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汪家花园。
这里是汪氏祖业,是汪其正在上海的公馆,也是军咨司上海情报署驻地。
叶茗烟在武昌省府礼堂的所作所为,早有军咨司渠道上报给陆军部侍郎,提督大人袁方。
袁方听罢非常震怒,立即去电质训汪其正。
当汪其正收到这份问责电报之后,犹如五雷轰顶,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培养的亲信,也是情妇叶茗烟,竟然是位潜伏的日谍,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东洋娘们,叫铃木洋子。
他心里十分明白,倘若他不能给袁方一个信服的理由,等待他的将是撤职查办,还很有可能以渎职罪下狱。
可是,一个合理的说辞,这谈何容易呵,身边长期潜伏着一个日方间谍,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他怎么也辩解、推责不了。
评估损失就很惨,这些年军咨司许多机密,以及抓捕反清会党分子的计划,日方了如指掌,也怪不得军咨司抓不到会党要员,每每抓捕行动前夕,嫌犯就像泥鳅似的,呼嗤一下滑溜到东洋岛国躲避去了,风声刚过,他们又窜了回来,像长着千里眼似的。
正当汪其正像热锅上蚂蚁似的,在客厅里摔碗砸杯,乱叫乱骂发脾气,一封绝密电文交到他的手上。
他打开一瞧,浑身虚汗直冒。
这是叶茗烟,也就是铃木洋子发给他的绝密电报,电文用的是一套私人密码,这个私人密码只有他们俩人清楚。
也就是说,这封电报内容是专属署长本人翻译,这在军咨司里为了保密,常用的一种手段。
这个臭娘们,可恶的东洋婆,居然还是胆子和脸皮发电文给老子。
可骂管骂,电文内容汪其正还是急于想看到,看看这个臭娘们怎么说来着。
他打开私人密码本开始翻译,最后把内容拼凑在一起仔细观看,一下子把汪其正惊得从椅子上跌到地板。
原以为叶茗烟会在电文里为自己做辩解,讲她如何的身不由己,被迫无奈云云,结果这方面是只字不提,长篇大论地告诉他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
电文里告诉说:
汉阳兵工厂特种钢铁厂会办叶涵,是个革命党人,海外同盟会与鄂新军会党的联络人。
汉口红袖书寓是同盟会在湖北的一个联络站,鸾蓉是上海同盟会与湖北各会党之间的联络人。
而且证据确凿,相关材料均在凤飞台紫烟处存放,可随时调取。
汪其正将电文仔细核对三遍,直到准确无误,这才开始考虑内容的真伪。
叶茗烟败露了日谍身份,这无疑对汪其正是极为不利的,想到这么多年汪对她不薄,可能出于内疚和亏欠,她拍了这份电报过来,意在帮他投名状解围。
当然,叶茗烟这么做,也许还有其它不可告人之目的,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份电文对汪其正而言,无疑是根救命稻草,一场及时雨。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拍电报去汉口凤飞台求证,紫烟很快回电,证实了叶茗烟所言,表示所有证据确都放在她那里了。
天助我也!
汪其正一阵狂喜,他给军咨司提督大人袁方拍去了电报,很快,袁方指令他即刻奔赴汉口,作为军咨司特派员,督导湖北省府军政衙门抓捕要犯,深挖湖广的反清会党组织。
……
夜,十点半钟。
武昌红磡公馆,一号院西书房。
正在沉思中的陈天华,被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惊醒,顾祝年不待飞鸽禀报,便自个推门闯了进来。
“禀上将军,叶涵被军咨司的人给抓走了。”
“什么?啥时候发生的事?”陈天华惊道。
“也就是一个小时之前,湖北提督府警卫营和缉察大队,突然包围了汉阳兵工厂,厂内保安大队和我的行动署人员,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是奉湖广总督口谕,提督大人手令,前来执行公务,然后是军咨司行动队进去抓的人。”顾祝年回复道。
“这么快就惊动到了总督府,而且是张彪的警卫营和缉察大队出的兵,没有动用警察?!”
陈天华皱着浓眉嘟囔着,脸颊上的肌肉不由得开始跳动,“我不是昨日下午通知叶涵准备撤离的嘛,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撤退?”
“叶先生说,他手头的东西很多,什么技术资料,材料设计图纸等等,需要跟有关工程师交待清楚,而且他还有其它一些事要处理,所以…所以他说等等,我们也不好强求,总以为应该没人敢擅闯兵工厂,没想到…事态会是这样。”顾祝年低着头十分沮丧。
自出道以来,他们的保安部队在各地都是畅通无阻,当地衙门官吏,警察等见到他们,都是客客气气,从来就没发生过被刁难,阻挡的事宜,更没有对他们态度蛮横。
可这次不同,张彪的嫡系部队闯进来就是用机枪逼着,态度蛮横,开始还要求缴械,双方差点发生冲突。
好在顾祝年他们几个带队伍的,头脑还算冷静,经过谈判,才平息下来,但叶涵被他们带走了,而且还抄了家。
“那霍山先生情况如何?”陈天华发问,他开始意识到,现实情况可能比预计的要严重得多。
“禀上将军,霍先生目前还平安无事。”
陈天华随即站起来,凝着窗外,突然他眼眸蓦然一沉,吩咐道:
“你立即返回汉阳兵工厂,马上把霍山及其家眷等人,一些工厂机密文件和图纸等,连夜装箱,然后一同用我们的舰艇,护送至罗二虎的凤凰码头,在他的旅部所在地保护起来。”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顾祝年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
顾大年离开之后,陈天华来回在屋里踱步约摸几分钟,他突然对外大吼一声,“来人!”
“上将军,有何吩咐?!”飞鸽推门而入。
“给我备车,去守备府邸!”
“是!”飞鸽退出门外,随即安排去了。
……
一个小时不到,一辆豪华四驾马车在十余名武装骑士的护卫下,慢慢停在了武昌守备府邸门口。
飞鸽从车上下来,手捧着一张名帖上前叩门。
“咚咚咚…”
朱红色大门上的大环被叩了三响。
一会儿,“咯吱…”门打开半边,一个警卫班头模样的家伙,半眯着眼探出半个身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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