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林拱手笑道:“早就听说妹婿你是个爽快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是。回头啊,我一定告诉我妹妹,妹婿你是个好男人。”
玉柱不由微微一笑,安林还真是个直肠子,这也太赤果果了呀。
安林的意思很明显,玉柱真帮上了忙,他就做玉柱的同盟军,合伙骗他的妹妹。
大舅哥来了,玉柱自然要留他用晚膳了。
安林刚来的时候,吴江就接了玉柱的眼色,出去吩咐胡彪,赶紧骑马去致美楼订一桌上等的席面来。
所谓礼数,便是大舅哥第一次上门,哪怕借钱请客,都要好好的招待一番。
更何况,玉柱压根就不缺钱花。
开席之后,正经的亲戚之间,一边饮酒,一边就很自然的要话家常了。
为了避免将来的麻烦,玉柱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让安林大致明白了,他们老佟家的基本情况。
玉柱有两个爹,两个亲伯父,四个亲叔父,堂兄弟二十几个。隔房,还有三个堂伯父,六个堂兄弟。
隔房的那个大堂伯,名叫鄂伦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那种混不吝。
安林饮了盏酒,笑道:“我知道鄂伦岱。上次,我们衙门里的苑丞,他的宠妾就是叫鄂伦岱给抢走了。唉,那位苑丞,心疼的不得了,整日愁眉苦脸的,头发也白了大半,瞅着怪可怜的。”
作妹婿的,岂能不知大舅兄在哪处衙门里当差?
好在安林是个直人,没等玉柱问他,便主动说了。
“我呢,现在内务府的奉宸院里当差,被上头派到了畅春园,任从七品笔贴式。平日里倒是不忙,就是七日方能回家一趟……”
随着安林的娓娓道来,玉柱也听得津津有味。
嘿嘿,畅春园呢,这不是将来现成的内应么?
玉柱暗暗点头,这可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呐!
畅春园,是什么地方?康熙驾崩的地方啊!
历史上的四阿哥,连传位遗诏都没有的情况下,仅凭隆科多的口传遗诏,就登上了皇位。
史载,康熙驾崩后,隆科多带兵封锁了畅春园。老三和老八碰头商量了下,老八就跪下认了输。
以玉柱的丰富斗争阅历,自然是透过了现象看到本质。
说白了,老四的钢刀已经架到了老八的脖子上。跪则还有机会徐图将来,不驯则当场暴毙,并无第三种选择。
内务府的笔贴式,熬到正七品的话,就快熬出头了。下一步,就可以升任各司院的主事或是六品苑丞。
到了主事或是苑丞这一级的官员,手头多少都有点实权了。有了实权,就有了捞钱的野路子,就不会太穷了。
没有实权的笔贴式,就算是到了正七品,也十分的清苦。俸禄,没有几个,还要经常性的受气。
在玉柱的热情款待之下,安林顺理成章的喝多了。
玉柱也就合情合理的派了他自己的豪华马车,命吴江和胡彪一起,送安林回家去。
这么晚了,玉柱不可能亲自送安林回家。第一次上老丈人的家里,居然是因为把大舅兄给灌醉了,这岂不是自己送上门去挨训斥么?
这年头,凡是女婿头一次去老丈人家里,都有一定的礼数。几样点心,几样金银首饰,几样瓜果,几样鼻烟壶,几样肉食,丝毫也不能乱了规矩。
结果,正如玉柱所料。胡彪和吴江,被玉柱的老丈人常德,盘问了许久。
据胡彪说,屏风的后头一直躲着有人。他的猜测是,八成是咱们家的正室少奶奶了。
吴江则说,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屏风后头应该不止少奶奶一人,还有别的女子进进出出的动静。
临出富察家的时候,因外头下了点雨,一名俊俏的大丫头还给胡彪和吴江,拿来了雨伞,免得淋湿了身上。
玉柱满意的点头,笑吟吟的样子,心情显然很不错。
初次和老丈人家里打交道,胡彪和吴江虽然没有见到他的老婆本人,但是,仅仅从送伞的动作来看,她应该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
等胡彪退下后,吴江凑到玉柱的耳旁,小声说:“爷,以小的之见,咱们少奶奶的身边大丫头,比寒雪还要漂亮得多。”
由此可见,咱们少奶奶肯定更漂亮了。
这话,打死吴江也不敢说出口,但他就是这么个意思。
嘿嘿,整好,玉柱想听的就是这个了!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当下,今天和这个格格谈恋爱,明天和那个格格郊游,也就是《还zhu格格》那种电视剧里,才有的戏说。
堂堂王府的格格,公然抛头露面,和诸多男人大谈三角恋爱。嘿嘿,怕是不知道令整个家族蒙羞,暴毙身亡的厉害吧?
真实的婚姻,权贵们由康熙指婚,完全没有自主权。汉人官绅之间,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加三媒六礼。
穷鬼们,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彼此换婚。也就是说,你的妹妹嫁给张三,张三的姐姐嫁给你。
至于,无法换婚的穷鬼,那就没有办法了。孤苦一生之后,很自然的基因灭失。
以玉柱的家世,都没办法决定娶谁,何况一般的权贵呢?
吴江还真是机灵,说的都是玉柱爱听的。
按照一般的逻辑,少奶奶富察氏如果很丑,绝对不敢在身边搁一个比寒雪还漂亮的大丫头。
嘿嘿,真那么干,岂不是缺心眼么?
玉柱心里明白得很,他的老婆,虽然还没见过面,却已经不动声色的和他有了第一次交流。
这次未见面的交流,让玉柱明白了两件大事,一是老婆善解人意的体贴入微,二是老婆肯定很漂亮。
指婚之下,不可能毁婚、休弃或是和离的。
哪怕富察氏再丑,玉柱也必须捏着鼻子,把她娶进佟家的大门。
没得选的情况下,搂着漂亮老婆,还是搂着无盐魔女,区别可大了!
第二日早上,玉柱依旧睡到了自然醒。
嘿嘿,皇帝都派魏珠来奖赏他了,睡个懒觉罢了,算个啥呢?
再说了,一言堂的自家地盘,自己连个懒觉都不敢睡,有这样的一把手么?
告状?嘿嘿,玉柱还真的不怕咧!
玉柱真的是清廉守法到了无把柄可抓之时,康熙还敢重用他么?
不贪赃,不枉法,不纳贿,不好色,名声堪比圣人,你想干嘛?
想学王莽么?
不急的时候,玉柱习惯性的早上要泡一个热水澡。
由着林燕儿搓了背,又按摩了一番之后,玉柱这才从浴桶里出来。
用青盐刷了牙,寒霜伺候着梳头更衣,吃过了早膳后,玉柱这才登轿去了衙门。
进了衙门之后,玉柱是此间的一把手,部下们的尊敬,他倒没觉察出啥来。
吴江就不同了,他看得很清楚,胥吏们的表情,可比昨天的敷衍了事,要认真得多了。
别的且不说了,这些胥吏们下跪行礼的时候,腰都比昨天哈得更低了!
吴江的心里别提多美了,小样的,一帮子老滑头胥吏,瞧你们还敢得瑟不?
胡彪也看出了,衙门里的气势,与昨儿个,迥然不同了。
单单是,大家看玉柱的眼神,就比昨天敬畏得多了。
眼神里边,确实是可以看出很多东西的。
但是,眼神这玩意,只有江湖老油条才看得懂,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言以蔽之,玉老爷的衙门里,和昨天不一样了!
玉柱到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论功行赏,命胡彪去把昨天挺身而出的九品笔贴式文德纳找来。
胡彪到了笔贴式们的公事厅门口,就见,文德纳正独自坐在屋里的一角,旁边的几个笔贴式,都离他远远的。
胡彪一看屋里的架式便知,文德纳其实是被大家孤立了。
不管是哪朝哪代,办公室里的红眼病患者,都不老少。
昨天,文德纳豁出去了,彻底站到了玉柱的队伍里,大大的露了脸。
今天,大家羡慕嫉妒了,就很自然的孤立了文德纳。
胡彪就是从下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才凑到隆科多身边的老江湖了。
他有啥不明白的?
但是,胡彪就站在公事厅的门口,淡淡的唤道:“文德纳,大老爷唤你过去,随我来吧。”
文德纳早就急切的盼望着改变命运的机会了,听了胡彪唤他,马上起身,走过来,躬身行礼。
“有劳胡爷您的跑一趟。”
胡彪笑了笑,就说:“快点随我来吧,别叫大老爷久等了。”
“是。”文德纳赶紧跟着胡彪,就出了公事厅。
路上,文德纳很懂事的快走了两步,暗中将二两银子,塞进了胡彪的袖口。
袖口猛的一沉,胡彪无声的一笑,小文,还真懂事呢。
“卑职文德纳,请大老爷安!”文德纳进入二堂后,一见了玉柱,便屈膝打千行了礼。
玉柱微微一笑,说:“起吧,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我身边缺了一名八品笔贴式,你可愿意过来?”
文德纳的地位太低了,玉柱也懒得和他兜圈子了,直接告诉他,昨天立了功,今天爷就赏你八品顶戴,还是跟在老爷身边的笔贴式。
大办公室里的秘书,和跟着老板走的秘书,能一样么?
“谢大老爷恩典,卑职愿意,太愿意了……”文德纳径直跪下了,重重的连磕了三个响头。
玉柱笑了笑,不管将来用不用文德纳,现在都要奖赏于他。
有功不赏,后面的人还怎么来投靠他呢?
很多掌权的伯乐,队伍里老是出叛徒,核心就是赏罚不明,用人唯亲,令野心家们生了异心。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项羽了。
历史上的项羽,其实比刘邦这个流氓有风度得多。缺点却是致命的,优柔寡断,且唯出身血统论。
大流氓刘邦,却是反其道而行。不论出身血统,有大功必重赏。这么个搞法,他就算是再流氓十倍,照样也有大票的能臣猛将跟着他打江山。
历史,哪来那么多的必然?
项羽若是心更狠一点,更流氓一些,鸿门宴直接剁了刘季,天下就姓项了。
只要宰了刘季,天下还怎么可能必然姓刘呢?
(ps:女主聪明吧?不见面,不失礼,就可以和男人交流很多事儿了,嘿嘿,月底了,月票该赏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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