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司礼监的头头同掌印眼中,现在这掌印,可没法当了!
前朝宏武帝不准太监读书写字,几乎断了他们这些太监参政的机会。
如果灵气苏生时代未曾到来的话,他们这些司礼监的公公,一个个就得乖乖地去做本职之事。
天天都会为了那些繁文缛节而奔波,不能出一点纰漏。
只要是和正经的大事无关的,就通通都是他们的事。
掌冠婚丧祭礼仪、制帛与御前勘合、赏赐笔墨书画诸如此类等等等等,根本拿不上台面。
你说不重要吧,到了用的时候他们就累得半死。
你说重要吧,关键有他们没他们都一样。
本来生理上就已经少了一块了,结果这心理上也备受折磨。
拿着一两银子的钱,操着一百两银子的心。
然而,在灵气苏生之后,同掌印发现,不仅仅是自己,手下这么多太监公公之中,也有十余位拥有了超凡之力。
虽然有的人在评定之时,被认为只是区区入阶的程度,但以同掌印为首的七人,却都有着二阶或者一阶的实力。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这些有着超凡之力的公公,也有着一定的特权,可以协助锦衣卫保卫皇宫。
然而,即便是被允许进入深宫,他们却依旧没有受到太多的重用。
银子没多给多少,要做的事反而更多,更繁重了。
宏武帝驾崩,下遗诏七天下葬,紧接着又让惠文帝在下葬第二天就得登基。
这可忙坏了同掌印和一帮手下,这段日子,几乎都是白天黑夜都不敢合眼,忙不完的活儿,做不完的事。
好不容易把这段时间熬过去,等惠文帝登大典之后,他们这群人刚想歇息一会。
结果,惠文帝居然在登基第二天,就派他和几个公公,跟着那小小的传奉官,各自前往一十九个藩王之所在,将旨意传达!
藩王是什么?
在各地就是和霸王一样的存在。
山高皇帝远,他们才不在乎什么皇帝来不来人,他们要的就是钱、权、兵!
这破事,又没有油水,又会被那些藩王颐指气使,呼来喝去的,鬼才想受那罪呢!
个个都是边境之地,好一点的,和皇城相比也是穷乡僻壤。
去一次,感觉就像是剥层皮啊。
明明只需要传奉官就能干完的事情,干嘛非要他去?
然而,到了燕王府上之后,他居然意外地发现,燕王给了他两千两银子,二十两黄金!还有三颗品质极佳的妖丹!
要知道,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区区不到三百石而已。
给的还都是宝钞,哪儿能和银子金子比?
而燕王那个意思,同掌印也很明白。
燕王求贤若渴,对他这个超凡之人颇为欣赏。
所谓“千金买骨”,为的就是如此。
想起在宫中过的又苦又涩的日子,想起被那区区锦衣卫指挥使所不屑和冷眼的日子,想起了在惠文帝身边,几乎只要有大臣或者骆飞商议事情之时,就会把他给踢出殿外的事,同掌印心中倍加深刻感受到了来自燕王的温暖。
燕王说了,这些金银之物,他可以随意拿走,哪怕无法效力于他也是没有关系。
只不过,如能在惠文帝那边多说一些好话,那么这些金银,就算是结交他同掌印!
高高在上的燕王能够如此,同掌印欣喜之余,也同时对惠文帝那边,有了一些想法。
然而,从燕王到宁王、辽王、韩王……
一个个藩王,都以重礼相待,让同掌印心中更是膨胀起来!
风光回到了皇城金陵,同掌印的心态,就和出去之前完全不同了。
此刻的他,看着那平时就瞧不上的锦衣卫指挥使骆飞,眼中已是轻蔑!
虽然他也明白,他该忠的,是当今的惠文帝。
但谁规定了,他不能忠燕王,忠宁王,忠辽王?
学识本事没有,大字也不认得一个,生理上还有着缺陷。
同掌印自认为低人一等,可如今不如往日!
区区骆飞,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惠文帝身边的宠臣保镖而已。
他还有什么能耐不成?
回宫两日,同掌印也见到了几个同样被派往各藩王所在的公公。
几个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油水都捞足了,事儿也得给人办了。
咱家,可都是正经人!
有一才有二不是?
各人拿出些银两,给了宫女太监内侍等人,吩咐没事就说诸藩王怎么怎么忠心,怎么怎么想忠君为国,戍守边境绝无反心之类。
宫女和太监以及内侍等等,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用。
但人的嘴,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一个人说是假的,俩人说是假的,三个人都这么说,那假的也是真的!
更不用提,这皇宫大内之地,这么多的宫女太监,泱泱之口,可溃坚城!
不出同掌印意料,嫔妃之间,后宫之内,高官之间,平民之内。
全都传着诸藩王的好处,甚至在朝堂之上,惠文帝早朝觐见群臣之时,也都有不少大臣陈述诸藩王的忠心。
甚至,连惠文帝都在上朝之时,为诸藩王的忠心而落泪!
目的达到,这钱也就拿的安稳了。
同掌印和几个公公晚上这觉也睡得香了,梦也做得美了。
添田置院,购地买宅,梦里有,醒了也有!
……
午夜,文华殿内,殿门紧闭,惠文帝坐在桌前,批阅着奏折。
但有时就会从中挑出一些,扔到地上。
骆飞也不去捡,也不去拿。
他可清楚,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初时,二人还能从那些为诸藩王吹捧和称赞的奏折之中找出一些乐子出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千篇一律的奏折,也确实让他们感到烦闷了。
到了最后,就像是现在这样,要是有这样类似于“燕王戍边卫国,周公吐哺,乃大忠。”类似的奏折,就给直接扔到地上。
“朕有时很心疼。”惠文帝突然说道。
骆飞点头道:“陛下是为那些写奏折的官浪费了纸张而心疼?”
“正是。”惠文帝苦笑,“那几个司礼监的老阉人,拿了人家钱,倒是也还真给我那些皇叔办事,现在这朝堂之上,几乎没有几个人说我那些叔父有反逆之心的,在他们的嘴里,诸藩王个个都是大盟的栋梁,戍边卫国,忠肝义胆,实乃大盟之幸,天下之幸。”
“确实如此。”骆飞点头,“这倒是刚好是陛下想要的结果。”
惠文帝又将一本奏折扔到地上:“可不是么?朕也极力配合啊,那会在早朝上抹的眼泪,就是给那些太监,给那些官看的。皇叔们聪慧,看出朕假装也是无妨,只需要让他们觉得,整个皇城无意和他们开战,就可以了。”
惠文帝将手中笔扔下,站了起来。
“骆飞,听旨!朕命你明早去司礼监捉拿掌印、左右少监,左右监丞共五人,就说他们贪赃枉法,抄他们的家,到时候来个人证物证确凿!”
骆飞跪坐在地:“臣接旨!”
惠文满意得点了点头:“骆飞啊,锦衣卫经过上一次之事已元气大伤,若要是重整旗鼓,免不了金银财物。朕之前觉得这事头疼,现在去不疼了,你说是为何?”
骆飞起身:“陛下英明,诸藩王给皇城送金银以示忠心!”
惠文帝笑道:“那就笑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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