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十五年,正值中秋佳节海津城内热闹非凡,整座城市都显得喜气洋洋,八街九陌游逛的人群比肩叠迹。琳琅满目的商品,此起彼伏的吆喝。给这个团圆的节日又增添了些许的喜庆。各式各样的商铺也都披红挂彩,招揽游客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裕盛阁酒水免费,天玉楼就买一赠一,反正最后一算账,没有一家赔的,都赚得盆满锅满。
位于海津城西的王家,却显得和这佳节格格不入,门可罗雀不说就连昔日的大红灯笼也换上了沉寂的白色。醒目的“奠”字好像解释了原因。这王家家主王德章乃是海津城总督,王家的祖先百年前出自八大门派的真武殿。随后跟随大周王朝太祖武皇帝平定天下。这海津城原本是前朝都城,但是出于海津之地水气太重,最终放弃定都的想法。
门外三三两两的行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王家这是怎么了,家里有人故去了?那也不至于这样冷清呀。按平时王家的门槛都被蹬破了”“你还不知道?王家老太爷王德章死了,据说是昨日子时。”“那也不应该呀,按照王家在海津城的地位,也不该没人来拜祭呀。”“这事咱哪知道,不定得罪哪路神仙了,阎王叫你三更死,哪个敢留到五更呀”
王家祖宅内白衣缟素,祖室院内一口猩红的檀木棺材刺眼且醒目。
一个中年人伫立在棺材左侧,此人身高九尺,昂藏巍峨背脊挺立,如剑如枪。用极其冷静低沉的声音向旁边的男子说到“你说老爷子这事咱们该怎么办?”说话的正是大周千廷尉王林,也是王德章的大儿子。王林虽然脾气火爆,可对家人却十分包容和宽带,哪怕是对待下人,也不见他发过脾气,虽长得凶神恶煞,其实是菩萨心肠。
这时旁边瘦弱的男子达声到:“我清楚我明白,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但是父亲临终前吩咐咱哥俩了,你我还需按照父亲的遗愿去办理后事,毕竟整个家族诺大家业,都需要咱们哥俩打理,至于宫中就按老爷子的意思去说,旧疾复发。我昨日以上奏,估摸着一两天就该下来旨意了。这阶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搭话的正是王家二儿子王瑾,不像王林身体强壮孔武有力,王瑾身形消瘦身体孱弱单薄,一点也不像个练家子,看上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目光却炯炯有神。
家中下人经常背地里议论到:王家二爷书读得多,教育孩子道理讲的多,操心操的多。久而久之大家就给王瑾取了个王三多的别称。后来一个厨子醉酒当着王瑾的面喊了声王三多,吓得大家都瞠目结舌。据说当时二爷一点也不生气,让厨子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弄明白其中含义的二爷露出了为数不多的笑容。虽然第二天厨子就被请离了王府,但二爷特意给了他丰厚的安置费。规矩就是规矩,人情就是人情。
“晨儿怎么样了?还是昏迷不醒吗?”
“嗯找了所有郎中,也用了很多镇神驱邪的药,还是不见好转。真的应了当时预言。本想着是他顺口胡说、哎。。。。”二爷长叹一声,脸上少有的愁云惨雾。
这王家虽说是风光无限,被平常人家羡慕。可到了王林和王瑾这一代家中子嗣却稀少,起初二人也都年轻,想着要孩子也不着急,先建功立业,之后再要也不迟,可这一拖就拖了十年。期间王德章也着急,心想着那些老兄弟都当爷爷了,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于是天天催促王林王瑾。
俩儿子也孝顺,便一口承诺。可谁知这想要的时候,不管怎么努力,两位夫人却怎么都怀不上。眼见就到而立之年,膝下却无子嗣,这传出去免不了被外人诟病。顾忌颜面也好,传承香火也罢。兄弟俩也开始求医问药,求神拜佛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一天府外来了个老道士,不管说什么都要见王家二爷。这老道破衣烂衫,披散着头发,跟要饭的叫花子无异,唯一不同的,也就是手里缺个破碗了。
王家什么地位,二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了得?门房的下人压根也没去通报,直接告诉老道“要是化缘求斋,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二爷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跟你会面。”。大宅大户面对这样的事情也司空见惯了。王德章本人也尊佛重道,跟管家吩咐过,有和尚老道路过化缘一定要给予帮助。
这老道士也不着急,笑着说道“王家确实当兴,连门房的小伙计都知道体恤他人。小兄弟你受累通报一声吧,我见不到王瑾,是不会走的。”“您找我家二爷什么事,我好去通报”这让门房的伙计可犯了难,本想着赶紧把老道打发走,没想到他还坐下了。这哄也哄不得,只能问清楚事情原由好据实通报。
“帮你家二爷解决心病,你如实通报就好”,伙计也不再多过问,直接进内院通报。
王府大管家陈夏,三十岁多岁,中等身材。看上去敦厚老实,且不失机警。王家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会经手。深的王德章的喜爱。私下里和二位公子也是兄弟相称。
也就一盏茶的时间,王瑾来到前院府门。虽说有陈夏的通报心理已经有了底,但没想到这老道士的装扮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原先想象中道家那种仙风道骨的智者形象彻底瓦解。这是老道士胡子留的乱七八糟,跟田里的蒿草没什么区别,头发比胡子更乱,已近擀毡了,脸黑的跟木炭一样,穿着可能十几年没洗过的长衫道袍,腰里插着个只有几根毛的拂尘,正在门口喝水呢。
“敢问这位仙长,找我何事?”王瑾上前尴尬的叫到。见老道士没有开口说话,王瑾便屏退了他人。老道士这才开口,至于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门房看着自己家二爷的表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还是平时那个二爷吗?说着一半王瑾也和老道士并肩而坐,也不嫌弃老道士的破衣烂衫,还有阵阵恶臭。平日里喜好干净的二爷这是转性了?陈夏在远处看到这种状况,心理也放下了防备。转头去忙其他的事情。一个时辰之后,老道起身拂袖而去,王家二爷目送老道士。伫立在原地,久久不曾离去。
自从老道走了当天,王瑾回到书房就没在出来,不用晚饭,下人也不敢打扰。王德章和王瑾的夫人刘氏也去看望过。见王瑾神色如常在看书写奏章。也放下心来。可谁料次日天明王瑾就以身体为由向朝廷提出辞呈,甚至没有与其父商量过。王德章对这个儿子也是放心,心中明白王瑾这样做必有原由。也不过多干预。只是简单了问了几句王瑾今后的打算。
之后的一周,王家二爷斋戒沐浴,甚少出门。唯一出去的一次就是去城东的扎彩铺,回到府中,就令下人开设粥场,连续舍粥49天。之后生活回归正常。
一月过后清晨,刘氏夫人起床便是在门口一阵干呕,这可把王家二爷激动坏了,这二爷之前也修习过医术,积累了一些医学知识,按他的号脉水平来看,刘氏夫人已经怀孕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找来了知名的郎中华秤。在一番简单的号脉操作下,华秤终于说到“恭喜老爷夫人,是喜脉。”;全家上下顿时炸开锅了,老家主王德章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大摆宴席三天,所有奴仆院工双倍工钱。也把自己珍藏的补品悉数拿了出来。
高兴之余,王瑾脸上也出现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便找到了父亲王德章。诉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原来一切都是源于和老道士那日的交谈,“一是王家福泽深厚,但是财权重,而人不齐。子嗣居水地而缺水气,蛟虫便不能化龙。二是贵府杀伐之气太重,缺祥和。父子三人同为国家要职,难免沾染鲜血。三是聚众望而平因果,也就是要多行善事,多帮助有需要的人。”这前三点按照老道具体的告知,也都找到破解的办法。最重要的也是王瑾最担心的是,就是那天老道和自己有个约定,如果按照老道士所说自己有了子嗣,等到孩子四岁他还会登门拜访,并讨要报酬。老道士到底需要什么?这让王瑾犯了愁。所谓的报酬到底什么呢?
王德章听后不免一阵寒颤,虽说自己活了那么久的年月,知道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用正常的知识解释的。但是发生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这样息息相关的,也免不了感叹自己的渺小。但还是安慰道:我听你这样说。感觉这个老道士和咱家有缘,要不然不可能这样帮咱们。要是奸人的话,有这样的本事想要害咱,咱也防不住,既来之则安之。他要什么给他什么便是。
临了还加了一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我们王家有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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