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让冯泽撑着头堆起满脸的笑意,“叫什么名字?”
看着冯泽面上有喜色,对方自然觉得冯泽是欢喜的,这便也说明,在这世上即便再大的官爷,也都是不能免俗。
“家里浅薄,起的名字登不上台面,恐污了将军之耳,小人姓孟。”对方想着,总是卖个关子,既显得自己知礼谦逊,又能有神秘感。
冯泽点头,一个孟字心中便有了定量。
太子如今看中昔孟相一派,即便是同族的人,也都觉得扬眉吐气,想来这便是其中一支,“原是孟公子。”
看冯泽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孟公子不由的站直了身子,一手负在身后,等着冯泽他们迎自己。
可是冯泽坐着却没有动静,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孟公子,“怎么,孟公子是觉得我们几个,拿不出吃饭的银钱,需要你来充英雄?”
一句话让孟公子的脸色一变,这话说的不喜的姿态自然是足足的,孟公子赶紧重新抱拳,“小冯将军言重了,各位大人都是我大佑最年轻有为之人,我辈自该以各位为榜样,我本人更甚,敬仰之情,万言难表其一。这顿饭不过只是来表达小的心里所想罢了,不仅如此,小的在京城还有一家玉石铺子,刚得了三块满玉,与三位气质相配,若是将军不嫌弃,等会儿可移步观摩。”
场面话自是说的天衣无缝,合情合理,便是提起满玉,似乎都顺理成章。
不过他心里却对冯泽有些不屑。
这种人该就是当了女表子还立牌坊,又想要又要装模作样的说不要。
还得自己眼巴巴的,捧在他的跟前。
冯泽轻轻的敲着桌子,“可你算什么东西,配敬仰我们?”
孟家的人该让人敬重,可眼前这个,满身酒味满脸谄媚,明显只想走捷径的人,冯泽自是不屑。
孟公子的脸色立马变了,此刻他才明白,冯泽不是什么立牌坊,而是真的瞧不上自己。
“冯公子言重了,在下是孟。”
“姓孟又如何,不请自来,这就是你学的礼数?”看着对方想表明自个的身份,冯泽却堪堪打断。
说句张狂的话,爱谁谁?
他还能让这么个东西个镇住?公然行贿,好大的胆子!
孟公子的脸色很差,到底年轻气盛又吃了酒,重新站直了身子,“小冯将军我好言邀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对我恶言相向,当真以为我孟家好欺负?”
这话说的,倒是格外有意思了。
原本是他一人所为,此刻像是代表了孟家一般。
冯泽眼微微的眯了起来,“怎么,是华夫人让你来的?”
“自然不是。”孟公子虽然上了火气,可却也知道,什么人不该攀。
冯泽轻笑出声,“那你如何配提孟家?”
这话自然说明,华夫人才是能代表孟家的人。
这种想法倒也不是冯泽自己有的,而是京城的人都这么瞧。
可这一句却像是踩着孟公子的尾巴一般,一下子炸毛了。族里的人都对华夫人有些不满,不过是个外嫁女,孟相的好处全都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冯泽,我孟家如何还用不着你说。”孟公子的口气,也变的硬气了很多。
顾明辰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有人吃酒闹事,叶绦之这归不归你们刑部管?”
叶卓华还没说话,孟公子却已经将矛头指向了顾明辰,“我当是谁的,原是顾瘸子,一个是残废,另一个是娶二手货的废物,当真以为自己都不可一世?”
叶卓华手里本来端着茶杯,听的这话,手猛地用力,那茶杯照着孟公子的脸就砸了上去,“这点小事,刑部自然不管,有我一人足够!”
叶卓华的茶水是热的,这一下对方发出了杀猪般惨叫声。
孟公子带来的人,听见动静赶紧冲了进来,一瞧满脸的水泡,大家赶紧将人扶住,“快去寻大夫。”
孟公子想碰又不敢碰,不碰吧脸上的火辣辣的疼,“你们等着,我孟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叶卓华还要出手,却被冯泽按住了。
冯泽站起来,一步步的朝孟公子那边走去。
原本他还在叫嚣着,看着冯泽之后,不知为何只觉得牙尖打颤,身子一步步的后退,“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杀人犯罪!”
砰!
还没说完,冯泽抬脚就照着他心口踹了上去。
即便身后有四个人扶着,冯泽这一脚,照样将他们一锅端,一众人全都躺在地上。
冯泽慢慢上前,踩住了对方的手,一点点用力,听着他一声声惨叫,眼微微的眯了起来,“莫说你姓孟,就是姓赵,本将军又有何惧?再让本将军听见你,胡说八道,我定亲自拔了你的舌头。”
“小的不敢了,以后再也不说了,求将军饶命,求将军饶命。”此刻孟公子到底不敢多言,只赶紧求饶,只希望能平安度过今日。
“啊!”
只是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冯泽的脚下猛地用力,跟前的人似乎都能听到骨裂的声音。
这只手,是彻底的废了!
“滚!”达到目的,冯泽慢慢的收脚。
孟公子捧着断了的手臂,疼的都喊不出声来。
剩下的人,赶紧拽着孟公子,连滚带爬的往外走。
待人离开,冯泽才慢慢的转身。
他是习武之人,耳力自是好,隔壁屋里那絮絮叨叨的声音,他听个七七八八,本就想寻机会教训他们,没想到竟还敢送上门来。
不过这个时候,他自不会说这些个煞风景的话。
“菜估摸都好了,咱们继续吃酒。”冯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主动为他们添酒。
顾明辰轻轻摇头,“今日冲动了。”
顾明慧的事,京城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言,见一个打一个何时能打的完。
冯泽端起倒好的一碗酒,一口灌了下去,嗓间火辣辣的忍不住赶紧吃了一口菜。
“总要寻个机会,杀一儆百,不然,明慧日后会更难。”
话不多,可在场的人都懂,冯泽故意这般嚣张,便就让下头的人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说人是非的底气。
常言道,背地里还言皇帝是非,关起门来怎么说他们管不着,可若是说道面上,他绝对不会忍。
他这般强硬,才会让顾明慧在妇人里头,无人敢惹。
叶卓华拿起酒壶,为冯泽又添上了一碗,端起自己跟前那碗冲着冯泽这边轻轻一碰,“我敬你。”
身为男子,就该顶天立地无所畏惧,为心爱之人撑起一片天。
更何况,今日的他们,何惧那些缩头缩尾的宵小之徒。
三人这才算是正式喝开了,孟家的离开后,除了自己憋气又能如何。
诚如,叶卓华所言,今日的他们,又何惧这些宵小之徒。
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人敢来抓人?
就算看不惯,也顶多是言官在太子那参一本罢了。
许是气氛到了,这酒下的也快。
冯泽是最先舌头大的那个,他趴在桌子上,重重的拍着,“我恨,我好恨!”
若非天道不公,他的明慧如何会这般艰难。
顾明辰低着头,眼睛有些湿润,“我也恨。”轻声回了句。
若非顾大伯的偏袒,胡氏被人欺辱,胡氏怎会选择自尽,自己又怎么落着满心之殇。
听着他俩都恨,叶卓华只端起眼前的酒碗,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
冯泽听不见叶卓华的声音,不由偏头问了句,“那你呢,你可恨?”
叶卓华轻轻的勾起嘴角,眼底一片冰冷,重重的回了句,“恨!”
恨,恨当初的情势所迫,恨当初的求不得,忘不掉,阴差阳错。
三人同时端起酒碗。
在无可奈何的处境,遇上最想保护的人,却成了最大的悲剧。
只求余生,能够珍惜彼此,不负韶华,不负卿。
这酒吃的越来越快,三人都喝的有些多,叶卓华坐在椅子上轻柔眉心,顾明辰靠在轮椅上,缓和着酒劲。
只有冯泽,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他是真的醉了。”顾明辰缓和过来,看着身旁的冯泽如此说了句。
叶卓华侧头瞧了一眼,唇间勾起一丝笑意,“自找的。”
本来身上就有伤,还闹腾着出来吃酒,这般一来许是有许多的药材都不能用。
再加上他吃酒吃的猛,自是醉的更快了。
顾明辰听着叶卓华说完,听声音却像是没喝酒的一般,现在变的一丝醉意都没有,不由的问了句,“你的酒量这么好?”
按道理说,他们三人吃的都不少。
叶卓华一笑,视线放在冯泽的身上,“突然喊我来吃酒,不定有什么阴谋,我自然要有所防备。”
来的路上,叶卓华去了医馆,用了解救的药,自是不怕冯泽的。
听了叶卓华的话,顾明辰只看了一眼冯泽,而后招来了下头冯家的人,“将你们将军带回去吧。”
明日还要早朝,醉成这般样子总得误事了。
下头的人来扶冯泽,冯泽还惦念着顾明慧,抬起胳膊将人推开,“我要去找明慧,你们放开。”
而后转了一圈又坐在了椅子上,“瞧我今日这一身,如何?”
舌头大的,那话都已然说不清楚。
顾明辰暗暗摇头,让下头的赶紧动作利索点。
“不许动!”冯泽似于已经感觉到他们意图,突然大声呵斥了句。
在大家头疼的时候,冯泽突然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顾明辰也听说过许多个喝酒闹事的,还从未见过冯泽这般,喝酒便睡的省心人,这个习惯倒是好的,若是继续保持,将来也让顾明慧能省不少心。
人都睡着了,下头的人只费些力气,将人抬着离开便是。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叶卓华本来起身要去送顾明辰,被顾明辰抬手拒绝了。
天色以晚,路上的行人少了,顾明辰想着在下头吹吹风,便让人推着轮车,慢悠悠的朝顾家走去。
而叶卓华这边,也不知道是药的原因,还是今日喝的太多了,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头晕,赶紧上了马车。
只是一上马车,叶卓华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这马车内,总是隐隐有着一股香味。
叶卓华坐了一会儿,不过瞬间便掀了帘子起来,“马车上可有谁来过?”
看叶卓华一脸严肃,周生不由的将视线挪在一旁,“哪,哪里有什么人?”
叶卓华微微的眯起眼睛,周生这样子明显是在说谎。
周生被叶卓华盯的浑身发毛,忍不住举起手来,“我发誓,真的没人进马车。”
“叶大人。”马车走出主路,冯家的人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对方叶卓华是认识的,是冯泽贴身侍卫,平日里多是跟在冯泽身侧。
“何事?”叶卓华放下马车的帘子,干脆站在了外头,当着旁人的面自不会再追问自个的人。
对方眼底都是笑意,“看叶大人的样子,该是发现了我们主子送给您的礼物,我们主子交代了,只要您答应我们主子的要求,我们自会随您去与夫人解释。”
竟是冯泽安排的?
如此,叶卓华便想到了,今日出现的那些楼里的姑娘。
便狠狠的瞪了周生一眼,周生赶紧低下头去。
那些姑娘还眼前这个人带来的,他们与叶卓华一样,也不好对姑娘发脾气,左躲右躲的,自会吃亏。
那些姑娘目的性也强,就冲着马车去的。
等着他们将人赶走,周生便闻到马车内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便掀起帘子已经晾了好一会儿了。
也不知道那些姑娘用的什么胭脂,味道久久难散。
至于叶卓华,自是明白冯泽这是在报复自己之前算计他的,这是要报复回来不说,还要让自己许诺莫要刁难他。
想的可真美!
叶卓华冷笑一声,“本官,用得着他冯泽?”
自然是,张狂。
只是对方听后只是一笑,“叶大人自然英雄,只是不巧,我们听闻夏柳姑娘今日下午出门选成衣,正好碰见同乡多聊了几句,估摸着,会恰巧碰见叶大人。”
自然,叶卓华走的快慢无所谓,只要有心人,总能让夏柳正好就碰见叶卓华。
只要夏柳闻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下头的人有什么不妥当的,自都得怀疑到叶卓华身上。
夏柳碰见了,自然也代表了顾夭夭也会知晓。
只是,叶卓华别有深意的看着对方,夏柳是江南来的,怎么会碰见同乡。
他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巧合,怕是这事,顾明辰也参与了。
倒是有意思的很,他这个大舅哥要搞事情了。
“如此,那便随我来吧。”既然对方要解释,叶卓华自然同意。
“叶大人君子,今日小的便当您允了。”对方自然要瞧着叶卓华点头。
叶卓华无所谓的顺着他的话应允便是,左右他又不是君子。
他可是无比期待,冯泽大婚,定要好生的折腾的他,洞房不得。
另一边,天色越来越晚,顾明辰脑子里总想着,成亲时候叶卓华会如何刁难冯泽,叶卓华想要折腾冯泽,排场自小不了。
总之,外头人想看顾明慧的笑话,那是万万不能。
添上这俩人,以后顾家热闹的很。
他们这一代人少,顾家清冷,如今总算是过去了。
“救命啊,救命啊。”突然间,有一个女子尖叫着冲胡同里冲了出来,直冲着顾明辰而去。
顾明辰轮车往后一闪,身后的人挡在前头。
“救命啊,好汉求你救救我。”女子跪在顾明辰的脚边,脸上的带着惊恐,频频的朝胡同里看去。
看着她衣着凌乱,自然想到了,里头是什么样的情形。
这个时辰,周边几乎没什么人了,出了这般事情,倒也不怎么稀奇。
“小娘子,小娘子。”果然,很快从胡同里出来了一个醉汉。
满脸的胡子,一脸凶相,外衣已经脱掉了,露出白色的中衣。
一出来看到顾明辰,突然定下了脚步,“哪来的小白脸,也敢跟老子争女人,活腻了吗?”
顾明辰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先是一个陌生的姑娘,唤自己这个瘸子为好汉,后来又一个行凶之人,视自己为对手。
这世道怎么了,莫不是腿脚不好的人,才是大家最大的敌人?
“壮士,求壮士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瞧着唤顾明辰为好汉,顾明辰不吱声,那姑娘想了想便改了口。
跪在顾明辰跟前,可怜兮兮的望着顾明辰,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人说,美人垂泪会让人格外怜惜。
可此刻,顾明辰看着这眼泪,却像是一把把掉落的利刃,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心脏。
而后,手默默的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下头的人,感觉到顾明辰的动作,也紧张了起来。
望着女子的眼神,也有些敌对。
“他说你是他的人。”看女子还想往自己身上扑,顾明辰抬手让轮车避开。
却让女子扑在地上,沾了一脸的灰。
女子有些诧异的抬头,慢慢的伸出手来,想着让顾明辰扶自己一把。
可顾明辰却盯着那手,没有动弹的意思。
女子的胳膊都已经抬的发麻了,顾明辰还是维持着现在的姿势没有动。
女子无奈的收回胳膊,撑着自己的身子起来,重新跪在顾明辰的跟前,依旧挂着满脸的泪痕,“我,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只是路过,就,就被他拽到那旮沓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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