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子之心,想享受世俗的种种好处,却不愿意承受世俗的烦累和压力;想获得脱俗的自由轻松,又忍受不了脱俗的清贫和寂寞。

    吴为经过历时数年的努力,长篇小说无边的乐土终于完成了,自觉自成一体,并且成功地在一家大型网站上获准连载,并且准备签约,了却了多年的夙愿,心情显得格外轻松喜悦。高兴之余,内心中反复推敲搜寻,想写的都落到纸上了,通过写小说也感觉比过去明白了许多,却依然似有未尽之意,提笔却不知写什么。

    祖师问吴为,小说题材在哪里?

    吴为答道,在生活中。

    祖师笑而不语。

    吴为又答道,在事件中。

    祖师依然笑而不语。

    吴为想了想,然后道,在生活中。

    祖师不笑亦不语,若有所思。

    吴为想到自己过去所写的都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悟亲脑所想,于是又道,在身边。

    祖师微笑着点点头。

    王为得知吴为写的小说已在站连载,高兴地打来电话,说要给他祝贺,又说约瑞智,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三家在一起聚一聚。

    当天下午,王为和黎萍便驱车来接吴为和宋柔,先去南都公园逛逛。吴为看到王为,不由得大吃一惊道,三个月时间没见面,怎么这样憔悴啊?

    王为边开车边道,这几月忙的,累坏了。前年我陪你去江口,我们在那里有个海关收税站,当时你看了还说,我们公司怎么还有收税权,太不容易了,这是我们老板运作的。我们在那里的项目这几个月搞招商。发标书,2个亿的项目,已经发出去一大半了。我的糖尿病维护得还可以,只是感觉免疫力明显下降,特别是前段时间过敏性鼻炎发作,每天连续不断地打喷嚏。我和黎萍还念叨你,别冷落了大哥。

    宋柔道,我们是闲人,你们这么忙还惦记我们。

    黎萍道,没看到那么打喷嚏的。一个劲儿地打,打起来每完,每天上班要拿着纸篓放到车里,坐在办公室里也止不住地打。

    王为道,就这样,每天还得忙到后半夜。

    吴为问道,这么严重,也不休息休息,缓一缓。治治病啊?

    王为道,每天晚上写标书,然后得发出去啊。老板看着我这样,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该怎么压任务还是怎么压,完全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我还想起过去,要是跟着大哥干,大哥肯定不会象老板那样待我。

    黎萍道。资本家么,不就是心疼钱不心疼人。

    吴为道,我会给你放几天假。逼着你去医院,你不去我就是绑架也得让你去。

    宋柔笑道,他真有那个劲儿,那年在单位,叶枫的糖尿病严重,特别是胰腺炎急性发作,媳妇也不管不问,他硬逼着还陪着去了医院。

    王为道,幸亏我从港都买了鼻博士,真灵,喷了几天就好了。

    黎萍笑道,老师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写小说,又给我们做出表率了。

    王为道,有了个新的平台,挺不容易的,也是继续做贡献啊。

    车很快到了南都公园。在停车场停好车,一行四人下了车,进了公园,里面果然一派好景色,简直是天然的大氧吧。看到吴为高兴的样子,宋柔道,你们把他领到这个地方就对了,他就喜欢山水园林,到哪里去旅游,你看他吧,看个不够,手里还拿着手机照个不停,我还说,哪来那么大的兴致啊,有什么好照的。

    王为笑道,仁乐山智乐水,大哥既乐山又乐水啊。

    宋柔道,你把他说高了,他该不知道北了。

    王为道,你写小说,我给你出个题材。

    宋柔一听,忙道,你们两个唠,我们两个在前面走了。说着,她和黎萍走到了前边。

    王为接着道,我的**圈子里,都是象我这样的人,不是什么大老板,做的事却也有些规模,经营的资产十来个亿,现在都想放下,却又放不下。有的过劳死。看你写小说,能不能帮助解开这个纠结?

    吴为笑道,我写的小说,就是编制精神活动程序的,对这样的题材挺对路的。

    王为笑道,那好啊。我们想放下,却放不下啊,放不下就是因为钱啊,权啊,还有美女,俗啊。不放下吧,又怕死,还是个俗。

    吴为道,我那个程序,有初级版还有升级版,是覆盖生命过程全程的,一直到临终过程。人在平时修持的心量大小,大了那个时刻也会发挥作用,如果平时容不下一些事情,到那时面对生死就会更容不下放不下了,会加深痛苦,痛苦也会放大倍数的。

    王为听了,觉得有道理。

    吴为道,你的老板对你一直很好,怎么看你这个样子,也象没看到一样,完全的无动于衷,说完了工作上的事情,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冷酷无情,真是令人寒心。接着又道,我总结职场是熔炉、污浊、坟墓、绞肉机。

    王为道,上周,我一个朋友的弟弟,才四十出头吧,突然就没了,是典型的过劳死,我们赶去后,也都很感慨,又唠起那个放下放不下的话题,在我接触的所有人里面,想放下的人多了,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放得下。

    吴为道,没有信这个那个的?

    王为道,有,却没有什么效果。

    吴为道,那是信的不深透,如果真信,就不会那样了。现在有些人,做了什么亏心事,就去找主,对主说,主啊,宽恕我吧,然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他是把问题交给主了,自己落得个轻松。其实,死亡并不可怕,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害怕的是我们内心中都有害怕死亡的纠结,宗教就消除了人对死亡的恐惧感,不管怎么看待死亡。面对死亡能够保持淡定从容随顺自然,从这点上看,宗教就有非常积极的作用。

    王为道,说都可以,也明白是那么回事,只是遇到事能真正做到的太少,至少我做不到,我那个圈子也没有能做到了,如果能做到,还有纠结么。早就纾解开了。

    吴为道,我这几年写小说,就是练就了纾解纠结的本领。

    王为道,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对你说这个纠结了。

    吴为道,我曾经给自己确定一个目标,在人生与宗教之间搭建一条相通的桥梁。现在,从传统文化角度开发教化人生源泉已经成为时尚。解决当下社会存在的有关人生价值问题。这个动向很值得重视和研究。宗教的长期发展过程,也蕴涵积累了丰富的教化人生的源泉,是不是也可以从那里开发提炼教化人生的源泉。

    王为道,你说的这个当下的问题。很对,其实,作家都是要解决当下所面对的问题,而不是去解决过去未来的什么问题。就是写过去未来最终也要归结到当下这个基点上。

    吴为道,我考虑,宗教与世俗如果能相通。人就可以过得去能够回得来,回过来还可以过得去,也就是平时我们说的拿得起来放得下。至少,世俗与宗教相通,总比阴阳两界相通要容易得多。二者毕竟都属于阳界。至于阴阳两界是否可以沟通,有人说能但没有得到证实;有人说人死后灵魂自然消失人们却以各种方式祭奠亡灵。世俗与宗教,既然能够相通也自然应该能够相容。宗教信徒可以从事俗务,世俗之人可以崇信某种宗教。宗教有一种净化提升世俗之功,排除不良之念,培育善念。世俗生活对宗教也有回助之效。当然了,能够实现二者的兼容,在实践上难度非常大。在一个人身上,能够到达抽象思维与形象思维兼容就比较难。

    我几年前,集中了一段时间,阅读老子孔子孟子庄子的经典,感觉从老子起,确立了一种思想上的高峰,到了孔子以下依次下降高度。我比较了我们中国这些经典与西方经典,感觉我们经典里面,人文的东西比较少,逻辑性也不强,不像西方的经典里面,逻辑性非常强,人文精神很浓厚。我们的经典,都是一句句的,互相之间很少存在那种严密的逻辑,彼此看上去,一段段甚至每一句话都是孤立自存,但是,透露出灵性,教化的是人的悟性,讲顿悟,为什么佛教传到我们中国,能够扎根繁荣发展起来,也有一个国民心性的适应性。容易扎根。

    王为听了吴为这番话感慨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比较,感觉挺深刻。特别是你说的过去以后能够回得来,回过来还可以过得去,感觉挺有意思。要能达到那个境界,也就无所谓放下放不下了,而是想放下就能放下,想担当就能担当起来,说到底,商界的人想放下,不就是因为感觉压力太大的缘故。

    吴为道,不知你读没过读过昆德拉的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说的就是放下放不下的问题,一个人如果解除了祖国、道义、荣誉、崇高、责任,会变得异乎寻常的轻松和自由,只是必须承受另一种更加沉重的代价。我们都是俗子么,想享受世俗的种种好处,还不愿意承受世俗的烦累;想获得脱俗的自由轻松,却又忍受不了脱俗的清贫和寂寞。放下,却又难放下,其实,也就是对放下要付出的沉重代价难以承受啊。

    王为道,这些东西,听了觉得有道理,却还是解决不了自己精神的纠结。

    吴为道,我有过一次奇异的精神经历,我正在思考给心灵找个靠得住的地方,忽然,大脑中感觉哄的一下,彷佛受到了什么力量的作用,脑海中一片光明,伴随着舒服轻松喜悦极了的感觉,甚至很难找到恰当的语言来形容,只好用舒服极了来形容,人生所有那些舒服的感觉,都难以比拟。我当时还想,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把我内心深处存在的名啊利啊,一瞬间全消解掉了,随即产生了人生的完成感,此生再无可做之事,如果要做,也就是做些济世救人的事情。说来也奇怪,从那次经历以后,心里再也没有打结节的事情,随时都被化解掉了。我对单位的一些人说,你们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尽管对我说,有什么要发火的也尽管冲着我来,到了我这里,顷刻会化得无影无踪。

    王为道,你说的这个体验,只怕很多人难获得,至少我就没有过你形容的这种体验。看起来,也只有获得如同你这样的体验,才能纾解开心中的纠结了。

    吴为道,你说的放下,还有个把心放在什么地方的问题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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