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好不好的关系。”佟晶指一指邢猎和闫胜。“我已经跟着他们学武,当然就不能再拜其他师父了。”
“什么?”练飞虹怪笑,展颜露齿笑起来:“就只是这么简单的理由?那好办!”
他伸手按住左右腰间的刀剑柄子:“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把他们两个打倒,如何?只要证明我比他们强,那我就比他们更有资格当你师父了!”
闫胜看见,这位身份地位远高于自己的前辈,竟突然要跟自己交手,不由紧张得胃囊都缩起来。
坐在马背上的邢猎倒是不以为意,一副“随时放马过来”的模样,但又似乎全无动手的准备。
练飞虹瞧着邢猎和闫胜,又说:“不打也行,只要你们识趣,准许这娃儿也拜我为师,我也不难为你们当然了,三个师父里,我是『大师父』!”
佟晶急急上前,拦在练飞虹跟前,跺着脚说:“这跟谁比较强没有关系!我跟他们学武,是一早说好的约定!就算他们同意你当我师父,我也不会拜!约定就是约定!明白吗?别说是你,就算换了那个天下无敌的姚连洲,我也不会拜他为师!”
练飞虹仿佛给一盆冷水照头顶淋下来,刚才的气势瞬间消失无踪。
“小晶,你不可以这样说话!”闫胜这时忍不住斥责她:“怎可以对练掌门这样无礼?昨天他还救过你啊!”
佟晶这时想起,昨天“盈花馆”屋顶的大战,若非这个崆峒掌门及时掷出飞刀,她一双眼珠子很可能已被焦红叶废掉;又看见练飞虹此刻沮丧的样子怪可怜的,刚才那样说话确是不该。
但是闫胜如此当着众人斥骂她,她要是当众道歉,岂非显得好像对闫胜很听话?她只觉羞怒,脸蛋涨红,哼了一声,就自行跨上马背催马前行。
川岛玲兰见她这脾气只觉好笑,随即上马去追了。邢猎朝练飞虹摆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也跟着前去。
闫胜见练飞虹如此泄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上前抱拳说:“前辈,我这……同伴得罪了,不要见怪。昨天前辈曾经帮助我们,还没有机会向你道谢……不如去前面的镇子,一起吃一顿饭好吗?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不错。”一旁的戴魁也说:“相请不如偶遇,练掌门请赏光。”
练飞虹长叹了一口气,却也登上马鞍,随两人前去了。
佟晶在马背上回头,却见后面练飞虹也跟了在闫胜后面。她猜到一定是闫胜请他一起来的,这分明就是叫她难堪。佟晶更气了,驱使马儿奔得更快。
刚在正午时分,一行六骑就到了灵台镇,此地正在长安与临潼间的道路半途,旅客甚多,茶寮馆子都有不少。佟晶挑了比较像样的一家饭馆就停下来。六人在二楼占了一张大桌。
“有什么最贵的东西都拿来!”佟晶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大小姐脾气又来了,掏出一锭银子重重拍在饭桌上。
“也拿酒来。”邢猎说。
佟晶觉得奇怪,因邢猎并不是特别好酒,平日上路,日间从来不喝。
“有新朋友嘛。”邢猎解释说。佟晶看着戴魁,这才恍然,又自觉在这个新同伴面前失态,腼腆地向戴魁笑了笑。
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并不拘礼,酒菜一到就大吃大喝起来。邢猎等人也都向戴魁敬酒。戴魁喝了两杯,也就情不自禁跟邢猎讨论起昨日两人桌上那场比试来。
“邢兄那记……真的妙!”他比划着手肘:“是什么招式?”
“不是中原的武功。”邢猎微笑:“是在南面叫暹罗的小国学来的。”
“暹罗……没听过……真的要跟邢兄学学。”戴魁又再模仿那招,然后苦笑:“我那时已经拼着不要一条手臂去挡了,要不是邢兄留了手,我这骨头不用等姚连洲……”
说到这儿戴魁摸摸骨折的左臂,沉默了下来。自然是因为想到死去的师弟李文琼。
邢猎把一碗酒奠在地上。
“这一碗,敬给形意门战死的好汉。”
戴魁猛地点点头,也奠了一碗。其余的人都被感动了,亦一一奠酒。只有练飞虹,自顾自在呆想什么,压根儿没有听他们说话。各人都见识过他行事说话带点痴狂,也不怪他。
“练前辈……”闫胜在旁轻声问:“听说你跟我师父是多年的朋友,不知道……”却见练飞虹似仍充耳不闻,问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佟晶固然鼓着闷气,死也不肯瞧练飞虹和闫胜那边一眼;练飞虹又不知正在想什么;戴魁则因念及同门之死而喝着闷酒。席上气氛颇是奇怪。
邢猎吃饱了,捧着酒碗走到二楼的一列窗子前,俯视下方城镇街道的景色。
闫胜趁这机会走过来。
“邢大哥为什么不说一句?”闫胜指一指练飞虹:“这事情怎么办?”
“不用心急。”邢猎呷一口酒。“他很快就会过来。”
果然,练飞虹已经站在他们旁边的另一扇窗前,倚着窗垂头叹气。
“前辈。”闫胜不禁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收小晶作徒弟呢?”
练飞虹眯着眼睛,用一种“你这也不知道?”的表情瞧着闫胜:“当然是因为昨天她刺那一剑呀。”
“就只是……一剑?”
“我飞虹先生沉迷武道数十年,绝不会看走眼的。”练飞虹远远瞧向佟晶。佟晶因为他离席而放轻松了,正在大吃大嚼,也跟川岛玲兰说起笑来。
“就凭那一剑,我敢说,她是百年难得的武学奇才。”
“百年难得的武学奇才”这形容,在武林中早已经给用得滥无可滥。但是出自名动关西的崆峒派前掌门之口,却自有一股不同的份量。
“姓邢的。”练飞虹盯着比他年轻了三十几年的邢猎:“你肯教她,也是因为看上了她的天分吧?”
“没有。”邢猎这时并没有笑,而是很正经地回答:“最初我只是给她的热诚打动。昨天那一剑,我也是意外极了。我得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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