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别人家美丽的烟花,幼娟她们都觉得自家的烟花更美丽,更漂亮,一点儿也不比大户家的逊色。
在这绚烂的烟火中,融映着陈天华一家的微笑、期待,一幅其乐融融的全家福。
加上这绝美的烟花,不能不说这是陈天华首次除夕夜的神来之笔。
在这噼哩啪啦的鞭炮声中,预示着喜庆和欢乐,预示着新一年的到来。
陈天华的心里也如这鞭炮,充满了激动与快乐,新的一年,也就是1901年,就在这片欢乐气氛中缓缓降临。
新的挑战,新的期待。
除夕夜鞭炮声已经渐渐消声,进入守夜时辰,陈天华摸出几个红包交给母亲,“嗯嬷,这红包还是您来发吧。”
薛婉珍推开儿子递红包过来的手,慈祥地说道:
“根儿呀!你现在是家中唯一男丁,虽然没有成家,但已算立业,现在你就是一家之主,今年起,家里家外的红包都由你来发了。”
“我明白了,嗯嬷!”
他深刻理解到母亲这话的含意,这叫责任在肩,要敢于担当。
“来幼娟小妹,这是哥哥发给你的压岁钱,祝你年长一岁,更加的聪慧灵气,好好读书!”陈天华笑眯眯递个红包给幼娟。
“呵呵我不要…哥!我今年做了许多新衣裳,再说我要去读书,要交学费嘛。”幼娟摇手没有接。
“真是小傻瓜一个,这叫压岁钱,故名思义就是拿着它,晚上睡觉放在忱头底下,能保佑你岁岁平安,一觉醒来又长大了一岁。”
“至于这个压岁钱你用不用,或者想派何用场,那是你自个的权力,哥就不管你啦,懂不懂?”
陈天华耐心地给小妹幼娟,解释压岁钱的大概内涵。
“哦,原来压岁钱是这么个含义啊,好那我接了,谢谢哥…嘻嘻…”
幼娟愉快地接了红包,双手捧在胸口,灵气的眼睛滴溜儿转着,想着怎么去用这份压岁钱。
陈天华又发红包给大姐亭娟,可她死活摇手不肯接,他比划了半天,她也没有搞明白。
最后在幼娟的共同解释下,她才懂得大概,算是收下了。
看来,她们姐妹俩都是第一次接收压岁钱。
也是的,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有闲钱来发压岁钱呢?
母亲又把每个人的新衣裳、新裤子、新鞋子……反正里外全部都是新的,整个儿一套全分发给大家。
她笑盈盈说道:“今夜自个保管,明天就是正月初一,一早起床就穿上。”
母亲的话意很明白,就是去旧换新。
亭娟和幼娟当然高兴,尤其是亭娟,今晚噫噫哑哑比划的不少东西,大概意思是,她做梦都没想过,今年过年会有这么好。
时间划过了子夜,就是正月开始,按习俗就是新的一年开始。
母亲看全家哈欠连天的,建议上床去躺会。
1900年的除夕之夜就这样过去了。
……
正月初一,也就是1901年的第一天。
天刚亮,母亲就早早起床,把堂屋和西厢的门都敝开,外面的冷空气嗖嗖就进来了。
江浙乡下风俗是:除夕夜要早关门,大年初一要早开门。
“根儿,你可以多睡会,起这么早干啥?”见土根也起床来了,薛婉珍诧异道。
“不不…一年四季在于春,新年第一天,我也得早起。”陈天华笑眯眯回答道。
“也是,早起是个好兆头,那你等会点着灶膛帮娘烧火,我来做鸡汤年糕。”
“嗯。”陈天华点头答应了。
母亲洗了把脸,就准备为全家人做新年的第一顿饭。
她切年糕块,切青菜丝,再用纯鸡汤和鸡肉丝,做起了传统的‘鸡汤年糕’。
在清末,浙江民间过年的习俗是:
正月初一家家都吃年糕,意喻日子从此年年高。
大年十五是元霄节,这天早上必定吃汤圆,绍兴土话叫‘团团’,意为团团圆圆。
每家正月初一吃年糕的习俗是一致的,但年糕做法不尽相同。
有炒年糕,蒸年糕,煮年糕。
有吃咸的,也有吃甜的。
而双栖乡西埠头村的习俗,一般家家都喜欢吃‘鸡汤年糕’,或称鸡汁年糕。
陈天华用火柴,时下称为‘自来火’,去点燃稻草团,然后塞进灶膛里,就引燃起了火。
母亲将凝冻成团的鸡汤,舀出放入锅里烧开,放入切成薄块的年糕,再放入被霜打过的新鲜青菜丝,然后是煮熟的鸡肉丝,烧开三五分钟即可。
起锅前加少许食盐,就成了。
绿油油被霜打过的青菜,本就带有点甜味,鲜得让眉毛都会掉的鸡汤,还有鸡丝,再加上年糕是新做的,那味道自然是刮刮叫。
对陈天华而言,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顶顶赞的绿色食品,这比起后世的什么山珍海味,不知鲜美到了多少倍。
他吃了满满的一大碗,又喝了半碗汤,才算罢了。
穿越之后的第一个乡村春节,是他今生今世都难以忘怀的记忆。
按当地习俗,正月初一这天,是不允许走亲戚朋友家的,就自个过。
初一上午,村里每家每户基本上是妇女们在洗衣裳,把家里人昨晚换下来的旧衣裳,都洗干净。
这叫‘洗旧换新’。
男人们呢就真成了大老爷们,抽着旱烟喝着茶,嗑着瓜子剥花生。
小孩子们,则穿上新衣裳,天真而快乐地在空地上跑着跳着。
滚铁环,踢毽子,旋陀螺等等玩出花样来,把童年的欢快尽情挥洒。
村里面的少男少女们,穿上新衣裳,吃着花生,瓜果,成群结伙地去逛庙会,看戏文。
大清早,吃了点鸡汤年糕,幼娟就被村里小姐妹们拉出去玩去了,说是到镇上去看‘走高翘’的戏文。
她穿上全套新衣裳,衣兜里左边装着花生,右边装着陈天华在绍兴城里买的‘小胡桃’,那种很香很脆的硬果。
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估计想去显摆显摆,抖擞一下自己的全套新装。
大姐亭娟则很懂事,她帮着母亲清洗衣裳。
正月里的湖水寒冷刺骨,母女俩双手冻得通红通红,陈天华实在看不下去,就在炉灶里烧一锅锅热水,渗入盆里,提高点水温,让她们的手在水里好过些。
“根儿,你就别管咱母女俩了,大年初一的出去走走,穿上新衣裳到处转转,别老闷在家里,像个老古董。”
薛婉珍嗔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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