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看克里的脸色,朝席间的官员挥了挥手。
官员们便十分有眼色的扔下向他们求助的歌姬舞姬,跟着元亦离开了宴客的大厅。
门外有兵丁把守,进去容易,出来却难了。
惊蛰他们领了赏钱,跟着管事离开。
老远都能听见那头传来的刺耳哭嚎声,和放肆的大笑声。
刨鱼的大哥恶狠狠的朝那边唾了一口。
“呸~!一群畜生。”
阿婆叹了口气,“哎!小国就是这般,被人惦记上了,就只剩让人欺凌的份。”
夜里的寒风吹的人浑身发冷,在配上那凄厉的哭喊,让人心里都凉了。
谷雨贴心的用双手捂住惊蛰的耳朵,将一切不和谐的声音与她隔绝开来。
一直到进了院子,谷雨的那双手都没从惊蛰的耳朵上拿开。
惊蛰感激的笑笑,“谷雨哥,我没事。
那位阿婆说的对,无论是国与国之间,还是人与人之间,弱小就会被欺负。
这世道这样乱,我们更要小心才是,不能示弱,不能让人欺负。”
谷雨揉了揉惊蛰细软的头发,“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惊蛰拉下谷雨的手,十分坚定的道,“不只是我,还有咱们的亲人,咱们的村子。”
谷雨不知惊蛰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她是被今日那些哭喊声吓到了。
哄了几句,送她回了屋,看她熄灯睡下。
才拉着铁栓换上夜行衣,重新返回了府衙。
元亦已经换好了衣衫,坐在暖阁里出神。
也不知是气,还是冷,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几个年纪大些的官员,坐在一旁喝茶,不时的发出唉声叹气的响动。
这让心思不顺的元亦,更加烦躁了。
“养你们何用,事事都要我操心。
我碧水这般好欺负吗?人人都来踩一脚。”
官员们都不吭声,打着瞌睡,听元亦絮絮叨叨的发牢骚。
不知过了多久,元亦也说的累了,掐着太阳穴假寐。
有侍卫过来通传,“大人,厅里已经没动静了。”
元亦猛然起身,“是睡了吗?可有找我?”
侍卫在外面回话,“并没要见大人,也不知是不是睡了,只是听不见里面有动静了。”
“好,我知道了,他们要干什么,就随他们去,明天再说吧。
你们好好守着,别出什么意外就行。”
侍卫领命退了下去。
元亦看着东倒西歪的碧水官员,疲惫的挥了挥手。
“你们也去吧,明日再说。
戚老板留下,我有事与你商量。”
等人都走干净了,元亦端起桌上已经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口,才觉得清醒了些。
“这段时日,你收了多少盐上来,可够打发他们的?”
戚老板往后退了两步,十分为难的道。
“没多少,大部分商旅都回家过年了,手里有货的也都等着开市涨价呢,根本不愿意出手。
实在不行就用换来的煤矿顶上吧。”
戚老板话音刚落,一个茶杯就飞了过来,她偏头躲过,元亦尖利的叫骂声就接踵而来。
“你是今日才跟着我做事的吗,那些善金的狼崽子除了粮食和盐铁什么时候要过别的?”
戚老板默不吭声,心中暗道,“你活该急的上蹿下跳。
着不都是你自己挖的大坑,一步步将自己埋进去的吗。
老老实实的与大岚做交易有什么不好,偏觉得自己行了,要使阴招。
想两头吃是吧,这下看你怎么吃。”
心里暗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咱们手里还有溪草的贵族,契约也确实是与溪草签的。
明日将他带过来作证,我们又不曾违约,善金人不能拿我们如何。”
元亦揉着眉心,“若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宴会上的情况你没看见吗,我不过试探一下,他们就翻了脸。
等知道咱们连盐矿都拿不出,那还不翻了天。”
戚老板见他恢复了理智,大着胆子道,“再如何说,这也是在碧水。
他们要与大岚开战,不会先来得罪我们的,对他们善金没好处。”
元亦语气不善的训斥戚老板,“你是只长岁数不长脑子吧,我家里怎会挑你来这边主事。
善金会怕得罪碧水吗?
碧水隐忍了这么多年,还没到与他们翻脸的时候。
大岚是指望不上的,即便得了那批粮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们要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谁都别得罪。
这次的事情若处理不好,碧水早晚步大岚的后尘。”
戚老板不在言语,心里一阵冷笑,这疯子一贯独断专行,出了岔子就甩锅给别人。
她说的越多,在元亦的眼里就错的越多。
不如什么都别说了,他自己惹的烂摊子,让他自己收拾去吧。
白长了个漂亮脑袋,明知道两边都不好得罪,还要整这些花活。
元亦也在沉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他陷入如今着个局面。
他挖的这些大坑若是不出意外,是完全有可能埋了大岚的。
元亦最初的计划是,即不把粮食给大岚,用这事去讨好善金。
又不将铁矿给善金,以此来削弱善金的实力。
好叫它们两国打的长久些,多给碧水一点发育的时间。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让计划一点点的偏离了他一早就设计好的轨道。
对了,从那群带走铁矿的溪草贵族来了镇子之后。
自己就好像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看似一切都是按着自己的计划来的。
可为什么结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元亦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大约是被人骗了。
一股无名火起,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朝戚老板砸了过去。
“滚出去,别站在这里碍眼。”
戚老板巴不得离这个疯子远点,麻溜的离开了屋子。
此时天边已泛了鱼肚白,也不知是不是眼花。
她似乎看见两个黑影,从院子的墙头上跃了出去。
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袋,急匆匆的离开了。
想到天亮了还要去对付那群善金人,就觉得心里累极了。
惊蛰的小院里,谷雨与铁栓换下了夜行衣。
铁栓打着哈欠,躺进了被窝里。“蹲了大半夜,也没听见他们说什么有用的。
不过这碧水的心真大,什么都敢想。
这事要告诉边塞和村里知道吗。”
谷雨“嗯”了一声,“睡吧,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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