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钟山除了上课之外没有什么工作，但他每天还是起很早，在基地里面四处观察。这里有比他起得更早的人，还有通宵做实验的人。有太多新奇的玩意，他想学的东西很多。
从冬眠苏醒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到处都是机器人和无人机的生活，但现在在海伯利安，整个基地却没有一个机器人，让他很不习惯，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我们坚决不用机器人，这是我们作为‘人类复权主义者’的底线。”对于基地没有机器人的事实，段雪瞳这么跟钟山解释道。
基地确实很像一个学院，自由而开放，来自全世界的优秀人才在这里一边学习一边搞研究。他对基地的印象渐渐改观，开始怀疑外界对erl的恐惧是否真的如白板所说，是由于奥格对他们的诬陷而造成的。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
在一个月基地的生活中，钟山感觉非常充实。虽然需要忍受许多敌意的目光，但好在有段雪瞳的“保护”，他没有被人生吞活剥。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钟山不甘心处在段雪瞳的“庇护”之下，他想要证明自己。
“喂，你听说了吗？明天要进行第二次rrt考试了。”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技术部的贾梦曦凑过来和段雪瞳搭话。贾梦曦是段雪瞳的好朋友，她性格很随和，对钟山没有任何偏见。她在技术部是出名的技术鬼才，在深渊监视者的开发过程中，她是重要的功臣。
“一个月之后？”段雪瞳很惊讶。“这么快就要进行第二次rrt考试了？！从来没有两次间隔这么短的。”
“对啊。”贾梦曦说。“技术部也刚得到消息，让我们抓紧研发新的武器。消息应该今天就会在基地公布了。”
“有什么原因吗？”
“听说是为了确认参加同步环入侵计划的人选。”贾梦曦说。“计划提前了，可能白板等不及了吧。他一直都很心急。”
钟山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好奇地听贾梦曦说。
“雪瞳，反正你肯定又是第一名。”贾梦曦谄媚地笑着说。“到时候我们可要合作啊。这次我们又有新开发的武器了，到时候还要请s级的高手为我们推广一下啦！”
“又要让我当小白鼠来测试你们的产品了吗？”段雪瞳皱了皱眉精致的鼻梁。“这次你们能不能拿出一点靠谱的装备？上次差点被你们坑死。”
“上次只是一个意外，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深渊监视者没有选择你，而是选上他。”贾梦曦对着钟山抱歉地笑了一下。“钟山，我没有什么看不起你的意思哈，你用着也挺好的。”
“没事，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钟山谦虚地笑了笑。“我也觉得要是让雪瞳来使用深渊监视者，一定会用得更好。”
“这次我们有新的机甲，新的枪械，还有你的霏楔我们也进行了改良……”贾梦曦像个销售代表一样滔滔不绝推销着自己的产品。“只有你才能最大地发挥这些宝贝的作用，你可以随意挑选。我保证这次不会发生上次那种事了。”
“我一直很好奇，那个霏楔的原理是什么？”钟山问道。“它怎么能源源不断地凭空射出冰锥呢？”
“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啊！”贾梦曦得意地双手在空中比划起来。“虽然原理很简单，霏楔以细长的钢针为凝结核，靠冷凝剂使空气中的水蒸气迅速凝结在上面，形成一条细长而坚硬的冰锥，但其实要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要想办法提高冷凝速度，还要考虑空气中的湿度和水蒸气的分压……”
“哇！真了不起。”段雪瞳很欠地鼓起了掌，不耐烦地打断了贾梦曦滔滔不绝的描述。
“不过，钟山，你这一点也很了不起呢。”贾梦曦说。“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根本不在乎所用的那些东西的原理是什么。他们觉得会使用就对了，不会考虑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而你却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想要知道他们的原理。”
“这不是很正常吗？”钟山说。“不过是人类天生就有的好奇心而已。”
“就说好奇心这一点，你已经赢过很多人了。这个时代的很多人都不再有好奇心了，他们觉得人类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知识，就算他们不知道，人工智能也知道。”
“没错吧。”段雪瞳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可是我看上的人呢。”
钟山知道按段雪瞳单纯的性格，这种话没有值得遐想的多余意思，但还是感觉脸颊发红。纵然贾梦曦也是一个单纯的技术宅，此时也对着钟山暧昧地笑了笑。虽然她早已习惯段雪瞳对钟山的信赖，还是忍不住打趣害羞的钟山。
“对了。”钟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次rrt考试，我也能参加吗？”
“当然可以啦。”贾梦曦说。“rrt考试对参加者的能力、年龄、身份都是没有限制的，只要你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就可以参加。”
钟山心中有些激动，他知道，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过你要小心了。”贾梦曦说。“我听说这次rrt考试的内容是那个很早之前已经被取消了的无限制生存模拟战。你应该也知道，好多人都盯上你了。他们以你为假想敌，你如果去参加rrt考试的话，可能会被人当做靶子，到时候指不定有多少人从背后偷袭你呢。”
“什么是无限制生存模拟战？”钟山问。
“就是把一堆人放在模拟战场上，要么自行组队，要么孤军奋战，然后互相厮杀，按杀敌数排名决定考试的名次…….”
“这么野蛮！”钟山瞠目结舌，他对这样毫无战术目的的幼稚考试感到不可思议。
“就是这样。听说这是执行部干事们投票选出来的，据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贾梦曦尴尬地说。“他们说要让你见识一下执行部的恐怖。”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偷袭的男人啊。”段雪瞳大方地拍了拍钟山的肩膀。“他可是从六十年前那个危险的时代过来的。”
“你以为六十年前是二战还是冷战期间吗？我们那个时代其实很安全的好不好……”钟山哭丧着脸说。“既要面对所有以自己为目标的对手，还要想方设法战胜最多的敌人，这可真是刺激……”
说实话，钟山不想被人怨恨，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但就是任何事都绝对不想输。他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情，就会拼命地追求极致。
“不过，听起来很有意思呢。”钟山的眼睛放出了光芒。“我还真想去试试这个所谓的rrt考试，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体验战场的感觉，感觉有点燃起来了呢！”
钟山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拼命了。
因为，他只有拼命了才会感觉自己还活着。
2
第二天，rrt考试开始了。
钟山提前来到了基地f5层的模拟训练场。
他是第一个到场的人，此时训练场还一个人都没有。虽然还不知道这一场rrt考试的具体规则，但不管内容是什么，今天他都不打算再依靠段雪瞳的保护，而是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取得rrt考试的胜利。
在他做完热身运动，绕着训练场跑了十二圈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到训练场了。
执行部的部员们从楼上整整齐齐地走下来，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表情中全是漫不经心。他们更像是精英的上班族，而不是精英的战士。
但仔细看，他们的西装紧绷，看形状应该是被西装之下结实的肌肉撑了起来。西装勾勒出他们肌肉和骨骼的线条，可以想见那里面隐藏着极强的力量和爆发力。
钟山明白过来，他们的表情为什么那么漫不经心了，那是对能力绝对的自信。
钟山已经看过执行部所有人的资料。这里有从sas英国空军特勤队退役的特种兵，有无限制综合格斗的金牌得主，还有无保护攀岩和跑酷等极限运动的专家。
人群中那位评级为a的金发青年是一位来自欧洲的贵族后裔，从小接受军事化的精英教育，甚至为国出征参加了奥运会。
一位冷若冰霜的白发少年从钟山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钟山看见他脖子上青筋暴起，肿胀的血管像是要炸裂开来。钟山看过他的资料，他曾经得了绝症，在临死前被某个生物机构秘密地选上，接受了基因改造，并因此获得了远超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后来成功从那个戒备森严的实验室中逃了出来。他的评分也是a级。
角落中那位沉默寡言的黑人少女，轻轻地卷起了衣袖，她露在外面的右手泛着银色的金属光泽，明显是机械义肢。那个金属义肢钟山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曾经看见过技术部的家伙们用它做实验，他们用义肢轻易地打穿了五十厘米厚的钢板，还能把混凝土墙砖握在手中捏成砂砾。而那个当时还在实验中的危险武器，竟然这么快就装在了活人身上。
没过多久，参加rrt考试的人就都到齐了。钟山对竞争对手们的信息早已做过功课。在场的62人中，有6位a级成员，15位b级成员，39位c级成员。有两个特殊，一个是最强大的s级，段雪瞳，还有最弱的，d级，钟山自己。
钟山突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入流的喜剧片演员，乱入到一个超级英雄电影的拍摄片场。
执行部员们走到大厅中央，等待考试的开始。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就是要参加考试的人吧。”熟悉的电子合成音从二楼传来，人群不约而同地看向楼上，白板出现了。
白板亲自来当rrt考试的裁判，可见rrt考试的重要性。
“这次的rrt考试是为一周以后的同步环进攻行动做准备。”白板开始讲解规则。“考试的内容是无限制生存模拟战。规则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但我还是再简单介绍一下吧。试炼开始之后，大家需要尽可能多地战胜别的选手。战胜一个a级选手，得八分，b级选手六分，依次递减；战胜唯一的s级可以得到最高的分数，获得二十分。”
“为了获胜，你们可以随意组队。组队的任意成员干掉一个人，队里的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分数，队长获得双倍分数。因此，和人组队进行参赛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不组队同样也有奖励，最后如果是一个没有组队的人存活到最后，这个人可以获得一百分。”
“当然，这是极难的。”白板笑了笑说。“有信心的人可以尝试一下。武器的话，只要你们拿得下，就随便拿吧。”
白板话音刚落，一个直径十米的圆柱形台子从人群面前的地面升了上来。台子侧面挂满了各种制式武器。
武器台还没有升起来，人群就已经开始了行动，他们一窝蜂地冲上去挑选武器。
钟山慢了一步，发现自己被人群挡在了后面。他努力想要挤进人群，却被前面的人嘲讽地推开。
“走开，冬眠人。”
“凭你这种d级的外行也想来参加无限制生存战？”
“没了那套装甲，你什么都做不了，放弃吧。”
“冬眠人，你怎么不去博物馆把你自己展览一下？”
不断有人把钟山推开，还对他毫不留情地嘲讽。
想不到竞争居然从挑选武器时就已经开始了。钟山感觉火气从胸口涌了上来，他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使劲往人群中撞进去。
他却像撞在一堵墙上，被弹了回去，在弹飞之前还被人猛推了一把。
把钟山推开的是一个浑身肌肉的高大壮汉。
壮汉的背上隆起一个背包大小的肿块，肿块的下端有两个喷口，就像一个长在背部肌肉之内的火箭推进器。
他转过身来，上身没有穿西服，肌肉虬结的胸膛和手臂裸露在外面，竟然泛着金属光泽。他也一定对身体进行了改造，更让钟山惊讶的是，他的右手竟然被改造成了加特林机枪炮管。
“小心一点哦，冬眠人。”壮汉说。“等会考试开始之后，我第一个就干掉你。”
钟山冷冷地直视着壮汉的眼睛，一个字也没有说。
壮汉看着钟山的眼睛，突然有点发怵。他没想到，从这个比自己瘦弱的冬眠人眼中，能看到这么凛冽的眼神，像是一只窥伺猎物的野兽。他面对自己这副改造过的身体，为什么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能够昂首挺胸，直视自己？
他装作不在意地嗤笑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寻找趁手的武器，喉咙却像被某种坚硬而冰冷的东西梗住了。
钟山不理会壮汉，向右手边走去，绕到旁边去寻找武器。
他终于从人群的缺口挤了进去。武器架子上挂着的制式武器，大部分钟山都不认识。这个时代的武器相比钟山那个时代进步了不少，看外表就威力十足，而且工艺极其精致。
有的步枪做了极简设计，枪管从枪口到枪托浑然一体，甚至没有组装的痕迹。还有的枪，在枪管之下安装了一个比枪托还粗的螺旋形金属管，钟山猜测那可能是高能激光发射器，或者是电磁炮的加速管道。
这里还有单兵飞行装置和可折叠的防爆盾牌，连普通的突击步枪和自动手枪都比钟山那个时代的枪先进了很多。
对于这些不认识的新武器，钟山怀疑自己拿到手可能连用都不会用，更别说想要熟练使用了。
至于架子上那些刀和剑之类的冷兵器，钟山更是望而却步。
他正在发愁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把认识的枪。
巴雷特2a1狙击步枪，这把最常见而实用的狙击枪曾经出现在各种电影和游戏之中，想不到在这个时代还能见到。跟旁边那些新式武器比起来，这把枪就像来自一战时代的古董。
钟山曾经在中学时代的军事杂志上看见过这把枪的详细资料，这是在越南战争之后，由美国巴雷特公司研发生产的重型特殊用途狙击步枪。它在1k也能轻易命中硬币大小的目标，以其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大等优良性能，几乎在狙击步枪市场上占据了统治地位。曾经在海湾战争中配备于美国海军陆战队，用于科威特的沙漠之盾和沙漠风暴行动中攻击伊拉克军。全重12.9千克，全长1.4米，有效射程1850米，弹头初速：853s……
钟山拿起这把枪，觉得莫名地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摸到真实的枪械，13公斤的重量让他差点举不起来。他就像一个军事宅，实现了儿时的理想。
他决定，就是这把了。
他对自己有清楚的认识，等会考试开始以后，战场一定极其惨烈，为了获得更高的分数，战场一定会演化成面对面，硬碰硬的近战。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战场经验，肯定不是这些危险分子的对手，他只能躲得远远地，在被发现之前，伺机干掉尽可能多的对手。对于成功活到最后，他是完全不抱希望的。
钟山突然惊讶的发现，枪架上一共有五把巴雷特狙击枪，已经少了两把，说明有人跟钟山有着类似的想法。
钟山此刻开始高速地思考该怎么办，他需要极其谨慎。
此时可挑选的武器已经不多。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拿了一把手枪，作为逼不得已时的近战武器。这是一种钟山从来没有见过的手枪类型，粗大的炮管看起来威力十足。虽然没用过，但钟山认为，既然是手枪，能有多大区别呢。
钟山看着对面的段雪瞳，她身上背了至少有三把形状各异的枪，腰间还别着一把马刀。
钟山额头渗出冷汗。这个冰锥一样的女人看样子是要大开杀戒了，她拿这么多枪是想体验不同的开枪手感，还是害怕一把枪子弹不够用？
在所有人都穿上机甲之后，武器台降了下去。另一个更高一点的圆台升了上来。圆台的侧面开出一个个小隔间，每一个隔间中都挂着一件黑色的皮衣。
“现在，你们该穿上机甲了。”白板说。
“这套机甲不仅强度极高，而且可以主动减振，吸收冲击力，可以抵抗反器材狙击枪的子弹；不仅如此，这些枪械中使用的都是非致命的液态子弹，刀剑也是没有开刃的，所以你们放心，试炼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当你们受到攻击，机甲会自动释放麻醉剂，让你们当场晕倒，直到考试结束，以免受到攻击的人继续影响试炼。”
“另外，试炼之中瞳机是会被禁用的。你们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寻找敌人的位置。唯一能提供给你们的信息是杀人者的姓名、使用武器的类型以及死亡者位置，这些信息会在机甲面罩的显示面板上显示出来。”
参赛者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拿起机甲，穿在身上。
钟山拿起一件机甲，这件机甲超乎他想象地轻薄。
他学着周围的人，把机甲穿在身上，然后按了一下手腕上的按键。这套过大的机甲立刻开始收缩，然后紧紧地贴合在他身上。
钟山无法相信，这件薄薄的连体紧身衣竟然还能挡住反器材狙击枪的子弹？
“请走进对应的舱位。”
钟山走进了密封舱。舱位开始下降。过了一会，又开始平移，甚至上升。似乎经过了好长的路程密封舱才停下，此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海伯利安之中。
3
舱门打开，钟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餐厅的厨房中。
舱门在背后和更衣柜融为一体，在他走出来之后，柜门就关上了。他走出厨房，来到餐厅内部，从餐厅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竟然是一个公园，有郁郁葱葱的树丛和草地。
他还没得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以及自己该怎么办，对面街道上的车辆突然爆炸，爆炸的冲击把餐厅的玻璃都震碎了。
他赶紧躲在餐厅的柜台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观察。
考试竟然已经开始了。
原来他们进入舱位之后，舱位就开始随机移动，均匀地分配了每个人的位置。
在外面的公园中，不时有人影在高速地闪过。随之而来的是暴雨一样的枪声，还有红色和白色的激光在飞舞，把树梢整齐地切下来。
爆炸声和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这就是真实的战场吗？钟山心跳加快，气血上涌，无法冷静的思考。
“冬眠人呢！”
“快去找冬眠人！然后干掉他！”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果然这些人都想要先干掉自己，钟山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就在这时，他身边一声巨响。餐厅的墙壁被轰出了一个大洞。
洞口中一个拳头伸了进来，这个大洞竟然是被这个拳头轰出来的！
他看见一只四人小队走进了房间。他们谨慎地检查角落，然后呈三角队形在餐厅中搜索，一看就是密切配合的高手。
钟山躲在柜台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不是吧，就要这么窝囊地死了吗？钟山内心在颤抖。
好在这四人还没有来得及向柜台这边移动，就被餐厅另一头的爆炸声惊动。另一头的墙面也被炸穿，进来是另一只队伍。
他们冲进来见到这四人，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往回跑。两波人不约而同地把餐桌踢翻当做掩体，躲在掩体之后朝对面倾斜弹药，餐厅里面乱作一团。
钟山感觉自己来到了狂野的美国西部，不小心卷入了一场酒吧枪战。
不过双方的混战正好给了他逃跑的机会，他趁着枪声和烟雾的掩护，猫着腰悄悄地从桌子下面爬出了餐厅。
他匍匐爬到外面的公园，这里的场景比餐厅内更加触目惊心。地面到处是被炸弹炸出的大坑，树木和草丛被连根拔起，大火在其上熊熊燃烧。
钟山躲在草丛之中，动都不敢动。
这个场景让钟山想到了斯大林格勒，这就是执行部将要面对的战场吗？
钟山想到了曾经玩过的生存游戏。不过，这种紧张感和玩游戏天差地别。
钟山明白了，为什么这场试炼需要制造如此逼真的场景，这是为了制造命悬一线的紧张感。能够从rrt考试中脱颖而出的精英们，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比这更恐怖的地狱。
天空中还有几个人在高速飞行，一会滚筒拉升，一会急速俯冲，同时还在互相射击。除了地面，空中也变成了激烈的战场。
钟山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空中被击落，浑身拖着燃烧的烈火和黑色的浓烟，滑翔着坠入旁边的大楼，把楼面砸出一个窟窿。
他坠落之后，钟山的面罩上出现了他的信息，这个人竟然是赛前嘲弄钟山的那个壮汉。
钟山唏嘘了一声，突然从烟雾之中看见了段雪瞳的身影。
她站在公园的正中央，紧身作战服把全身的曲线勾勒出来，修长的身影散发出冷冽如刀的气息。作为唯一的一个s级，她就像一颗璀璨的星辰，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人，都以她作为目标，向她发出挑战，公园的正中央已经变成了炙热的竞技场。
段雪瞳左手拿着一只弩枪，右手拿着一只双管猎枪，她熟练地切换两把武器，在同时和四个人战斗。段雪瞳冲到一个彪形大汉面前，用双管猎枪对着他的胸口开了一枪，大汉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轰飞出去。
这真的是假枪吗？钟山手心沁出了冷汗。
电光火石之间，段雪瞳又干掉了两个人，钟山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
还剩下的一个人实力明显比刚才被段雪瞳干掉的那三个强很多。这个人拿着一把西洋十字剑，摆出了标准的德国梅耶剑术的攻击架势。而段雪瞳也似乎十分恪守骑士道，收起了自己的两把枪，掏出了腰间的马刀。
四周的枪声骤然停止，仿佛全场都在看这两人的决斗。两人身上刀一般的气息开始提升，蔓延到整个公园。
钟山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周围这些人竟能克制住向场中两人开枪的冲动，冷静地看这两人的表演？
很快钟山就知道了原因。
顷刻间两个人同时启动，如同两道闪电碰撞在了一起。接下来是闪烁的刀光和飞舞的剑花，高速的剑气形成的真空把几米之外的草丛都切断了。
两个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急速地变换着位置。钟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能听见清脆而洪亮的刀剑相撞的声音。
他偶尔能看清段雪瞳的剪影，她在躲避了一记直刺之后，同时做出扭腰、踢腿和劈砍的动作，把身体扭曲到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性感的长腿绷得笔直，盈盈一握的紧实腰部似乎积蓄了全身的力量。
那个手持西洋剑的人剑术同样极其高超，他对身体的控制甚至不输段雪瞳。虽然钟山不懂西洋剑法，但看着此人的一招一式，钟山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力道和速度，毫不拖泥带水，每一击都包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一看就是大师级的剑士。钟山回想起那个金发碧眼的贵族青年，他似乎是欧洲剑术协会最年轻的会长，在十六岁就获得过剑术比赛冠军。此时与段雪瞳对决的那个剑，不会就是那个青年吧？
钟山还在屏息凝神地看着两人的对决，两人的动作突然都停止了，他们还保持着挥剑结束的动作。
段雪瞳先动了，她轻描淡写地把马刀收回了腰间的刀鞘中，仿佛完成了一场轻松的热身运动。
她的对手木楞地看着自己的胸口，然后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刚才在一瞬之间，胜负已经决出。段雪瞳是这场对决的胜利者，她身后燃烧的光影映照出她纤细修长的身影，如同站在地狱的业火之中。
对决结束，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立刻向着段雪瞳倾泻而来。段雪瞳高速地腾挪闪避，利用石柱和栏杆作为掩体，竟然能在枪林弹雨中游刃有余地闪躲。
钟山开始高速的思考。现在的场面完全超出他的预期，在选手们这样的高速移动下，他根本没有瞄准的机会。
时间还剩半个小时，钟山的分数还是零分，照这样下去，他绝对是试炼的最后一名。面对这些顶尖高手，钟山觉得自己更没有机会了。他明白了，自己唯一取胜的可能就是活到最后。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隐藏自己。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选的这把巴雷特完全是个错误，
背着这把沉重的狙击枪，他的移动变得极为不便，而且很容易暴露。
但好在，钟山天生的低存在感此时变成了他的优势。在这个肾上腺素蔓延的激烈战场之上，人们已经忘记了一开始想要杀的那个冬眠人，毕竟干掉这个卑微的d级部员也只能得到两分而已，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段雪瞳和那些a级部员身上。
钟山看准了公园边上的一座大厦，他想要冲进楼里，从楼上寻找机会。
4
他深吸一口气，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开始狂奔。
但他刚一冲出来，就有人向他射击，一梭子步枪子弹与他擦肩而过，射中了他身后的车辆，发出一连串脆响，伴随着溅起的火花。
钟山心里大呼不妙，原来附近早已有人埋伏，他这一冲出来，立刻就被人瞄准了。
完了完了，死定了。钟山面如死灰，猫下腰来，硬着头皮死命地奔跑。
但奇妙的是，射击钟山的那个人在开枪的瞬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立刻有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向此人射击。
那个人瞬间被干掉。
这三个人也都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们赶紧向对方射击，三人形成了混战，乱成一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人通过枪声确认了他们的方向，向他们射击，形成了连锁反应。
激烈的交战此起彼伏，而始作俑者钟山却被人所遗忘。他匍匐前进，来来往往的子弹从头上飞过去。终于，他悄悄地爬到了路边的一辆货车的车底，成功地隐藏了起来。
片刻之后，枪声停了下来。刚才那波混战之中，至少有八个人“死亡”。钟山莽撞的行动，反而左右了战场的走向，让他觉得非常滑稽。
但他还没来得及缓过气来，突然有颗手雷在身边爆炸，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躲在了车子后面，想以车子作为掩体。钟山看见了来人的皮靴，就在自己的右手边不到两米处。
他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冷汗直流。
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紧张，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至少可以干掉一个人。
他悄声地拿出手枪，探出身去，眯眼瞄准了来人的背部。
他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并没有子弹射出，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明亮的火光，喷到了车外人的背上。
这不是手枪，而是一把信号枪！
钟山心跳漏了一拍，心里大叫，完了！
信号枪是打不死人的，不仅无法伤人，明亮的火光反而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吸引敌人的注意。
车外人很快抖落了背上燃烧的镁粉，趴下身子，用枪口对准了钟山。
手忙脚乱的钟山没有任何办法，车底狭小的空间甚至无法让他取下巴雷特狙击枪。
果然还是只能这样窝囊的死去啊，钟山苦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枪响了。
钟山并没有感觉到子弹打中自己的身体。
他睁开双眼，看见对面刚才瞄准自己的人已经瘫软地躺在地上，握枪的右手无力地垂在旁边。
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人，钟山看不见该人的脸。
来人向着车底走了过来，钟山慌乱之中用信号枪对准了来人的脚。
来人俯下身子，看向车底。
钟山从透明的面罩中和对方四目相对，那是一双清澈的双瞳，却又凛冽如雪。那个熟悉的面庞，漂亮得让钟山失神。
竟是段雪瞳！
段雪瞳看见车底的钟山，先是一脸惊讶，旋即露出爽朗的笑容。
“竟然是你啊，钟山。”段雪瞳笑靥如花，丝毫不像刚才的冷血剑。“那我不打你了，你加油哦！”
段雪瞳说完就站起身，飞快地跑开了。
“喂？什么意思嘛？”钟山苦笑。“不打我是看不起我吗？”
段雪瞳身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她跑开的方向追去。钟山只能躺在车底一动不动，继续装死。
钟山等枪声远去之后，才蹑手蹑脚地从车底爬了出来。
虽然他犯了两个愚蠢的错误，但好在都死里逃生，他还有机会。
钟山没有向公园中心移动，反而远离了那个危险的战场。他借着草地和建筑物的掩护，悄悄地躲进了公园边上的一座小楼里。
他悄悄地爬上顶楼，从楼顶窥视着楼下的战场。
钟山看见面罩中不断有人悄声地死亡，死去的人是被同一个人用匕首干掉的。
这个人名字叫岛谷隼人，似乎是一个日本人的名字。
他竟然只用一把普通的匕首就干掉了十个人！其中包括三名a级成员。
钟山不禁惊叹，这个隼人难道是忍者吗？
他看着面罩中隼人干掉之人的标记，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些人死亡地点的分布形成了一条鲜明的路径，明显是隼人的移动轨迹。
钟山探出头警觉地朝着路径的前方看去，果然在经过仔细辨认后看见了躲在树丛中匍匐前进的黑影。
此时黑影已经绕到了段雪瞳的身后，段雪瞳正躲在掩体之后，和对面的一个五人小组迎面对轰，没有注意到如毒蛇一样悄无声息靠近的岛谷隼人。
隼人已经把匕首架在额前，眼看就要得手。
钟山毫不犹豫地架起了巴雷特，从瞄准镜中迅速锁定了隼人。他屏住呼吸，手指扣上了扳机，准备开火。
突然，瞄准镜中隼人的头部像是受到了重击，整个人倾斜着飞了出去。
他被子弹射中了。
子弹不是钟山射出的，钟山抬起头四处寻找着开枪的地方，但根本找不到。
他从面罩中看到了隼人的死亡信息，他竟然也是被巴雷特狙击枪打中的。
此时得分榜的第一位是段雪瞳，72分，第二位的竟然是科尔克洛夫，68分。
钟山回想起来，科尔克洛夫擅长的正是远距离的狙击。比赛之前拿了巴雷特狙击枪的有三个人，其中一名已经死亡，另一名是钟山，现在这位拿着巴雷特的有很大可能是科尔克洛夫。
科尔克洛夫并没有和段雪瞳组成两人小队，但他却在暗暗地保护着段雪瞳。段雪瞳就像一个磁铁，一个靶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钟山猜测，他很有可能是利用段雪瞳对敌人的吸引，然后在他们交火中借机打中那些无暇顾及周围的敌人，这样可以巧妙地隐藏自己。而且他刚才明明可以打中s级的段雪瞳，但却没有，说明他还想继续利用段雪瞳，可见他有极其强大的耐心和自制力。
科尔克洛夫和钟山一样躲了起来，他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地射击，而且他还使用了消音器，因此连开枪的声音都听不到。
钟山判断，科尔克洛夫是最危险的敌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面罩上显示此时剩下的只有11人了，而且几乎全是a和b级的部员。
钟山仔细观察着科尔克洛夫干掉的人的分布位置。
钟山敏锐地发现，这些死亡地点呈扇面分布，他推测，科尔克洛夫一定在扇面的圆心附近。
他探头出去，看见那个地方是一座二十层高的小楼，科尔克洛夫一定在小楼的某个位置。
钟山突然看见十六楼有个白色的小光点。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内心突然涌出强烈的危险感觉，他的身体自动做出了反应，立刻埋下头去。
果然，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那个白色的小光点是巴雷特狙击枪瞄准镜反射的光。
钟山大口地喘气，刚才他就探头出去看了一下，竟然被科尔克洛夫发现了。他的视力和视野实在太可怕了，简直比鹰还要敏锐。
科尔克洛夫还在继续射击，更多的人倒下了。钟山眼看着面罩中，此时试炼场上剩下的人越来越来少。凭借钟山的枪法，要打中科尔克洛夫至少需要五秒的瞄准时间。而以科尔克洛夫的枪法，钟山会在探头的一瞬间被爆头。
现在他需要将身体里的所有神经全部动员起来，调动全身的注意力、分析力和观察力，要冷静地在绝境中看清局势，然后做出准确的判断。
钟山突然有了一个铤而走险的想法。
5
终于场上只剩下钟山，段雪瞳，和科尔克洛夫三人。
此时场中安静了下来，即使安装了消音器，科尔克洛夫的枪声依然清晰可辨。段雪瞳还在高速地奔跑躲避，在奔跑的间隙她也会朝着科尔克洛夫的位置开枪反击，双方的枪声络绎不绝。
硝烟在公园中弥漫，浓郁粘稠的肃杀气氛让人窒息。公园中的建筑物和车辆上全是密集的弹痕。
此时公园已经变成了他们两人的战场，而钟山是唯一的观众。
钟山在默默地数着科尔克洛夫的开枪数。
巴雷特狙击枪的弹匣只能装十发子弹，也就是说，在科尔克洛夫打完十发子弹之后必然需要换弹夹。而就算熟练的狙击手，换弹夹也至少需要五秒钟以上，这五秒钟就是钟山出手的机会。
钟山没想到初中看军事杂志记下的这个知识竟然会派上用场，人生真是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他还在数着开枪声。
六，
七，
八，
九。
钟山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第十声没有出现，第九声之后枪声骤停。公园里面死一般地寂静。
面罩中出现了段雪瞳死亡的信息，干掉她的正是使用狙击枪的科尔克洛夫。
钟山脑中突然一阵轰鸣。轰鸣声激荡着他的头骨，撕裂了他的耳膜，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的头脑无法思考，在一瞬间，他已经忘记了这是一个虚拟的游戏。
逼真的战场使他混淆了现实。他仿佛看到了段雪瞳的胸口被12.9子弹洞穿，巨大的血花飞溅而出，氤氲在空中。他只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烈火从胸腔涌上喉咙，把他的肺叶和喉管都烧红了。他的愤怒如无明业火般，扭曲了他的视线。
他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像是被发动机的活塞高速的挤压着。
穿着深渊监视者的那种感觉再次出现了。
深渊监视者对他神经系统的影响还停留在他身体里面。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变得无比专注，感官变得无比敏锐。时间仿佛暂停了。
他的手指如冰冷的机械一般扣上了巴雷特的扳机，指节的骨骼感受着扳机的力道，此时他的神经就像枪管中的弹簧一样绷紧。
他的肌肉和枪身联在了一起，枪管成为他手臂的延长。黑洞洞的枪口猛烈地抬了起来，又在一刹那停住，锁死，精确地瞄准了科尔克洛夫的方向。
子弹划入枪膛的清脆响声被拉长。
他的呼吸早已屏住，胸口没有任何起伏，肋骨死死地顶在枪托上，稳如磐石，变成了完美的枪座。
瞄准镜的十字线端正地钉在科尔克洛夫的眉心，像是被石膏固定住，纹丝不动。镜头圆形的视野中，科尔克洛夫冰蓝色的眼睛在面罩之后微眯着，如刀一般的杀机袭面而来。
钟山全身的骨骼和肌肉如机器人一般自动做出了行动，一环一扣精密地传导到食指指节。
在他的两次心跳之间，身体达到了绝对的平衡。在那个稳定性达到最高的临界点，手指扣动了扳机。
子弹呼啸着冲出枪膛，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巨大的后坐力把钟山的额发和脸上的汗珠都掀飞了。
钟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打偏了没。
在这短暂的三秒钟之内，他切实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和生存的快乐！
时间再次流转，钟山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紧接着，钟山感觉自己的额头像是被火车撞了一下，身子猛地向后飞了出去。
他中弹了。
还在空中飞行的时候，钟山如释重负。
还是慢了一步吗？
钟山心中释然了，果然自己还是比不过人家。他微笑着向后仰倒。
6
钟山醒来的时候，发现楼道里面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周围全是人，他们围在自己身边，惊讶地看着自己。
“后面的人不要挤了！站不下了！”人群还在向他靠拢。
他像是睡了几天几夜，艰难地清醒过来。随即他想起了自己还在试炼之中，马上惊慌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噗！”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笑声。
“你干嘛？投什么降啊？”蹲在他面前的是段雪瞳。“你赢了你知不知道？”
“我赢了？”
“对啊，你是试炼的第一名。”
“什么？”钟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人群中也有很多人摆着同样一副难以置信的脸。
钟山看见自己的面罩中，显示着考试的最终结算分数。
第四位是隼人，66分，第三位是科尔克洛夫，96分，第二位是段雪瞳，98分。
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108分！
5
当晚，执行部会议室中举行了一场小型餐会。
“冬眠人，你还真不赖啊。”科尔克洛夫拍了拍钟山的肩膀。“你又一次成为rrt考试的最大赢家。如果说第一次你是靠运气，那第二次总不可能是运气了吧。”
钟山虽然想说，自己这次真的还是靠运气，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恭喜你，钟山。”白板拍了拍钟山的肩膀。“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梵天修改了对你的评级，你现在和段雪瞳一样，也是s级了。”
钟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也就是说，他和段雪瞳是执行部里面唯二的两名s级部员了。
“作为rrt考试的前四名，钟山，段雪瞳，科尔克洛夫和隼人，你们四位将成为潜入同步环的人选。”白板对坐在圆桌旁的四人点头致意。“除了你们之外，技术部也会挑选出几名精英和你们一同前往，他们会为你们提供潜入、武器和逃跑的技术支持。行动将在一个星期之后开始，抓紧时间做好准备吧。”
“最后，我们必然会和收割者们展开最终决战。”白板严肃了起来。“获得奥格的力量，只是我们的第一步而已。”
白板站了起来，他似乎要发表很重要的演讲，钟山和其他三人都正襟危坐。
“在这最黑暗的时刻，奥格是我们面临的最严峻的考验，而我们是反抗它的唯一力量，我们将经受住这个考验。一个星期之后，你们将进攻同步环，你们将倾尽全力，为了延续我们的文明，为了终结人类的苦难，为了从黑暗中拯救世界而战。”
“你们可能会面临令人绝望的强大敌人，它们的枪声响彻寰宇，它们的庞大的让人颤抖，甚至它们的子弹会穿透你们的身体……但是你们必将胜利，终有一天，人类不再需要听从它们的驱使，不再需要忍受它们的奴役，它们的机器人将屈服于我们的热血和顽强的生命力。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请诸位一定要成功，人类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手中！请你们为人类指出自由和正义的方向！”
白板的演讲非常鼓舞人心。
钟山听完白板的话，感受到深邃的震撼。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小角色也能够承担起拯救人类的任务，他感觉心潮澎湃，血管里涌动着滚烫的勇气和力量。他迫切地想要和这三位伙伴一起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取得胜利，哪怕需要献上自己的心脏！
他灰色的人生，从现在开始有了点颜色。
钟山除了上课之外没有什么工作，但他每天还是起很早，在基地里面四处观察。这里有比他起得更早的人，还有通宵做实验的人。有太多新奇的玩意，他想学的东西很多。
从冬眠苏醒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到处都是机器人和无人机的生活，但现在在海伯利安，整个基地却没有一个机器人，让他很不习惯，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我们坚决不用机器人，这是我们作为‘人类复权主义者’的底线。”对于基地没有机器人的事实，段雪瞳这么跟钟山解释道。
基地确实很像一个学院，自由而开放，来自全世界的优秀人才在这里一边学习一边搞研究。他对基地的印象渐渐改观，开始怀疑外界对erl的恐惧是否真的如白板所说，是由于奥格对他们的诬陷而造成的。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
在一个月基地的生活中，钟山感觉非常充实。虽然需要忍受许多敌意的目光，但好在有段雪瞳的“保护”，他没有被人生吞活剥。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钟山不甘心处在段雪瞳的“庇护”之下，他想要证明自己。
“喂，你听说了吗？明天要进行第二次rrt考试了。”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技术部的贾梦曦凑过来和段雪瞳搭话。贾梦曦是段雪瞳的好朋友，她性格很随和，对钟山没有任何偏见。她在技术部是出名的技术鬼才，在深渊监视者的开发过程中，她是重要的功臣。
“一个月之后？”段雪瞳很惊讶。“这么快就要进行第二次rrt考试了？！从来没有两次间隔这么短的。”
“对啊。”贾梦曦说。“技术部也刚得到消息，让我们抓紧研发新的武器。消息应该今天就会在基地公布了。”
“有什么原因吗？”
“听说是为了确认参加同步环入侵计划的人选。”贾梦曦说。“计划提前了，可能白板等不及了吧。他一直都很心急。”
钟山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好奇地听贾梦曦说。
“雪瞳，反正你肯定又是第一名。”贾梦曦谄媚地笑着说。“到时候我们可要合作啊。这次我们又有新开发的武器了，到时候还要请s级的高手为我们推广一下啦！”
“又要让我当小白鼠来测试你们的产品了吗？”段雪瞳皱了皱眉精致的鼻梁。“这次你们能不能拿出一点靠谱的装备？上次差点被你们坑死。”
“上次只是一个意外，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深渊监视者没有选择你，而是选上他。”贾梦曦对着钟山抱歉地笑了一下。“钟山，我没有什么看不起你的意思哈，你用着也挺好的。”
“没事，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钟山谦虚地笑了笑。“我也觉得要是让雪瞳来使用深渊监视者，一定会用得更好。”
“这次我们有新的机甲，新的枪械，还有你的霏楔我们也进行了改良……”贾梦曦像个销售代表一样滔滔不绝推销着自己的产品。“只有你才能最大地发挥这些宝贝的作用，你可以随意挑选。我保证这次不会发生上次那种事了。”
“我一直很好奇，那个霏楔的原理是什么？”钟山问道。“它怎么能源源不断地凭空射出冰锥呢？”
“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啊！”贾梦曦得意地双手在空中比划起来。“虽然原理很简单，霏楔以细长的钢针为凝结核，靠冷凝剂使空气中的水蒸气迅速凝结在上面，形成一条细长而坚硬的冰锥，但其实要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要想办法提高冷凝速度，还要考虑空气中的湿度和水蒸气的分压……”
“哇！真了不起。”段雪瞳很欠地鼓起了掌，不耐烦地打断了贾梦曦滔滔不绝的描述。
“不过，钟山，你这一点也很了不起呢。”贾梦曦说。“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根本不在乎所用的那些东西的原理是什么。他们觉得会使用就对了，不会考虑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而你却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想要知道他们的原理。”
“这不是很正常吗？”钟山说。“不过是人类天生就有的好奇心而已。”
“就说好奇心这一点，你已经赢过很多人了。这个时代的很多人都不再有好奇心了，他们觉得人类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知识，就算他们不知道，人工智能也知道。”
“没错吧。”段雪瞳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可是我看上的人呢。”
钟山知道按段雪瞳单纯的性格，这种话没有值得遐想的多余意思，但还是感觉脸颊发红。纵然贾梦曦也是一个单纯的技术宅，此时也对着钟山暧昧地笑了笑。虽然她早已习惯段雪瞳对钟山的信赖，还是忍不住打趣害羞的钟山。
“对了。”钟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次rrt考试，我也能参加吗？”
“当然可以啦。”贾梦曦说。“rrt考试对参加者的能力、年龄、身份都是没有限制的，只要你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就可以参加。”
钟山心中有些激动，他知道，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过你要小心了。”贾梦曦说。“我听说这次rrt考试的内容是那个很早之前已经被取消了的无限制生存模拟战。你应该也知道，好多人都盯上你了。他们以你为假想敌，你如果去参加rrt考试的话，可能会被人当做靶子，到时候指不定有多少人从背后偷袭你呢。”
“什么是无限制生存模拟战？”钟山问。
“就是把一堆人放在模拟战场上，要么自行组队，要么孤军奋战，然后互相厮杀，按杀敌数排名决定考试的名次…….”
“这么野蛮！”钟山瞠目结舌，他对这样毫无战术目的的幼稚考试感到不可思议。
“就是这样。听说这是执行部干事们投票选出来的，据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贾梦曦尴尬地说。“他们说要让你见识一下执行部的恐怖。”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偷袭的男人啊。”段雪瞳大方地拍了拍钟山的肩膀。“他可是从六十年前那个危险的时代过来的。”
“你以为六十年前是二战还是冷战期间吗？我们那个时代其实很安全的好不好……”钟山哭丧着脸说。“既要面对所有以自己为目标的对手，还要想方设法战胜最多的敌人，这可真是刺激……”
说实话，钟山不想被人怨恨，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但就是任何事都绝对不想输。他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情，就会拼命地追求极致。
“不过，听起来很有意思呢。”钟山的眼睛放出了光芒。“我还真想去试试这个所谓的rrt考试，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体验战场的感觉，感觉有点燃起来了呢！”
钟山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拼命了。
因为，他只有拼命了才会感觉自己还活着。
2
第二天，rrt考试开始了。
钟山提前来到了基地f5层的模拟训练场。
他是第一个到场的人，此时训练场还一个人都没有。虽然还不知道这一场rrt考试的具体规则，但不管内容是什么，今天他都不打算再依靠段雪瞳的保护，而是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取得rrt考试的胜利。
在他做完热身运动，绕着训练场跑了十二圈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到训练场了。
执行部的部员们从楼上整整齐齐地走下来，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表情中全是漫不经心。他们更像是精英的上班族，而不是精英的战士。
但仔细看，他们的西装紧绷，看形状应该是被西装之下结实的肌肉撑了起来。西装勾勒出他们肌肉和骨骼的线条，可以想见那里面隐藏着极强的力量和爆发力。
钟山明白过来，他们的表情为什么那么漫不经心了，那是对能力绝对的自信。
钟山已经看过执行部所有人的资料。这里有从sas英国空军特勤队退役的特种兵，有无限制综合格斗的金牌得主，还有无保护攀岩和跑酷等极限运动的专家。
人群中那位评级为a的金发青年是一位来自欧洲的贵族后裔，从小接受军事化的精英教育，甚至为国出征参加了奥运会。
一位冷若冰霜的白发少年从钟山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钟山看见他脖子上青筋暴起，肿胀的血管像是要炸裂开来。钟山看过他的资料，他曾经得了绝症，在临死前被某个生物机构秘密地选上，接受了基因改造，并因此获得了远超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后来成功从那个戒备森严的实验室中逃了出来。他的评分也是a级。
角落中那位沉默寡言的黑人少女，轻轻地卷起了衣袖，她露在外面的右手泛着银色的金属光泽，明显是机械义肢。那个金属义肢钟山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曾经看见过技术部的家伙们用它做实验，他们用义肢轻易地打穿了五十厘米厚的钢板，还能把混凝土墙砖握在手中捏成砂砾。而那个当时还在实验中的危险武器，竟然这么快就装在了活人身上。
没过多久，参加rrt考试的人就都到齐了。钟山对竞争对手们的信息早已做过功课。在场的62人中，有6位a级成员，15位b级成员，39位c级成员。有两个特殊，一个是最强大的s级，段雪瞳，还有最弱的，d级，钟山自己。
钟山突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入流的喜剧片演员，乱入到一个超级英雄电影的拍摄片场。
执行部员们走到大厅中央，等待考试的开始。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就是要参加考试的人吧。”熟悉的电子合成音从二楼传来，人群不约而同地看向楼上，白板出现了。
白板亲自来当rrt考试的裁判，可见rrt考试的重要性。
“这次的rrt考试是为一周以后的同步环进攻行动做准备。”白板开始讲解规则。“考试的内容是无限制生存模拟战。规则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但我还是再简单介绍一下吧。试炼开始之后，大家需要尽可能多地战胜别的选手。战胜一个a级选手，得八分，b级选手六分，依次递减；战胜唯一的s级可以得到最高的分数，获得二十分。”
“为了获胜，你们可以随意组队。组队的任意成员干掉一个人，队里的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分数，队长获得双倍分数。因此，和人组队进行参赛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不组队同样也有奖励，最后如果是一个没有组队的人存活到最后，这个人可以获得一百分。”
“当然，这是极难的。”白板笑了笑说。“有信心的人可以尝试一下。武器的话，只要你们拿得下，就随便拿吧。”
白板话音刚落，一个直径十米的圆柱形台子从人群面前的地面升了上来。台子侧面挂满了各种制式武器。
武器台还没有升起来，人群就已经开始了行动，他们一窝蜂地冲上去挑选武器。
钟山慢了一步，发现自己被人群挡在了后面。他努力想要挤进人群，却被前面的人嘲讽地推开。
“走开，冬眠人。”
“凭你这种d级的外行也想来参加无限制生存战？”
“没了那套装甲，你什么都做不了，放弃吧。”
“冬眠人，你怎么不去博物馆把你自己展览一下？”
不断有人把钟山推开，还对他毫不留情地嘲讽。
想不到竞争居然从挑选武器时就已经开始了。钟山感觉火气从胸口涌了上来，他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使劲往人群中撞进去。
他却像撞在一堵墙上，被弹了回去，在弹飞之前还被人猛推了一把。
把钟山推开的是一个浑身肌肉的高大壮汉。
壮汉的背上隆起一个背包大小的肿块，肿块的下端有两个喷口，就像一个长在背部肌肉之内的火箭推进器。
他转过身来，上身没有穿西服，肌肉虬结的胸膛和手臂裸露在外面，竟然泛着金属光泽。他也一定对身体进行了改造，更让钟山惊讶的是，他的右手竟然被改造成了加特林机枪炮管。
“小心一点哦，冬眠人。”壮汉说。“等会考试开始之后，我第一个就干掉你。”
钟山冷冷地直视着壮汉的眼睛，一个字也没有说。
壮汉看着钟山的眼睛，突然有点发怵。他没想到，从这个比自己瘦弱的冬眠人眼中，能看到这么凛冽的眼神，像是一只窥伺猎物的野兽。他面对自己这副改造过的身体，为什么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能够昂首挺胸，直视自己？
他装作不在意地嗤笑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寻找趁手的武器，喉咙却像被某种坚硬而冰冷的东西梗住了。
钟山不理会壮汉，向右手边走去，绕到旁边去寻找武器。
他终于从人群的缺口挤了进去。武器架子上挂着的制式武器，大部分钟山都不认识。这个时代的武器相比钟山那个时代进步了不少，看外表就威力十足，而且工艺极其精致。
有的步枪做了极简设计，枪管从枪口到枪托浑然一体，甚至没有组装的痕迹。还有的枪，在枪管之下安装了一个比枪托还粗的螺旋形金属管，钟山猜测那可能是高能激光发射器，或者是电磁炮的加速管道。
这里还有单兵飞行装置和可折叠的防爆盾牌，连普通的突击步枪和自动手枪都比钟山那个时代的枪先进了很多。
对于这些不认识的新武器，钟山怀疑自己拿到手可能连用都不会用，更别说想要熟练使用了。
至于架子上那些刀和剑之类的冷兵器，钟山更是望而却步。
他正在发愁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把认识的枪。
巴雷特2a1狙击步枪，这把最常见而实用的狙击枪曾经出现在各种电影和游戏之中，想不到在这个时代还能见到。跟旁边那些新式武器比起来，这把枪就像来自一战时代的古董。
钟山曾经在中学时代的军事杂志上看见过这把枪的详细资料，这是在越南战争之后，由美国巴雷特公司研发生产的重型特殊用途狙击步枪。它在1k也能轻易命中硬币大小的目标，以其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大等优良性能，几乎在狙击步枪市场上占据了统治地位。曾经在海湾战争中配备于美国海军陆战队，用于科威特的沙漠之盾和沙漠风暴行动中攻击伊拉克军。全重12.9千克，全长1.4米，有效射程1850米，弹头初速：853s……
钟山拿起这把枪，觉得莫名地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摸到真实的枪械，13公斤的重量让他差点举不起来。他就像一个军事宅，实现了儿时的理想。
他决定，就是这把了。
他对自己有清楚的认识，等会考试开始以后，战场一定极其惨烈，为了获得更高的分数，战场一定会演化成面对面，硬碰硬的近战。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战场经验，肯定不是这些危险分子的对手，他只能躲得远远地，在被发现之前，伺机干掉尽可能多的对手。对于成功活到最后，他是完全不抱希望的。
钟山突然惊讶的发现，枪架上一共有五把巴雷特狙击枪，已经少了两把，说明有人跟钟山有着类似的想法。
钟山此刻开始高速地思考该怎么办，他需要极其谨慎。
此时可挑选的武器已经不多。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拿了一把手枪，作为逼不得已时的近战武器。这是一种钟山从来没有见过的手枪类型，粗大的炮管看起来威力十足。虽然没用过，但钟山认为，既然是手枪，能有多大区别呢。
钟山看着对面的段雪瞳，她身上背了至少有三把形状各异的枪，腰间还别着一把马刀。
钟山额头渗出冷汗。这个冰锥一样的女人看样子是要大开杀戒了，她拿这么多枪是想体验不同的开枪手感，还是害怕一把枪子弹不够用？
在所有人都穿上机甲之后，武器台降了下去。另一个更高一点的圆台升了上来。圆台的侧面开出一个个小隔间，每一个隔间中都挂着一件黑色的皮衣。
“现在，你们该穿上机甲了。”白板说。
“这套机甲不仅强度极高，而且可以主动减振，吸收冲击力，可以抵抗反器材狙击枪的子弹；不仅如此，这些枪械中使用的都是非致命的液态子弹，刀剑也是没有开刃的，所以你们放心，试炼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当你们受到攻击，机甲会自动释放麻醉剂，让你们当场晕倒，直到考试结束，以免受到攻击的人继续影响试炼。”
“另外，试炼之中瞳机是会被禁用的。你们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寻找敌人的位置。唯一能提供给你们的信息是杀人者的姓名、使用武器的类型以及死亡者位置，这些信息会在机甲面罩的显示面板上显示出来。”
参赛者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拿起机甲，穿在身上。
钟山拿起一件机甲，这件机甲超乎他想象地轻薄。
他学着周围的人，把机甲穿在身上，然后按了一下手腕上的按键。这套过大的机甲立刻开始收缩，然后紧紧地贴合在他身上。
钟山无法相信，这件薄薄的连体紧身衣竟然还能挡住反器材狙击枪的子弹？
“请走进对应的舱位。”
钟山走进了密封舱。舱位开始下降。过了一会，又开始平移，甚至上升。似乎经过了好长的路程密封舱才停下，此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海伯利安之中。
3
舱门打开，钟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餐厅的厨房中。
舱门在背后和更衣柜融为一体，在他走出来之后，柜门就关上了。他走出厨房，来到餐厅内部，从餐厅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竟然是一个公园，有郁郁葱葱的树丛和草地。
他还没得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以及自己该怎么办，对面街道上的车辆突然爆炸，爆炸的冲击把餐厅的玻璃都震碎了。
他赶紧躲在餐厅的柜台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观察。
考试竟然已经开始了。
原来他们进入舱位之后，舱位就开始随机移动，均匀地分配了每个人的位置。
在外面的公园中，不时有人影在高速地闪过。随之而来的是暴雨一样的枪声，还有红色和白色的激光在飞舞，把树梢整齐地切下来。
爆炸声和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这就是真实的战场吗？钟山心跳加快，气血上涌，无法冷静的思考。
“冬眠人呢！”
“快去找冬眠人！然后干掉他！”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果然这些人都想要先干掉自己，钟山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就在这时，他身边一声巨响。餐厅的墙壁被轰出了一个大洞。
洞口中一个拳头伸了进来，这个大洞竟然是被这个拳头轰出来的！
他看见一只四人小队走进了房间。他们谨慎地检查角落，然后呈三角队形在餐厅中搜索，一看就是密切配合的高手。
钟山躲在柜台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不是吧，就要这么窝囊地死了吗？钟山内心在颤抖。
好在这四人还没有来得及向柜台这边移动，就被餐厅另一头的爆炸声惊动。另一头的墙面也被炸穿，进来是另一只队伍。
他们冲进来见到这四人，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往回跑。两波人不约而同地把餐桌踢翻当做掩体，躲在掩体之后朝对面倾斜弹药，餐厅里面乱作一团。
钟山感觉自己来到了狂野的美国西部，不小心卷入了一场酒吧枪战。
不过双方的混战正好给了他逃跑的机会，他趁着枪声和烟雾的掩护，猫着腰悄悄地从桌子下面爬出了餐厅。
他匍匐爬到外面的公园，这里的场景比餐厅内更加触目惊心。地面到处是被炸弹炸出的大坑，树木和草丛被连根拔起，大火在其上熊熊燃烧。
钟山躲在草丛之中，动都不敢动。
这个场景让钟山想到了斯大林格勒，这就是执行部将要面对的战场吗？
钟山想到了曾经玩过的生存游戏。不过，这种紧张感和玩游戏天差地别。
钟山明白了，为什么这场试炼需要制造如此逼真的场景，这是为了制造命悬一线的紧张感。能够从rrt考试中脱颖而出的精英们，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比这更恐怖的地狱。
天空中还有几个人在高速飞行，一会滚筒拉升，一会急速俯冲，同时还在互相射击。除了地面，空中也变成了激烈的战场。
钟山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空中被击落，浑身拖着燃烧的烈火和黑色的浓烟，滑翔着坠入旁边的大楼，把楼面砸出一个窟窿。
他坠落之后，钟山的面罩上出现了他的信息，这个人竟然是赛前嘲弄钟山的那个壮汉。
钟山唏嘘了一声，突然从烟雾之中看见了段雪瞳的身影。
她站在公园的正中央，紧身作战服把全身的曲线勾勒出来，修长的身影散发出冷冽如刀的气息。作为唯一的一个s级，她就像一颗璀璨的星辰，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人，都以她作为目标，向她发出挑战，公园的正中央已经变成了炙热的竞技场。
段雪瞳左手拿着一只弩枪，右手拿着一只双管猎枪，她熟练地切换两把武器，在同时和四个人战斗。段雪瞳冲到一个彪形大汉面前，用双管猎枪对着他的胸口开了一枪，大汉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轰飞出去。
这真的是假枪吗？钟山手心沁出了冷汗。
电光火石之间，段雪瞳又干掉了两个人，钟山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
还剩下的一个人实力明显比刚才被段雪瞳干掉的那三个强很多。这个人拿着一把西洋十字剑，摆出了标准的德国梅耶剑术的攻击架势。而段雪瞳也似乎十分恪守骑士道，收起了自己的两把枪，掏出了腰间的马刀。
四周的枪声骤然停止，仿佛全场都在看这两人的决斗。两人身上刀一般的气息开始提升，蔓延到整个公园。
钟山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周围这些人竟能克制住向场中两人开枪的冲动，冷静地看这两人的表演？
很快钟山就知道了原因。
顷刻间两个人同时启动，如同两道闪电碰撞在了一起。接下来是闪烁的刀光和飞舞的剑花，高速的剑气形成的真空把几米之外的草丛都切断了。
两个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急速地变换着位置。钟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能听见清脆而洪亮的刀剑相撞的声音。
他偶尔能看清段雪瞳的剪影，她在躲避了一记直刺之后，同时做出扭腰、踢腿和劈砍的动作，把身体扭曲到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性感的长腿绷得笔直，盈盈一握的紧实腰部似乎积蓄了全身的力量。
那个手持西洋剑的人剑术同样极其高超，他对身体的控制甚至不输段雪瞳。虽然钟山不懂西洋剑法，但看着此人的一招一式，钟山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力道和速度，毫不拖泥带水，每一击都包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一看就是大师级的剑士。钟山回想起那个金发碧眼的贵族青年，他似乎是欧洲剑术协会最年轻的会长，在十六岁就获得过剑术比赛冠军。此时与段雪瞳对决的那个剑，不会就是那个青年吧？
钟山还在屏息凝神地看着两人的对决，两人的动作突然都停止了，他们还保持着挥剑结束的动作。
段雪瞳先动了，她轻描淡写地把马刀收回了腰间的刀鞘中，仿佛完成了一场轻松的热身运动。
她的对手木楞地看着自己的胸口，然后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刚才在一瞬之间，胜负已经决出。段雪瞳是这场对决的胜利者，她身后燃烧的光影映照出她纤细修长的身影，如同站在地狱的业火之中。
对决结束，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立刻向着段雪瞳倾泻而来。段雪瞳高速地腾挪闪避，利用石柱和栏杆作为掩体，竟然能在枪林弹雨中游刃有余地闪躲。
钟山开始高速的思考。现在的场面完全超出他的预期，在选手们这样的高速移动下，他根本没有瞄准的机会。
时间还剩半个小时，钟山的分数还是零分，照这样下去，他绝对是试炼的最后一名。面对这些顶尖高手，钟山觉得自己更没有机会了。他明白了，自己唯一取胜的可能就是活到最后。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隐藏自己。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选的这把巴雷特完全是个错误，
背着这把沉重的狙击枪，他的移动变得极为不便，而且很容易暴露。
但好在，钟山天生的低存在感此时变成了他的优势。在这个肾上腺素蔓延的激烈战场之上，人们已经忘记了一开始想要杀的那个冬眠人，毕竟干掉这个卑微的d级部员也只能得到两分而已，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段雪瞳和那些a级部员身上。
钟山看准了公园边上的一座大厦，他想要冲进楼里，从楼上寻找机会。
4
他深吸一口气，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开始狂奔。
但他刚一冲出来，就有人向他射击，一梭子步枪子弹与他擦肩而过，射中了他身后的车辆，发出一连串脆响，伴随着溅起的火花。
钟山心里大呼不妙，原来附近早已有人埋伏，他这一冲出来，立刻就被人瞄准了。
完了完了，死定了。钟山面如死灰，猫下腰来，硬着头皮死命地奔跑。
但奇妙的是，射击钟山的那个人在开枪的瞬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立刻有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向此人射击。
那个人瞬间被干掉。
这三个人也都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们赶紧向对方射击，三人形成了混战，乱成一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人通过枪声确认了他们的方向，向他们射击，形成了连锁反应。
激烈的交战此起彼伏，而始作俑者钟山却被人所遗忘。他匍匐前进，来来往往的子弹从头上飞过去。终于，他悄悄地爬到了路边的一辆货车的车底，成功地隐藏了起来。
片刻之后，枪声停了下来。刚才那波混战之中，至少有八个人“死亡”。钟山莽撞的行动，反而左右了战场的走向，让他觉得非常滑稽。
但他还没来得及缓过气来，突然有颗手雷在身边爆炸，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躲在了车子后面，想以车子作为掩体。钟山看见了来人的皮靴，就在自己的右手边不到两米处。
他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冷汗直流。
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紧张，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至少可以干掉一个人。
他悄声地拿出手枪，探出身去，眯眼瞄准了来人的背部。
他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并没有子弹射出，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明亮的火光，喷到了车外人的背上。
这不是手枪，而是一把信号枪！
钟山心跳漏了一拍，心里大叫，完了！
信号枪是打不死人的，不仅无法伤人，明亮的火光反而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吸引敌人的注意。
车外人很快抖落了背上燃烧的镁粉，趴下身子，用枪口对准了钟山。
手忙脚乱的钟山没有任何办法，车底狭小的空间甚至无法让他取下巴雷特狙击枪。
果然还是只能这样窝囊的死去啊，钟山苦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枪响了。
钟山并没有感觉到子弹打中自己的身体。
他睁开双眼，看见对面刚才瞄准自己的人已经瘫软地躺在地上，握枪的右手无力地垂在旁边。
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人，钟山看不见该人的脸。
来人向着车底走了过来，钟山慌乱之中用信号枪对准了来人的脚。
来人俯下身子，看向车底。
钟山从透明的面罩中和对方四目相对，那是一双清澈的双瞳，却又凛冽如雪。那个熟悉的面庞，漂亮得让钟山失神。
竟是段雪瞳！
段雪瞳看见车底的钟山，先是一脸惊讶，旋即露出爽朗的笑容。
“竟然是你啊，钟山。”段雪瞳笑靥如花，丝毫不像刚才的冷血剑。“那我不打你了，你加油哦！”
段雪瞳说完就站起身，飞快地跑开了。
“喂？什么意思嘛？”钟山苦笑。“不打我是看不起我吗？”
段雪瞳身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她跑开的方向追去。钟山只能躺在车底一动不动，继续装死。
钟山等枪声远去之后，才蹑手蹑脚地从车底爬了出来。
虽然他犯了两个愚蠢的错误，但好在都死里逃生，他还有机会。
钟山没有向公园中心移动，反而远离了那个危险的战场。他借着草地和建筑物的掩护，悄悄地躲进了公园边上的一座小楼里。
他悄悄地爬上顶楼，从楼顶窥视着楼下的战场。
钟山看见面罩中不断有人悄声地死亡，死去的人是被同一个人用匕首干掉的。
这个人名字叫岛谷隼人，似乎是一个日本人的名字。
他竟然只用一把普通的匕首就干掉了十个人！其中包括三名a级成员。
钟山不禁惊叹，这个隼人难道是忍者吗？
他看着面罩中隼人干掉之人的标记，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些人死亡地点的分布形成了一条鲜明的路径，明显是隼人的移动轨迹。
钟山探出头警觉地朝着路径的前方看去，果然在经过仔细辨认后看见了躲在树丛中匍匐前进的黑影。
此时黑影已经绕到了段雪瞳的身后，段雪瞳正躲在掩体之后，和对面的一个五人小组迎面对轰，没有注意到如毒蛇一样悄无声息靠近的岛谷隼人。
隼人已经把匕首架在额前，眼看就要得手。
钟山毫不犹豫地架起了巴雷特，从瞄准镜中迅速锁定了隼人。他屏住呼吸，手指扣上了扳机，准备开火。
突然，瞄准镜中隼人的头部像是受到了重击，整个人倾斜着飞了出去。
他被子弹射中了。
子弹不是钟山射出的，钟山抬起头四处寻找着开枪的地方，但根本找不到。
他从面罩中看到了隼人的死亡信息，他竟然也是被巴雷特狙击枪打中的。
此时得分榜的第一位是段雪瞳，72分，第二位的竟然是科尔克洛夫，68分。
钟山回想起来，科尔克洛夫擅长的正是远距离的狙击。比赛之前拿了巴雷特狙击枪的有三个人，其中一名已经死亡，另一名是钟山，现在这位拿着巴雷特的有很大可能是科尔克洛夫。
科尔克洛夫并没有和段雪瞳组成两人小队，但他却在暗暗地保护着段雪瞳。段雪瞳就像一个磁铁，一个靶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钟山猜测，他很有可能是利用段雪瞳对敌人的吸引，然后在他们交火中借机打中那些无暇顾及周围的敌人，这样可以巧妙地隐藏自己。而且他刚才明明可以打中s级的段雪瞳，但却没有，说明他还想继续利用段雪瞳，可见他有极其强大的耐心和自制力。
科尔克洛夫和钟山一样躲了起来，他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地射击，而且他还使用了消音器，因此连开枪的声音都听不到。
钟山判断，科尔克洛夫是最危险的敌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面罩上显示此时剩下的只有11人了，而且几乎全是a和b级的部员。
钟山仔细观察着科尔克洛夫干掉的人的分布位置。
钟山敏锐地发现，这些死亡地点呈扇面分布，他推测，科尔克洛夫一定在扇面的圆心附近。
他探头出去，看见那个地方是一座二十层高的小楼，科尔克洛夫一定在小楼的某个位置。
钟山突然看见十六楼有个白色的小光点。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内心突然涌出强烈的危险感觉，他的身体自动做出了反应，立刻埋下头去。
果然，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那个白色的小光点是巴雷特狙击枪瞄准镜反射的光。
钟山大口地喘气，刚才他就探头出去看了一下，竟然被科尔克洛夫发现了。他的视力和视野实在太可怕了，简直比鹰还要敏锐。
科尔克洛夫还在继续射击，更多的人倒下了。钟山眼看着面罩中，此时试炼场上剩下的人越来越来少。凭借钟山的枪法，要打中科尔克洛夫至少需要五秒的瞄准时间。而以科尔克洛夫的枪法，钟山会在探头的一瞬间被爆头。
现在他需要将身体里的所有神经全部动员起来，调动全身的注意力、分析力和观察力，要冷静地在绝境中看清局势，然后做出准确的判断。
钟山突然有了一个铤而走险的想法。
5
终于场上只剩下钟山，段雪瞳，和科尔克洛夫三人。
此时场中安静了下来，即使安装了消音器，科尔克洛夫的枪声依然清晰可辨。段雪瞳还在高速地奔跑躲避，在奔跑的间隙她也会朝着科尔克洛夫的位置开枪反击，双方的枪声络绎不绝。
硝烟在公园中弥漫，浓郁粘稠的肃杀气氛让人窒息。公园中的建筑物和车辆上全是密集的弹痕。
此时公园已经变成了他们两人的战场，而钟山是唯一的观众。
钟山在默默地数着科尔克洛夫的开枪数。
巴雷特狙击枪的弹匣只能装十发子弹，也就是说，在科尔克洛夫打完十发子弹之后必然需要换弹夹。而就算熟练的狙击手，换弹夹也至少需要五秒钟以上，这五秒钟就是钟山出手的机会。
钟山没想到初中看军事杂志记下的这个知识竟然会派上用场，人生真是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他还在数着开枪声。
六，
七，
八，
九。
钟山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第十声没有出现，第九声之后枪声骤停。公园里面死一般地寂静。
面罩中出现了段雪瞳死亡的信息，干掉她的正是使用狙击枪的科尔克洛夫。
钟山脑中突然一阵轰鸣。轰鸣声激荡着他的头骨，撕裂了他的耳膜，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的头脑无法思考，在一瞬间，他已经忘记了这是一个虚拟的游戏。
逼真的战场使他混淆了现实。他仿佛看到了段雪瞳的胸口被12.9子弹洞穿，巨大的血花飞溅而出，氤氲在空中。他只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烈火从胸腔涌上喉咙，把他的肺叶和喉管都烧红了。他的愤怒如无明业火般，扭曲了他的视线。
他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像是被发动机的活塞高速的挤压着。
穿着深渊监视者的那种感觉再次出现了。
深渊监视者对他神经系统的影响还停留在他身体里面。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变得无比专注，感官变得无比敏锐。时间仿佛暂停了。
他的手指如冰冷的机械一般扣上了巴雷特的扳机，指节的骨骼感受着扳机的力道，此时他的神经就像枪管中的弹簧一样绷紧。
他的肌肉和枪身联在了一起，枪管成为他手臂的延长。黑洞洞的枪口猛烈地抬了起来，又在一刹那停住，锁死，精确地瞄准了科尔克洛夫的方向。
子弹划入枪膛的清脆响声被拉长。
他的呼吸早已屏住，胸口没有任何起伏，肋骨死死地顶在枪托上，稳如磐石，变成了完美的枪座。
瞄准镜的十字线端正地钉在科尔克洛夫的眉心，像是被石膏固定住，纹丝不动。镜头圆形的视野中，科尔克洛夫冰蓝色的眼睛在面罩之后微眯着，如刀一般的杀机袭面而来。
钟山全身的骨骼和肌肉如机器人一般自动做出了行动，一环一扣精密地传导到食指指节。
在他的两次心跳之间，身体达到了绝对的平衡。在那个稳定性达到最高的临界点，手指扣动了扳机。
子弹呼啸着冲出枪膛，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巨大的后坐力把钟山的额发和脸上的汗珠都掀飞了。
钟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打偏了没。
在这短暂的三秒钟之内，他切实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和生存的快乐！
时间再次流转，钟山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紧接着，钟山感觉自己的额头像是被火车撞了一下，身子猛地向后飞了出去。
他中弹了。
还在空中飞行的时候，钟山如释重负。
还是慢了一步吗？
钟山心中释然了，果然自己还是比不过人家。他微笑着向后仰倒。
6
钟山醒来的时候，发现楼道里面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周围全是人，他们围在自己身边，惊讶地看着自己。
“后面的人不要挤了！站不下了！”人群还在向他靠拢。
他像是睡了几天几夜，艰难地清醒过来。随即他想起了自己还在试炼之中，马上惊慌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噗！”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笑声。
“你干嘛？投什么降啊？”蹲在他面前的是段雪瞳。“你赢了你知不知道？”
“我赢了？”
“对啊，你是试炼的第一名。”
“什么？”钟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人群中也有很多人摆着同样一副难以置信的脸。
钟山看见自己的面罩中，显示着考试的最终结算分数。
第四位是隼人，66分，第三位是科尔克洛夫，96分，第二位是段雪瞳，98分。
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108分！
5
当晚，执行部会议室中举行了一场小型餐会。
“冬眠人，你还真不赖啊。”科尔克洛夫拍了拍钟山的肩膀。“你又一次成为rrt考试的最大赢家。如果说第一次你是靠运气，那第二次总不可能是运气了吧。”
钟山虽然想说，自己这次真的还是靠运气，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恭喜你，钟山。”白板拍了拍钟山的肩膀。“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梵天修改了对你的评级，你现在和段雪瞳一样，也是s级了。”
钟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也就是说，他和段雪瞳是执行部里面唯二的两名s级部员了。
“作为rrt考试的前四名，钟山，段雪瞳，科尔克洛夫和隼人，你们四位将成为潜入同步环的人选。”白板对坐在圆桌旁的四人点头致意。“除了你们之外，技术部也会挑选出几名精英和你们一同前往，他们会为你们提供潜入、武器和逃跑的技术支持。行动将在一个星期之后开始，抓紧时间做好准备吧。”
“最后，我们必然会和收割者们展开最终决战。”白板严肃了起来。“获得奥格的力量，只是我们的第一步而已。”
白板站了起来，他似乎要发表很重要的演讲，钟山和其他三人都正襟危坐。
“在这最黑暗的时刻，奥格是我们面临的最严峻的考验，而我们是反抗它的唯一力量，我们将经受住这个考验。一个星期之后，你们将进攻同步环，你们将倾尽全力，为了延续我们的文明，为了终结人类的苦难，为了从黑暗中拯救世界而战。”
“你们可能会面临令人绝望的强大敌人，它们的枪声响彻寰宇，它们的庞大的让人颤抖，甚至它们的子弹会穿透你们的身体……但是你们必将胜利，终有一天，人类不再需要听从它们的驱使，不再需要忍受它们的奴役，它们的机器人将屈服于我们的热血和顽强的生命力。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请诸位一定要成功，人类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手中！请你们为人类指出自由和正义的方向！”
白板的演讲非常鼓舞人心。
钟山听完白板的话，感受到深邃的震撼。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小角色也能够承担起拯救人类的任务，他感觉心潮澎湃，血管里涌动着滚烫的勇气和力量。他迫切地想要和这三位伙伴一起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取得胜利，哪怕需要献上自己的心脏！
他灰色的人生，从现在开始有了点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