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面现在都传......你去过苑家屯,就......吓到个小姑娘。”

    穗子心拧紧,尽管这个人说的非常委婉,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这些人怀疑,于敬亭跟苑家屯拽小姑娘进苞米地的那个恶人有关。

    她脸色发白,不只是因为于敬亭被人当成嫌疑犯,更是因为,这消息闹的满村都知道,那小姑娘肯定要承受流言蜚语。

    婆婆都知道要对外瞒着,不肯点破这层窗户纸。

    受害者家属不会声张。

    凶手也不会传。

    那就是李有财传的。

    这个恶毒的家伙,不仅算计着自己,还算计着她的家人,他这是想送于敬亭进去。

    穗子越气脸越白,双手攥成拳。

    摆在她面前的就俩选择,要么忍,要么残忍。

    这屋里所有人都保持安静,好多人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唯恐错过。

    于家街溜子被人传也不是头一回了,大家虽然背地里传得凶,可从没有一个敢跑到他面前说这个。

    这李有财这会在众人心里的确成了“壮士”。

    穗子握着拳白着脸站在那,看在于敬亭眼里,只觉得自己媳妇被吓到了。

    正琢磨着把李有财打晕,穗子开口。

    “苑家屯,出了什么事?”她的声音比平时要低上一些,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云层。

    她忍不住了。

    李有财听到穗子的声音,忙抬头,不顾于敬亭的压力说道:

    “那边有个小姑娘被人拖苞米地了,就是于敬亭做的!”

    于敬亭抬拳,手都没落下,就见穗子抄起地上的小板凳,于敬亭腾地从李有财身上跳起来。

    夫妻配合默契,他跳起来,穗子的板凳砸过去,正好砸到李有财的头。

    李有财眼前一黑,她这一下比于敬亭还狠啊!为啥?!

    “女孩的名声,岂能是你随便喷粪的?”穗子指着他骂。

    李有财心一哆嗦,坏了。

    他光顾着污蔑于敬亭了,忘了穗子喜欢孩子了。

    穗子前世一直单身,膝下无子,她倒是收养了个孩子,对那孩子百般疼爱,一看就是好母亲,可惜那孩子是白眼狼......

    他当众把村里的话说出来,穗子肯定是心疼那个姑娘了,才砸他。

    “穗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嗷!”李有财发出最后一声,趴地上不动了。

    最后一个印象,是穗子踩在他脸上的鞋,脚真小啊。

    于敬亭啧啧两声,弯腰在李有财鼻子上探了下。

    “还有气,晕了。”

    嘴角挂着笑,站起来给穗子的后背顺气。

    “哎呦媳妇,你跟这种人生什么气啊?他就是看咱家日子过的好眼馋在那叨叨,以后谁叨叨,我就给谁舌头剪下来。”

    视线不慌不忙地扫了屋内的众人,好多人脸都绿了。

    白天时,都议论过他。

    于敬亭威慑众人,满意地想搂着他今天超常发挥的媳妇退场,穗子却是稳稳地站在那,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不能走,走了这个屎盆子他就摘不掉了。穗子心里清楚,武力能威慑人们的嘴,却震慑不住大家的心。

    “各位父老乡亲,我陈涵穗是什么人,你们都清楚,各位家里的孩子也有在我那上课的,知道我的为人,我陈涵穗算不上光明磊落,可说话对得起良心。”

    穗子一开口,眼泪先掉下来,她泪点低,遇到事容易激动。

    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的表情微妙起来。

    穗子的亲爹在村里不招人待见,可是穗子亲娘是知青,在屯里时,还是有点威望的。

    穗子又是本村学历最高的女人,她说话还是挺有分量的。

    “我教孩子,我对孩子们有感情,你们自己也都有孩子,杀人诛心,孩子被人这么议论还有个活路吗?这些话,不能乱说,哪儿天事儿摊到自家头上,别人这么议论,好?”

    这些话从没有人当众说过,甚至没人这么想过,大家按着约定俗成,议论着别人家的事,也被别人家议论。

    “咱且不说这事儿到底有没有,就说我男人,他做坏事我不饶他,可他没做过的事,我也不能让你们骂他。”

    于敬亭惊诧的看着他泪流满面的媳妇,她是怎么做到用最脆弱的姿态说着最硬气的话的?他这是......被一个女人维护了?

    “穗子,走,不跟他们说这个,一个个的榆木脑袋,能听懂似的?”于敬亭压下心底涌上来的那点小感动,想拽她,穗子一把推开他。

    “你不准说话!我来说!”

    屋里齐刷刷的抽气声,好家伙,还有人敢吼街溜子?

    “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谁能举证是他做的,这些钱都给他,我还送于敬亭送去坐牢!有人能说出来吗?”穗子从兜里掏出她收回来的彩礼钱。

    一叠票,大小都有。

    “巨款”闪的人眼睛都花了,可没人敢开口。

    “二大爷,你说外面都传是我男人做的,他什么时间做的?”穗子把视线挪到刚说话的那个。

    那男人看了看钱,又看看脸色晦暗不明的于敬亭,吞吞口水。

    “就,就是昨天傍晚。”

    “昨天傍晚,他给家里挑水,还骂了邻居——四婶,是不是?”

    于家院子里有井,可是上来的水苦,只能洗衣服。

    家里吃的水都要从邻居家的甜井挑,挑水时弄到街上一些,四婶站在院子里小声骂了句,让耳朵尖于敬亭听到,坐人家墙头骂了半小时。

    穗子怎么劝他都不下来。

    他这混不吝的性格让穗子很头疼,可这会却成了不在场证明。

    “是这么回事,那啥,铁根也不是骂我,就是唠唠嗑......”四婶小声回,她可不敢惹呼于敬亭,不是个好饼啊。

    “现在你们还觉得是他做的吗?”穗子问。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次真不是老于家的街溜子啊。

    穗子一边说一边哭,说到最后都带着哭腔了。

    “是,他是脾气差了点,可你们不能什么屎盆子都扣他身上,什么破事都说他做的,你们这么说,我们家以后怎么在这片住?还给不给人活路?”

    众人心里齐刷刷的吸冷气,不是穗子这番真情流露感动了大家,而是......

    她身后的于家街溜子,那表情,凶的跟要吃人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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