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眼眸之中紫色光华轻敛,目视着前方敞开的那一座青铜古门,眼睛里一片璀璨。

    紫色的瞳孔宛如鸿蒙初辟,更像是焕发了新生一般,让人总感觉其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神秘。

    与此同时,不知哪里刮来一阵强风,竟引得陵墓之中无数繁花绿叶扑面来。

    与之一道的,还有阵阵浓郁的芳馨。

    繁花相送,片片花瓣酝酿在这片紫色色的山海中,经江陵的眼睛拂掠过之后,就变得那么圣洁。

    繁花入眼,一朵接着一朵,充斥着江陵的视界。

    在他的眼中,视野中的一切,都像是停滞了一般,待到下一刻时,便已随风自落。

    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那么的清晰。

    “此刻,我竟仿佛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好像我能够捕捉到我眼睛里的任何事物。

    就如同一切的一切在我这里都没有任何隐藏,甚至伪装......”

    或许见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沙哑至极的嗓音之中,饱含着一股激动之情。

    噔噔噔!!!

    突然,江陵感觉头脑一疼,脑海中顿时没来由地响起一句沧桑至极的话语。

    “紫气蕴身,法瞳凝神。观破虚妄,一念通天......

    仙道渺渺,山河无恙。紫府筑成之日,便是紫秘圆满之时......”

    待脑海中的声音尽数响彻之后,江陵还站在原地愣神。

    “紫玄瞳......”

    不知为何,江陵开口便道出了这么一个名字,似乎是存在于他意识深处,绝非胡乱吐露。

    江陵顿感意识一阵恍惚,脑袋疼的厉害,他不禁用手撑着脑门,眉头拧成一团,等他稍稍有所缓解之后,这才强撑着不适,睁开眼来。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眼皮子掀开的一瞬间,眼前的这一幕差点让他以为是幻觉。

    “师......父......”

    江陵不敢置信地用手擦了擦自己的两只眼睛,待瞧清楚眼前身穿白衣、仙风道骨的老者却是自己最熟悉的师父之后,江陵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才出去几日啊,这么快便认不出为师了?”

    “师父......”

    江陵此刻,很明显能够看出有些失魂落魄,但他还是走上前去缓缓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老人,眉眼之间皆是委屈。

    “师父,让徒儿下山的时候,可没说会遇上杀身之祸啊!

    你可不知道,烟雨楼杀手那么多,徒儿的命可差点就丢在这泾山里了!”

    纵然怀里的这个孩子语气几多抱天怨地,神情多有愁苦埋怨,可老者还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十分和颜悦色地哄着他。

    “乖徒儿,都是为师的错,是为师对你不起,下次不会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渐渐地,江陵也由最开始的抱怨,继而慢慢变的温顺起来。

    “师父,您老人家是如何找到这儿来的啊?”

    “我的傻徒弟,你制造出了如此大的轰动,莫不是怕身在泾山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此处?”

    “这倒也是。”

    江陵仰着脑袋望向头顶的那处露光的大窟窿,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下确实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

    “对了师父,我这次下山破了烟雨楼的杀阵,之后咱们门派恐怕会遭受到来自烟雨楼更多的针对。”

    “无妨,这都不是问题。”

    云鹤眯着眼睛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背,脸上挂着些自豪之意。

    “他们的‘烟雨杀阵’被一个孩子给破了,那只能说他们的杀阵研究的还不到家。

    此事早已传遍江湖,丢脸的终究还是烟雨楼。”

    江陵点了点头,随后再次小心翼翼且相当谨慎地说道:

    “我还将他们此次派到苏州城的所有杀手都给解决了。除了那个玉门境界的杀手我打不过,其余的没留下一个活口。”

    “这也不是问题。

    他们此次前来杀你,自然是他们看到你暴露出来的天赋之后,坐不住脚罢了。

    如今江湖之上人尽皆知,烟雨楼派杀手毫无缘故地去对付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此事一出,如今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声便更加臭不可闻了,所以你不必担心其他。”

    “嗯......”

    江陵半是犹豫半是挣扎地点了下头,但眼光一向毒辣的云鹤,一眼便看出来这小子心里头必然还憋着什么事儿呢。

    “徒儿,有话便直说,就算你闯出天大的祸来,也有为师跟整个缥缈峰为你撑腰!”

    江陵傻了,他怔怔地看着面前老者十分坚定的脸色,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感动瞬间涌上心头。

    于是乎,他近乎是哭丧着脸说了出来,见其状,云鹤也禁不住满脸心疼。

    “孩子,但说无妨!”

    “师父......徒儿把烟雨楼的少主章程给弄死了......”

    云鹤笑着仰起脖子,神情颇为随和,仿佛一切事情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呢!这当然并不算什么问......”

    说着说着,他慢慢迟钝了下来,生怕自己是听错了,正视着江陵,脸上略显紧张,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江陵抹了一把眼泪,哭腔的声音一时间令云鹤有些手足无措,甚至苍老的双手也在跟着颤抖。

    “徒儿,把烟雨楼楼主章若风唯一的儿子给杀了......”

    “这踏马当然是一个大问题!”

    云鹤一拍手掌,几乎是跳了起来,表情微恼,脸色憋的通红。

    就在他抬起脚,刚想对着江陵踹过去之时,理性终究还是让他压制住了心中的这一团火。

    一旁的少年,此刻早已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准备承担来自自家师父的滔天怒气。

    但当他察觉身后之人迟迟没有动作之后,于是乎,他站起身来,犹豫且颤抖地望向老者,脸上满是疑惑。

    “师父,你......”

    江陵奇异地发现,云鹤的神情异常平淡,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在他脸上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老者背在后头的手,却握的十分紧。

    “咳咳,区区一个章程,杀了便杀了。

    倘若是其他宗门的人,我缥缈峰或许还会有所忌惮,但烟雨楼与我们对峙良久,就算没有这一事,他们也会迟早攻过来。”

    说着,他神色变得和颜悦目,看向江陵的视线,也变得异常柔和。

    “徒儿,你是我缥缈峰未来的希望,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为师都不会让别人动你一分一毫!”

    就在江陵刚想痛哭流涕之时,不想老者而后说出的一句话硬生生地让他给憋了回去。

    “乖徒儿,再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江陵闻言,脸色微怔,有些措不及防地望着眼前的这个老者。

    当云鹤看到了他摇头的动作之后,终于挺直了腰杆长舒了一口气。

    “善哉,善哉!”

    好家伙,连僧人的口头语都吐露出来了。

    江陵对此,只好无奈且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后走到另一边,将倒在地上的少女给抱了起来。

    “好在紫气灌输时所导致的灵力波动并不是太强,否则她恐怕至少也得捱上一些内伤。”

    望着怀里的这个娇俏美丽的可人儿,江陵一时间心神荡漾。

    “傻丫头,当真是不要命......”

    云鹤在其身后注视良久,看着看着,他也不由得抚摸起自己的白胡须来。

    “徒儿,这小女娃便是慕容毅那小子的姑娘?果真是生的极俊,看样子,为师是提前见到自己的徒媳妇喽!”

    “哎呀师父,您胡说些什么呢!”

    “咋了,还不好意思呢?

    哈哈哈哈,好好好,为师不说了还不成吗?咱们还是尽快出去吧。”

    说着说着,云鹤便要过去拉他,不想,却被他侧身给躲开。

    老者正愣神疑惑间,江陵的声音便在这时突然响起。

    “师父,徒弟还不想走。”

    云鹤收回手来,望着身前少年坚定地眼神,一时间他也瞧出了些许端倪。

    “此处乃是一座坟冢,这个为师知道,但若无地相之术做依傍,恐怕要想在这里行走无忌,难如登天啊!

    徒儿,切不可莽撞!纵然凭借为师的境界为你作保,但这里危险重重,有诸多机关陷阱,也未必不能将我们深埋于此!”

    自古以来,地相师与武者素来都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在地面,武者决定着一切,可在地下,便是地相师的世界。

    他们凭借着精湛的地相堪舆之术,可以在危机重重的诡异黑暗里横行无忌,将这里的一切机关暗括视作无物。

    因为地相师向来做的便是挖坟掘墓的活,所以江湖中人也多为其而感到不耻。

    但亦有不少达官显贵,为了那些个土里所埋藏着的珍贵宝物,也将地相师奉为上宾。

    可以说,有了地相师,便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银财宝、器玉宝物。

    但是地相一道,非有缘之人不能领悟,纵使是个人自身境界实力撼天,但无地相理论为辅,那也是连这一道的门都进不去。

    云鹤本以为自己劝诫的话语能够让江陵回心转意,但他瞧见后者眸子里的那股子狠劲儿之后,便才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语,皆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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