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家肥硕的身躯少说也有百四十五斤重,但在吴赖手里轻若无物,飞出两三丈远重重砸在地上,然后又如滚葫芦一样滚出老远,摔得是七荤八素,顿时晕了过去。

    “他还真敢动手!”众人目光呆滞看着一脸暴怒冷厉的吴赖,仿若石化。

    场中更是静得可闻落针。

    谁都看出来,张管家定是有陆家兄弟在背后撑腰才敢如此羞辱吴赖,然而谁也没想到他还敢将人打成这样。

    就连白彤儿亦是一脸惊诧,显得大出意外。

    不过众人亦暗暗摇头。吴赖如此行径无异于“挑衅”陆家兄弟,今天这事儿恐怕难以善了。

    吴赖没有理会震惊的众人,冷眼盯着惊怒异常的陆山,嘴角浮起不屑的冷笑道,“下次别再派这种垃圾来惹老子,着实无趣。”

    陆山脸色铁青难看,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名白家公子哥冷喝道,“吴赖你太过分了,就算是张管家有错,你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

    “在我们白家混吃混喝而已,还敢如此嚣张,当真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么!”

    “和这种粗俗野蛮的家伙在一起,真是有辱斯文,咱们还是敬而远之吧。”

    见有人带头,不少人的“正义感”重新点燃,纷纷出言斥责吴赖,一副不屑为伍的神情。

    吴赖似乎也不动怒,只是一脸冷笑看着那些“正义凛然”的公子小姐们。

    那些出言斥责的人见他如此反应,顿时大感没趣,不一会儿就纷纷闭嘴。

    场中又静了下来。

    “说够了么,本少出了名的耐性好,你们若是屁话还没完大可继续。”吴赖作势掏了掏耳朵,以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道,眼里却满是让人理解的冷漠。

    不知为何所有人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寒意,好似由初夏蓦地坠入深秋,甚至无一人敢直视吴赖那双冷漠的眸子。

    众人均没了声响。

    “嘿嘿,既然你们不说了,我可要说了。”吴赖嘿嘿两声道,“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这种粗俗的人,不过没关系,因为你们这些人在老子眼里连屁都不是!”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脸上再无一丝笑意,每一个字眼都好似从冰缝里蹦出来。

    众人脸色一变,皆有愠色。

    “不服气是么?”吴赖冷哼道,“对,你们一个个都是金枝玉叶、年轻有为,而老子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无赖小混混罢了,身份有如天壤之别。可老子要告诉你们,要不是你们生在白家,要不是我爹英年早逝,你们这些寄生虫一般的公子小姐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老子!”

    吴赖胸中的怒火烧遍全身,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咆哮道,“老子就不信了,你们白家祖宗十八代都是显贵!老子更不信,我吴赖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吴赖现在虽然什么也没有,但我总有一天会凭着自己这双拳头打出一片天下!”

    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半点平时嬉皮笑脸,反而有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一字一句从他嘴里出来当真是振聋发聩,极具震撼力。

    众人惊怒异常,虽然明知他这话有蔑视白家蔑视自己之意,但为他气势所夺,均说不出话来。

    同时也有不少人暗自心惊,隐隐从吴赖身上看到其父的影子。

    当年吴不凡初出茅庐时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但就在短短的三年内他凭借着自己强悍的实力,做上了江城大将军之位,令吴家显赫一时。吴赖近段时间的成长速度让人不可小觑,现下虽然还一无所有,但谁也不敢保证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莫欺少年穷,未来之事谁可料!

    白彤儿俏脸上满是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吴赖。和吴赖相处越久,越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后者。她实在没有想到,平时“厚颜无耻”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太在乎的吴赖身上会有这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傲气。

    那种傲气是从骨子里透发出来的,是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儿。

    就在她心潮起伏之际,吴赖冷漠的让人有些心惊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淡然道,“彤儿小姐,实在对不住了。我吴赖和你们这些公子小姐根本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他心寒之极,自己在受人侮辱时,她竟无动于衷,和那些人实在没什么两样,既然如此又何必自讨无趣。

    白彤儿闻言娇躯一震,嘴唇嗫喏,却说不出话来。

    “告辞了!”吴赖看也不看她,言毕转身朝门外大步而去。他虽然不再准备与白家人同行,但坊会还是要去。那可关乎自己的发财大计,和谁都可以过不去,唯独不要和钱过不去。

    不过他刚走了两步,就听陆山冷喝道,“站住!”同时策马过来,将吴赖的去路挡住,又道,“将人打伤,三言两语就想轻易离开么?”

    吴赖倏地止步,冷冷盯着他,“想要动手老子随时奉陪!”说着眼里厉芒大盛,暗中蓄力,随时准备发动雷霆之击。

    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就是死老子也要让你吐二两血,何惧之有!虽然明知自己实力还不如陆山,但对方咄咄相逼,他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

    陆山一愣,显然也没料到他如此强硬,继而冷笑道,“正好,咱们上次的账还没有算清,咱们今天就来个了解!”说着从马上一跃而下,摆开架势,就要动手。

    吴赖夷然不惧,做出接招的架势。

    眼看着二人就要动手,突然白彤儿的娇喝声暴起,“够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她这一声娇喝突如其来,犹如平地起了一道惊雷,直叫众人心惊色变,齐齐朝她投去骇异的目光。

    “这小妞发起火来还真吓人,不愧是母老虎。”吴赖望着她那冷若寒霜的俏脸,暗暗心惊。他还从未见过白彤儿这般盛怒模样,即便上次朱会飞“摸了”她的翘臀也不及此时。

    白彤儿美眸里满是冷光看着陆山,寒声道,“陆山,今次孰是孰非我想谁都清楚,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若是不想参加坊会现在就滚,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众人见她是动了真火,无不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我……”陆山脸上一阵急一阵白,还想解释什么,却被其兄陆嵩以眼色制止,只得恶狠狠盯着吴赖,好像罪魁祸首就是后者。

    “你他娘的自己犯贱挨骂,关老子什么事儿。”吴赖无语之极,看也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将其无视。

    这时,白彤儿的目光重新回到吴赖身上,语气稍缓道,“吴赖,我白彤儿在你眼里真的就如此不堪么?”

    “这是什么眼神,好像我他娘的是个负心汉似的!不会啊,我一向都很有责任感,尤其是对漂亮的女人。”她的目光似是愤恨,但更多的是怨,看得吴赖心脏怦跳,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福伯,牵出来吧。”白彤儿又怨的瞪了吴赖一眼,然后侧首向后院方向大声道。

    吴赖当即一愣,下意识随之望去,却见后院一个老头儿牵着一匹的黑马徐徐而来。

    那黑马生得当真神骏,通体黑毛而无一点杂色,四肢强壮有力,双目炯炯有神,走起路来更如人一样昂首挺胸,神气之极。

    然而他此刻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马身上,而是惊诧的盯着那老头,暗自惊呼道,“怎么是他!”

    原来这老头不是旁人,正是藏经里那个扫地的老者。吴赖万万没想到白彤儿口中的福伯就是他,而且二者还关系密切的样子。

    陆山看见那老头,福伯,也是一呆,心情和吴赖差不多。

    旁人自是不知这些,均被那匹神骏的黑马吸引过去,不禁由衷赞叹道,“好神骏的马儿!”

    “莫非这匹黑马是为我准备的?”吴赖很快就冷静下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果真如此,自己就真的冤枉了白彤儿了。

    白彤儿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本来我已经请福伯为你准备了坐骑,不过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看来我真的有些偏激了,冤枉了好人。”吴赖暗骂自己,好生后悔。

    原来白彤儿已经为他准备了坐骑,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便有陆山等人出来搅局。而他在盛怒之下也没有多想,以至于误会了白彤儿。

    明白过来之后,吴赖心下一暖。白彤儿定是早预料到陆山等人会借机羞辱自己,所以坐下安排,可见的确是为自己着想。

    心中这般想,吴赖胸中的怒气荡然无存,赶忙笑道,“用得着,用得着!我这个人长得器宇轩昂,正需要这种神骏的马儿来衬托我的气质。”说着笑嘻嘻的走上前去,在黑马身上东摸摸西拍拍,一副专业相马大师的模样。

    “这家伙……”看着吴赖前一刻还盛怒下一刻又嬉皮笑脸的变化,众人均被惊呆了,彻底无语了。

    吴赖却脸不红心不跳,一点儿也没有羞愧的样子,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泡妞嘛一不要脸而不要命,有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本来就是自己有错在先。而且女人对这招十分受用,百试不爽。

    果不其然,白彤儿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却故作气恼道,“怎么,现在又看得起我这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了?”

    吴赖哪里不知她心思,嘿嘿笑道,“小生知错了,还望姑娘赎罪则个。”说着还向她作揖谢罪。

    众人见他方才还满嘴粗言,此刻忽然又文绉绉、酸溜溜的,不伦不类,暗骂吴赖无耻,虽是气恼却偏偏又无可奈何。

    白彤儿忍不住扑哧笑道,“看在你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的份儿上,此次就原谅你了,快上马咱们一起走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吴赖喜不自禁,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然后做出一副很绅士的样子,笑道,“彤儿小姐,请。”

    白彤儿白了他一眼,轻吒一声,座下枣红马便如利箭般射出去。

    “娘的,这小妞真是不诱惑死不偿命!”望着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吴赖心中骚骚,拍了拍黑马的脖子,嘿然道,“小黑,前面那匹母马交给你了。”心里却补了一句,“人就由本少亲自出马。”

    黑马双目放出灼热光芒,长嘶一声,四蹄翻飞,疾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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