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吴宣娇把脸一沉,厉声对女佣阿梅喝道:
“给老娘闭上你这张臭嘴,别到处瞎嚷嚷,我们范家哪来的二姑爷?快给老娘滚下去!”
“是,太太。”
那女佣被吴宣娇训得一愣愣的,心里感到莫名的委屈,暗忖道:
我这哪里说错了?
早先就听范太老爷亲口说起过,家里二小姐早就订有婚约,是东铺陈家。
说是当年范老太爷落难时,多亏陈家老太爷收留了他,救了他一命,才有了后来的范家。
怎么这事到太太嘴里就不承认了呢。
女佣阿梅退下之后,吴宣娇示意继续,将嘴中那炮阿片给烧完。
“没事的,我家二丫头玉香追求的人可多了,搞不太清楚又是哪位阔少,竟冒充二姑爷的来献殷勤!”她近似于自言自语,向旁边的富太解释道。
哼,反正太老爷去死了,她倒想看看,这个乡下土鳖进了范家门怎么表现。
若能让他出尽洋相,正好有个借口,乘机解除玉香与他的所谓娃娃亲。
不曾想,她等的陈大少爷倒没见着,外面亭廊草坪上的动静,闹得倒挺大。
她估计是出了什么事,刚好那炮烟烧完了,浑身来了精神气,就冲出来瞧瞧。
话说吴宣娇双手叉着腰,用眼睛扫了现场一圈,最后定格在陈天华身上。
她既不认识东铺乡的陈大少,也不认识东埠头村的陈土根,只见一位穿戴华丽的陌生男子站在面前,估计就是东铺土鳖家的陈大少爷。
吴宣娇上下打量了几下,撇嘴道:“陈大少,你来我们范家干什么?”
陈天华见吴宣娇从东厢房里冲出来,瞧这年龄和架势,估计就是范成贵的大老婆,正要开口打招呼。
没想到,这个贵妇人一照面,就是劈头盖脸呵斥,搞得陈天华是一头雾水。
她喊他陈大少,还气势汹汹的,难不成她也将他认成了二姑爷了?
实在是太搞笑了。
陈天华正在想着,自己怎么跟这位贵妇人解释清楚,那知道她却发现了瘫坐在地上的吴凡春,慌乱中走上前去。
吴宣娇发现吴大少脸色刷白,寒冬腊月间,居然是满天满脸的汗水淋漓,双手捂着肚皮呈十分痛苦状。
“哎哟喂,凡春你这是怎么啦?”吴宣娇凭借职业敏感,估计到他可以受了什么伤,或者是病痛。
她出身于前梅乡的吴氏家族,父亲是位老中医,所以她也懂得基本的望闻问切。
吴凡春的父亲跟她同属于前梅吴氏,绕七拐八的不知隔了多少代,她硬是把自己算成了山阴知县吴若雷的堂姐,吴凡春的堂姑。
对于吴凡春追求玉香,吴宣娇当然是接受的。
虽说在京都或杭州省城里,七品芝麻官不算啥,可吴若雷是山阴县的县太爷,一手遮天的实权人物。
当初,范成贵的双栖乡保长,也是通过吴若雷向知府大人捐来的。
范成贵在县城和乡镇上开烟馆,设赌场妓院的,赚得盆满钵满,眼红他的人可多了。
有道是同行怨家,相互竞争拆台仇家自然不会少。
但在山阴县,还没人敢把他范成贵怎么着。
所以,吴知县家可得罪不起呵。
想到这里,吴宣娇向前准备去探个究竟,可还没走上几步,即闻得一股屎尿恶臭扑鼻而来。
妈耶,这都失禁了,情况可严重了呀。
她忙捂住嘴鼻大声招呼家丁,“快快,吴大少得病了,快送去乡里的西医诊所瞧瞧,快快。”
家丁当然听主妇的命令,几个人上前,七手八脚地抬起臭气熏天的吴凡春,往范家码头上跑,扔上木帆船摇起橹往镇上诊所驶去。
吴凡春被抬走之后,女佣粗妇们手忙脚乱的开始清除。
这堆草坪边上的污秽物实在太扎眼,影响市容院景。
吴宣娇蹙眉皱脸,她目光凶狠地扫了眼前这三人一眼,愠色道:“说说,刚才都闹成菜市场了,吴大少是怎么拉起了肚子,屙屎的?”
“嗯嬷,这吴大少也许早食了拉肚的东西,突然间就蹲在地上屙屎,问他…他都不说。”
范玉香率先上前来,向怒气冲冲的母亲解释道。
后想到刚才吴凡春呆滞表情,她又补充说道:“哦对了嗯嬷,吴大少有可能还中了邪。”
言语间她还不忘拉拽了范明忠的衣角,“二哥,你说是不是?”
“哦…像是中了邪。”范明忠也只好含糊其辞。
他现在开始怀疑是面前的陈土根搞得手脚,因为这附近没有其他人走近过。
问题的关键是,他压根就没看清这陈土根用了何招数?
神不知鬼不觉,这更加说明这个陈土根的功夫很是邪门。
他现在可不敢当面得罪这个土阎王了,怕惹恼了这个土阎王,神不知鬼不觉也给他一下,惨相不是都瞧见了吗?
陈天华听了却差点笑喷了出来。
吴宣娇虽然没成为医生郎中,可她跟父亲学过中医,望闻问切她还是懂的,简单病理她清楚。
拉肚子屙尿应该是吃东西不慎,坏了肚子,但一般发作前均有先兆,当事人完全有时间跑到毛厕里去处理啊。
更何况吴凡春是个年青人,就算是个老人,控制力差点,还不之于如此的失控不堪。
要达到这种瞬间失控,就是某经络穴位受到冲击,大脑神经元对其间隙式‘失联’。
像针灸就能做到,一不留神把人戳成瘫痪,这是常有的事情。
中邪在民间中医,常理解为中风,被不明风吹造成面瘫或半身不遂。
时下虽是冬月,但这廊亭草坪上上午是风和日丽,哪来的歪风邪气。
哦对,这里有一樽邪神!
吴宣娇再一次斜乜了陈天华一眼,随口吐露出一句:“不会是你带来的邪气吧。”
好好的准备来还债,就是穿戴得像模像样点,没招谁惹谁,却像是碰上了鬼。
先是那个吴大少公然挑衅,现在是范家女主人的莫名其妙。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出门就如此不顺,来年会不利呵?!
陈天华憋着一股子气,正要对吴宣娇大方承认,他叫陈土根,是替爹陈少安来还债的。
可还没等他张口说话,就听到一声冷哼从那吴宣娇的嘴角泄出。
“哼哼…老娘量你也没这个本事!”
瞧瞧听听,这太过分、太莫名其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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