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府
“爹!”
等叶梦纯醒来,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她第一时间将手伸向叶浩林,那干枯的小脸,瞅着就令人心疼。
叶浩林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一把握住叶梦纯的手,眼含热泪,声音激动到颤抖:“女儿,你可算醒了,你可知爹有多担心?”
叶梦纯将手抽出来,翻开手掌:“爹,你别扯没用的,赢得钱给我!”
还有力气要钱,身子应该是问题不大。
叶浩林叹了口气,将被子盖上叶梦纯的脸:“小姐不行了,埋了吧!”
叶梦纯腾地一声从床上翻起,快速从叶浩林的胸口掏出银票。
叶浩林与叶梦纯拉扯起来:“来人啊,不孝女抢钱了!老子担心你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你脑子里却只有钱?”
叶梦纯张嘴咬叶浩林的手:“亲兄弟明算账!你教我的!”
柳夏月端着一碗汤药从屋外走来,看父女俩还能为钱打闹,笑出了声:“你是真抗揍啊,硬接这么一掌,竟然没事?”
叶梦纯接过汤药,喝了一口,苦的脸都变了型:“什么没事,我要疼死了,全身都疼。”
柳夏月坐到床边,为她检查身体:“实话说,你那天太冒险了。万一有个差错,你不死也残废。”
“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静容,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叶梦纯放下药碗,疑惑道:“静容呢?我为她九死一生,她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我可要好好的在床上赖半个月,让她来伺候我!”
柳夏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自那天以后,静容没再出现过。”
叶梦纯问道:“你没去找过她?”
柳夏月道:“找过,找过好多次呢。她的宫女不是说她身体不适没法见客,就说她被太后找去了。我担心你,不敢离开你太久,便没在她宫里久等。”
叶梦纯一拍被子:“这是什么话,我们何时成客了?”她见叶浩林神色不自然,有悄悄退出屋的意思,立时叫道:“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叶浩林急忙挥手:“没有啊,闺女,你想什么呢?”
叶梦纯眯眼盯他:“那你跑什么?”
叶浩林一脸窘迫,支支吾吾:“爹去给你备点饭菜,睡了这么多天,你肯定饿了。”
“爹!”叶梦纯能不知道叶浩林撒谎是什么样吗?她跳下床,冲出去追叶浩林,却一头撞进宋子晋的怀里。
叶浩林躲在宋子晋身后:“誉王殿下,老臣还有公务,这里就交给你照看了。”
话音刚落,叶浩林一溜烟就没影了。
宋子晋皱了皱眉,一把将叶梦纯抱起:“你才刚醒,身体还未痊愈,怎能这般折腾?”
叶梦纯从他怀中挣脱:“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宋子晋避开叶梦纯的眼睛:“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告诉你。”
叶梦纯向后退一步,走到水池边:“快入冬了,想必这水冷极了。你若不告诉我,我就跳下去。”
宋子晋急坏了,差点破音:“别冲动,你的身体现在很弱,再受刺激会落下病根的。”
叶梦纯也不想让真心心疼自己的人伤心,但静容的事儿,让她不得不出此下策:“那就告诉我真话。”
宋子晋无奈,低头道:“父皇下旨,永乐公主和亲大漠。”
叶梦纯险些急火攻心,她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为什么,我不是赢了吗?”
宋子晋走过去,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这不怪你,大漠二皇子苍南向父皇献三城,莫里、香客、嚓芙拉作为聘礼求娶永乐。如此厚礼,父皇不可能不接受。”
叶梦纯无力的倒在宋子晋的怀中,柳夏月走出来,握住叶梦纯的手:“交给我吧,你安心养病,我去弄死那个苍南!”
宋子晋叹气:“他已经回大漠,你想弄死他,只怕没机会了。”
柳夏月气道:“跑的还挺快!”
二人将叶梦纯抬回到床上,见叶梦纯睡着才放心离去。
等二人离开后,叶梦纯偷偷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翻墙跑了。
皇宫内,叶梦纯贿赂了一大堆太监,总算是顺利来到了圣元殿。
皇帝坐在长案前,抬头看她,不怒自威:“小丫头,你找朕何事?”
叶梦纯跪地磕头:“皇上,臣女愿代替永乐公主出嫁大漠?”
皇帝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叶梦纯为了忍住恐惧,轻轻的咬住下嘴唇:“臣女想代替永乐公主下嫁大漠。”
皇帝轻咳了一声:“为何?”
叶梦纯道:“大漠常年风沙,水源稀缺,公主娇贵,怎能受得了这种苦?”
皇帝冷笑一声:“你也是养尊处优娇生惯养出来的,难道你就能受?”
叶梦纯点头:“我能受,我愿意受,只要皇上不让永乐公主嫁去大漠,我什么苦都愿意受!”
皇帝看着身体发抖却强装镇定的叶梦纯,疑惑道:“朕若记得没错,前几日比武你也参加了?”
叶梦纯道:“是,臣女拼尽全力赢了比赛。那日原定,说是败者嫁公主……”
话到此处,皇帝横眉怒视,叶梦纯没敢继续说下去。
皇帝问道:“你与静容关系很好?”
叶梦纯目光坚定:“臣女愿为公主赴汤蹈火。”
皇帝见她一片真心,也不愿多为难她,便道:“既是如此,你应该做的,是陪公主待嫁,而不是在这置喙圣意。”
叶梦纯鼓起十二分勇气抬起头:“莫里,香客,嚓芙拉这三座城池,人少、贫困,是个连赋税都没有的弃城。臣女不相信,皇上会觉得这是一份好的聘礼。”
三个赔钱的城换一个公主,这是笔不划算的买卖,皇上会不知?
皇帝眸色渐冷:“这事不是你这个小姑娘该关心的,趁朕还没发怒,下去吧。”
叶梦纯不甘心:“皇上!”
屏风后,如玉般娇嫩的双脚不安的跳动起来。
叶梦纯注意到那双乱窜的小脚,大喊一声:“有刺客!”上前推倒屏风,藏在后面的异域美人吓得花容失色,一头扑进皇帝的怀里,娇滴滴的喊了声:“皇上,臣妾怕!”
皇上怒道:“放肆!朕念你是叶浩林的女儿,已经给了你三分面子,你竟敢伤朕的爱妃,不可饶恕。”
叶梦纯吃惊的看向那金发碧眼的美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打动你的聘礼?”
皇上觉得没了脸面,气急败坏道:“把她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关入掖庭水牢,不允许任何人求情!”
叶梦纯被侍卫拽出了圣元殿,一路拖到了花园里,将她捆绑到椅子上。
侍卫拿来厚厚的板子,刚要举起,宋玉轩的步辇正好行至此处,高喊一声:“住手!”
侍卫跪地:“太子殿下,这是皇上的旨意。”
宋玉轩瞪了一眼侍卫,走到叶梦纯身边:“你看见了?”
叶梦纯委屈的眼泪落在地上:“嗯。”
宋玉轩也不好直接救下叶梦纯,只能对侍卫要挟道:“差不多就得了,你们要真把她伤了,小心誉王找你们麻烦。”
侍卫们吓得握板子的手都没了力气,敷衍的打了几下,连喊叫声都是太监替喊的。
打虽没真打,但关进水牢倒是来真的。
宋静容疯了一样跑向掖庭,被太监拦在门外。
“梦纯!”宋静容哭喊道:“你别再为我做什么了,好好保重自己!”
叶梦纯的四肢被锁链坠着泡在冰冷的水里,头也只能勉强不被水淹,无法回应宋静容。
众人得知叶梦纯被皇帝处罚,第一时间进宫求情。
柳夏月不负众望,只说了三句话,就成功与叶梦纯汇合,也被皇帝打入水牢。
第一句,哪有亲爹用亲女儿换小老婆的。
第二句,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小老婆给你戴绿帽子。
第三句,你小老婆没有狐臭吗?
也就是看在柳家握着八十万的兵权,不然柳夏月现在应该跪在菜市口,等午时三刻……
看着同泡在冰水里的柳夏月,叶梦纯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你是傻子吗?你不劫狱不带静容跑,你跟皇帝啰嗦什么?”叶梦纯扑腾着水花。
柳夏月起起伏伏:“我错了……咕噜噜……下次注意……咕噜噜……原谅我吧……咕噜噜……这水好腥……咕噜噜……!”
怎么办?
静容就要出嫁了,我们两个却都被困在这里。
叶梦纯气自己的无能无力,望着只有一线的天空,她心里央求老天善待宋静容。
宋子晋与宋静容、叶浩林三人在圣元殿外跪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宋静容不管不顾,直接冲进皇帝的寝宫。
宋静容跪在龙床前,双眼布满血丝:“父皇!求您开恩,放过她们!”
皇帝没出声,衣衫不整的希雪掀开幔帐,唇边扬起略带嘲讽的笑意,从宋静容身旁走过。
宋静容回眸看向得意的希雪,伸手摸了摸鬓边的发簪。
若她们两个因我有事,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宋静容心下一狠,走过去给了希雪一巴掌,将她反扣在自己胸口,拔下簪子抵在她的脖子上。
希雪吓坏了,尖叫道:“皇上!皇上救我!”
皇帝被惊醒,看到这一幕,怒吼:“静容,你胆大包天,竟敢谋害皇妃!”
宋子晋假意冲进来护驾,实际上是为了保护静容不被侍卫拿住。他一掌拍碎房门,前来护驾的侍卫半数被碎片击倒。
他扯下一块桌布丢到希雪的身上,她的玉体若是让侍卫看到了,怕是一个都不能留了。
叶浩林反应过来,忙混进侍卫中煽动:“别过去,别刺激公主,万一伤了皇妃,你们都得死,快都退下!”
侍卫们不清楚状况,信了叶浩林,纷纷退后。
皇帝心疼希雪,声音缓和下来:“静容,你有什么事与父皇说,父皇都答应你,你不要伤害雪儿!”
宋静容冷笑一声,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第一次用温和的口气与自己说话,竟然是因为自己劫持了他心爱的女人。
狗屁的父皇,如今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了。
宋静容咬牙道:“父皇,女儿只有两个要求,一,放了她们,并且既往不咎!二,女儿不嫁大漠,永远不让我和亲!”
提到第一点时,皇帝还面色平稳,但提到第二点,他变了脸色,眼神也锋利很多。
皇帝恼怒:“你是一国公主,为国和亲是你的责任!”
宋静容吼道:“为什么不能是别人?为什么一定是我?”
皇帝走下床,一步一步靠近宋静容:“是他们指名要你!这是你的荣光,你应该觉得骄傲。你为国家做了贡献,你维护了两国的和平。”
宋静容划开希雪白皙的皮肤,染血的手指向皇帝:“不许过来!”
希雪痛的嚎叫:“皇上,皇上救我!”
皇帝停下脚步,摇了摇头:“只有和亲,朕不能妥协!”
宋静容的眼泪掉落,她攥紧发簪:“那就休怪儿臣无情!”
眼看发簪就要再次刺入希雪的脖子,皇帝怒吼:“若她有事,朕让你母妃一族陪葬!”
宋静容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皇帝冷冷道:“你若敢伤害希雪,或自毁不去和亲。朕就下令诛你母妃九族,让她为你的狂悖之举负责。”
宋静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母妃一生无错,您怎可如此?”
皇帝冷呲一声:“她生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还敢说她无错?她是大错特错,罪该万死!”
皇帝的话,让宋静容想起过往。
她侧目看向宋子晋,苦笑一声。
什么都没改变……
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这样吧,梦纯,夏月,这一世能认识你们,是我唯一的幸运了。
宋静容的眼睛没了光芒:“父皇,请下旨放了她们,对她们二人的一切罪责既往不咎!”
皇帝伸出手:“静容,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先把雪儿给朕。”
宋静容将发簪刺入希雪的皮肤,咬牙道:“她是我唯一的筹码,恕女儿不能从命。”
希雪痛的眼泪直流:“皇上,皇上救救雪儿。”
皇帝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像朕。”他对着叶浩林招招手:“叶浩林,你给朕滚过来!”
叶浩林弯着腰弓着背,一路小跑蒙着眼睛进入寝殿:“老臣在。”
皇帝瞪了他一眼:“你教的好女儿,对朕不敬,你可知这是死罪?”
叶浩林连连点头:“皇上开恩,老臣以后定当严加管教。”
皇帝坐回到床上:“你别教了,教也教不好。把她送到玉城庙,好好修修性情吧。”
叶浩林惊恐道:“皇上,您是要老臣的女儿出家?”
宋子晋扑腾一声跪在皇帝面前:“父皇,您不可这么做,儿子爱慕叶家大小姐,若她出家,儿子该怎么办?”
皇帝气的抬脚踹向叶浩林,被冲上前的宋子晋挡住。
这一脚落到宋子晋的胸口。
皇帝大怒:“好你个叶浩林,纵女勾引誉王,你好大的胆子!”
叶浩林一脸无辜。
这个真没有!
是你儿子臭不要脸黏上来的!
宋静容知道皇帝在拖延时间,恐怕弓箭手就在路上。
她大吼一声:“父皇,若您不免去梦纯与夏月的罪责,女儿只好送您的爱妃上路了!”
皇帝没想到一向蠢笨的宋静容,今日会如此机敏,心下对她有了两分佩服:“好,朕答应你。对叶柳两位姑娘的一切过错,既往不咎。”
叶浩林赶忙磕头:“多谢皇上开恩!”
“但!”皇帝充满寒意的目光落在宋静容身上:“你也要答应朕件事。”
宋静容皱眉:“什么事?”
皇帝长出一口气:“你要乖乖待嫁不许再生事端,至于这两个人,你嫁后朕才会放她们出来。”
宋子晋急道:“水牢冰冷刺骨,她们两个女子,怎能受得了这么久的折磨?”
皇帝无奈:“朕会把她们移到普通牢房。一个个的,都这么多事!”
事到如今,也没有再挣扎的必要了。宋静容放开希雪:“女儿多谢父皇。”
希雪扑入皇帝的胸膛:“皇上。”
皇帝揽过她的腰,轻轻抚摸她的伤口:“美人,快让朕瞧瞧。”
看着沉迷美色的皇帝,宋静容面如死灰,被侍卫押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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