智瑶为什么不是让智氏对上楚国参与国战,选择将交战目标放在范氏呢?
不是智氏对楚军发怵,跟获利有点关系,真正不那么做的原因是楚国不该由现阶段的智氏去负责。
讲道理,赵鞅才是众“卿”之首,赵氏就应该担负起扛住来自国外的最大威胁;韩氏与狐氏在上一次避战,重新跟楚国开战少不了两家的上场,他们是一雪前耻,还是继续历经耻辱,反正必须上场;魏氏在其间处在可上可不上的选项,不上情有可原,上了又打赢则是能够获取荣誉。
智申生病了?不管是真病了,还是假生病,一病直接让智氏从那个漩涡中挣脱。
“范氏联络国中诸家?”智申一听到这个消息完全愣住了。
他过了一小会,对智徐吾说道:“你往‘智’地,训斥与之联络诸人。”
搞什么?那一批在“智”地养老的老一辈是要翻天吗!?出了那些事情没有第一时间汇报,不止是没把智申当家主,小心思也有点多了。
智申的反应很符合作为家主的身份,只是看来还是有点心慈手软了。
类似的事情要是发生在赵氏身上,信不信赵鞅举起屠刀杀掉一批?
如果是让智瑶来处理,其实也会杀掉几个,用以震慑敢有小心思的老一辈,再树立家主的绝对权威。
有时候血腥很管用,尤其是在团结内部方面,免得族人以为家主软弱,各种小动作不断。
智瑶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建议智申玩一手杀鸡儆猴。
毕竟,智申不是赵鞅,也不是智瑶,每一个都有属于自己的风格和办事方式。
“以后要派人专门盯紧那些人了。”智瑶心想。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免不了存在形形色色的人,一旦家主太过软弱的话,不止外人会得寸进尺,族人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某种层面来讲,智申的软弱还会助长老一辈的气焰,对智氏真的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智申用一种抱歉的表情看向智瑶,说道:“只能如此。”
父亲都那样,还特别解释了一句,作为儿子的智瑶只能理解呀。
智瑶回以微笑,心想:“罢了,他们爱蹦跶就蹦跶,有我在他们蹦跶不了多高。我再拿小本本记名字,以后一个一个收拾。”
直接就说,智申的能力不足和性格不强硬,不止需要有智囊团的存在,还需要亲友团帮忙维持某些层面。
智申问道:“魏氏将如何?”
智瑶在思考其它事情。
博览道等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才说道:“魏氏或将设局?”
就实际情况来讲,智氏、魏氏跟范氏都没有死仇,智氏因为中行氏存在的关系很长时间保持中立,开打了也没有过多的纠缠;魏氏一开始就跟范氏交战,后来更是谋求范氏名下的大多数城邑,与之智氏跟范氏的矛盾大多了。
智氏不借范氏的联络设局,纯粹就是可能毁了名声,能够获得的利益却是不大。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搞阴谋手段就显得很没有不要了。
魏氏那边不一样,他们设局能够获得很大的利益,哪怕是为此毁了一些名声也认为值得。
智申觉得自己病得简直太及时了,真真是巧妙到不行,看着智瑶心里想道:“用最简单的方式,破除掉了很难躲避的设局。以后智氏由瑶来掌管,至少不会吃亏……”
智氏因为智申病了,很多事情可以暂时搁置下来,其实也是让赵鞅明白智氏做出的选择,由此智氏可以迎来一段时间的平静。
下雪之后,非必要没人会窜门。
某天赵伯鲁却是来到智氏拜访,见到智瑶的第一句话就说道:“我已非世子。”
本来笑容满面的智瑶一下子脸庞僵硬住了。
看赵伯鲁的状况,好像并不是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似乎还感到松了口气?
赵鞅撸掉赵伯鲁的世子位,真的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啊!
其实,赵鞅也给过赵伯鲁机会,并且不是一次两次,然而赵伯鲁一次次搞砸了,到了攻进“临淄”和掠夺礼器都无法挽回的地步。
智瑶低低叹息了一声,问道:“伯鲁前来与我道别?”
现在赵伯鲁失去了世子位,不是不能出现在“新田”了,只是消失掉一段时间很有必要。
毕竟,老赵家的新世子可能已经上位,没有上位之前,赵伯鲁也要让开舞台,尤其他自己可能也觉得没脸待了。
赵伯鲁笑呵呵地问道:“不问何人?”
智瑶本来就不想问。
还能是谁呢?只能是在老赵家内部表现得极度优秀的赵毋恤了呗。
赵伯鲁自顾自说道:“大人并未选定,所料不差当是毋恤。日后,瑶还需与毋恤多多亲近。”
这是世上好大哥了吧?失去了世子的位置,还希望自己的好友兼妹婿带夺位者一起玩。
智瑶很想问一问赵伯鲁怎么能那么淡定,尤其还一副诚恳的模样给赵毋恤找后台。
“我本难担重任,卸去重担一身轻盈。”赵伯鲁看上去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同时也没有感觉到难堪。
晋国的下一代中,智瑶是唯一证明了自己的人,不止在军事上有很大的成就,同时也在走内政之路了。
因为一趟攻齐之旅,赵伯鲁、魏驹和韩庚都对智瑶比较服气,小圈子本身就是以智瑶为首,趋势不变的话,到了他们这一代上台的时候,依旧会是智瑶带着他们一块玩。
所以了,智瑶虽然挤掉了自己的大哥智宵,但智瑶本身是嫡出又证明了自己,其他家族才不会用异样眼光看待,只会嫉妒智氏出了一名优秀的继承者。
赵毋恤不一样,他的能力再强也是庶出,在法统上天然就有所缺失,哪怕有来自赵鞅的支持,赵氏内部的族人都不一定服气,外部的看待眼光里肯定缺少不了异样。
赵伯鲁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智瑶,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承诺。
这件事情挺迷的。
算友谊,智瑶只是跟赵伯鲁存在友谊。
算亲情,即便赵毋恤成为赵氏的世子,打从法理上来讲智瑶娶了芬嬴也不算跟赵毋恤太近亲。
用一个现代人能够理解方式来说吧?智瑶可以称呼赵伯鲁为大舅哥,但是很难开口喊小三生的赵毋恤叫小舅子。
当然了,春秋时代有随嫁制度,媵的孩子也是妻的孩子,但赵氏又开创了一个新局面,用赵毋恤的上台来证明媵生的孩子也是能接过一个家族大位的。
最终,智瑶还是没有给赵伯鲁什么正面的回复,使得赵伯鲁心情低落的告辞离去了。
这一别,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极可能会是永别。
不是某个谁马上要死了,纯粹是身份上有了很大的区别,接触的圈子不再一样。
赵伯鲁辞别前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要不是智瑶智商高的话,真听不出赵伯鲁暗示智瑶要小心辅果。
从这里也能看出赵伯鲁不适合作为一名世子,他真的接过赵鞅的棒,一定会是赵氏灾难的开始。
在半个月后一次吃晚食的时候,智申提到了赵氏世子出现变更的事情,好像有点是被赵鞅的一番操作给秀到了。
当然,赵毋恤还不是赵氏的世子,只是赵鞅很正式对各个家族发出邀请,需要一众人去见证赵毋恤的上位仪式。
这个是每一个家族都不能避免的事情,任命世子需要有一个仪式,邀请地位相当的人在场见证,才会显得名正言顺。
智申成为智氏的家族不需要其他家族见证。
智瑶当初成为世子则是有一个很正式的礼仪,有点区别的是当时恰好智跞过世没有多久,场合很正式和严肃,要说排场的话,晋国的“卿”全部在场,中等家族的家主也全在,没有比这种排场更大的场面了。
智申对赵鞅的邀请似乎存在迟疑,不太确定要不要去见证一个庶子的上位。
“我家都是这样,不难想象其余家族了。”智瑶心想。
后面的发展让赵氏很丢人,魏氏那边明确告知家主魏侈不会到场,然后韩不信也答复赵鞅自己不会亲自去。他们是用自己的行动展现出对赵氏破坏礼法的不满。
受到邀请又实力弱小的家族?他们心里再不愿意,有鉴于赵鞅现在是“元戎”的身份,赵氏也不是他们所能拒绝,肯定是不敢拒绝观礼,只是到时候一定会用脸色来展示态度。
狐氏那边则是答复会参加,并且还是家主狐解亲自到场。
而狐解也将是受邀众“卿”之中唯一会到场的人,使得不少人暗自嘲笑胡化的狐氏就是与众不同。
智氏的家主不到场,有个生病的理由,再有智瑶的出现,很难让人猜出智氏对赵氏出现了庶子上位到底是什么态度。
而魏氏和韩氏这边得知会是智瑶在场,推翻了本来派出家主同代族人出席的决定,换成了魏驹和韩庚到场。
“赵氏此番作为,与杀赵午相当。”魏驹低声说的是为礼崩乐坏再加上一把力气。
智瑶跟魏驹、韩庚独自处了一个圈子,他们代表的是智氏、魏氏和韩氏。
一样在场的狐解才不会掉份来跟三个二代混到同一个圈子里面去,其余受邀的中等贵族很有自知之明一样不会凑上去。
韩庚听了稍微皱眉,心想:“可不是吗?搞到父亲一点都不想跟赵氏一起愉快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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