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主率众前来找刘延也是有道理的。

    就算他们一帮白马豪绅心向曹氏,忠于汉室,可是眼见袁军大兵压境,你刘延作为曹氏守将,总得为大家指条活路吧。

    要不然到时候刘延你可以带领军兵拍拍屁股撤退,而他们一家老老小小拖家带口的,怎能走得了?

    而且袁军还以纵兵屠城相威胁,他们自然也是胆怯的,不可能拿合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这时候刘延喝了一口茶,神色淡然道:“曹丞相已经决定亲自率军,前来救援白马,诸位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请把心放回肚子便是。”

    “曹丞相亲自来救?要是这样,我等倒也可以安心了。”

    众豪绅们听了刘延的话心里稍稍安定。

    “可是……听说袁军现在已经开始渡河,在南岸集结,曹丞相的军马能赶得及么?”

    “再说,袁军势大,有数万之众,不知曹丞相率领多少军马来救,能不能匹敌袁军?”

    “我们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押在曹丞相身上了,万一到时有什么闪失,让袁军杀了进来,咱们整个白马城可是要面临灭顶之灾的。”

    众人依然疑虑纷纷,刘延云淡风轻的冲大家摆了摆手道:“诸位静一静,静一静,请听本将一言。

    诸位没见曹丞相所带来的援军对不对?

    没见就对了。

    今天本将就给诸位透个底,实不相瞒,曹丞相并非直接救援白马城,而是亲率五万大军,奔袭袁军后面的延津城。

    延津乃是袁军运粮补给线的中转重镇,诸位不要看袁军气势汹汹而来,若曹丞相攻击延津,则袁军必然会尽遣主力回军救援,根本没有余力攻城。

    即使攻城,也不过是一支偏师,本将手下军马足以应对。”

    众豪绅中也有懂兵法的,点头道:“原来这是调虎离山之策啊,曹丞相英明。”

    “我们所托付的可是一家老小的性命,但愿曹丞相不会负我们。”

    “说实话,真正打起仗来,我们还是心向汉室的,无论如何也不愿倒向袁氏。”

    从刘延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陈景站起身来,朗声道:“有亭佑将军这番话,咱们也可以放心了。

    不过将士们守城,既是军令,也是为咱们而守,咱们不能让将士们拼着命,却寒了心。

    诸位请随老夫回去,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咱们组织劳军。”

    “应该的,应该的,”众豪绅纷纷应承,

    甚至有个中年对着刘延道:“亭佑将军抛家舍业,驻守这白马城,想必也未曾带家眷。

    我有一侄女儿,今年年方二八,未曾婚配,不如就送于将军做妾如何?”

    刘延苦笑着摆摆手道:“本将前来驻守白马,乃是奉曹丞相军令,哪能做出阵前纳妾之事?

    诸位请放心,本将一定与诸位共同进退。

    有我刘延在,白马城就在!”

    听他说的斩钉截铁,大家更是放心了,回去纷纷组织劳军去了。

    其实那中年虽然提了一嘴,但是大家均觉得给刘延献个美女是个不错的主意。

    献上一个旁支家的女儿,就相当于把刘延跟白马城的豪绅们捆在了一起,刘延守城应该更卖命了。

    反正对他们来说,一个家族旁支的女儿又不值钱,当个礼物送上也无所谓。

    此时,城外的袁军很快就集结完毕,在一个红日初升的清晨,气势汹汹的冲着白马城杀了过来。

    刘延赶紧组织军兵抵抗。

    他亲自登上城头,看着铺天盖地的袁军向白马城杀来,他不禁心中一阵胆寒,这怎么跟战报中的不一样?

    他城内守军只有三千,可是城下的袁军看规模却不止三万,这也能算是偏师?

    不管怎么说,只能硬着头皮打了。

    袁军依然是普通攻城套路,搭云梯爬城墙,用撞车撞城门,弓箭手从下往上射箭,远程攻击城头上的守军。

    而守军则不停的扔下滚木礌石,砸下云梯上的敌军,紧紧堵住城门,不让敌军撞开,同时也从上往下射箭。

    两军拼杀的尤其激烈,不多时,城头上已经堆满了中箭而亡的曹军尸首,城下也横七竖八的落满了袁军尸体。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死个千八百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只能算是小规模的冲突。

    大战从早上打到中午,虽然刘延率领的曹军奋勇抵抗,但是终究人数悬殊,已经有好几个地方被敌军突了上来,幸亏有刘延率领的机动军队前去堵口子,方才把冲上来的敌军杀退。

    刘延记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匆匆的来回救火,一直苦苦熬到了黄昏,敌军像是洪水一样,冲破堤坝的地方越来越多。

    而曹军就像堤坝,被冲击的七零八落,渐渐有不能抵挡之势。

    幸亏太阳及时落山了,看着暂时退去的袁军,刘延跌坐在城头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都可以确定,城外攻城的袁军绝对不是偏师,一定是哪里情报出了问题。

    他看了一眼旁边横七竖八躺着的手下,有的是实在累瘫了,爬不起来。

    大部分则早已气绝身亡,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刘延安排好防务,带领几个亲兵拖着沉重的身躯走下城头。

    陈景率领一众豪绅迎上来,紧张的问道:“亭佑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战怎么打的如此激烈?”

    刘延擦一擦脸上的血污,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众豪绅们这一天,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时刻关注着战局。

    当初袁军写来那封威胁的信,让豪绅们选边站,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曹氏,没有理会袁军屠城的威胁。

    可他们也没想到袁军实力如此强大,曹军这才守了一天,就快守不住了。

    万一让袁军突进来,后果可以想象。

    自然家产粮食全部被抢,女眷全部被辱,他们的脑袋能不能保住,全看袁军统帅的心情。

    这时候,陈景对众人沉声道:“诸位,不管如何,这白马城是我们的家,把守家园,保护妻女,也不单单是亭佑以及军将们的事,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出一份力。

    这样,明日大家把家中部曲全都派出来,协助亭佑将军守城。

    并且一会儿跟满城的百姓告知一声,就说袁军即攻破城池屠城,不想让自己妻子女儿受辱的,明日就拿上武器,协助守城。”

    这个时代每家豪族手里都有或多或少的部曲私兵,这些部曲论单兵看,战斗力并不差,但是参与城池攻防,却并非他们所擅长。

    不过大家同心协力守城,也是为了豪族们自己,所以谁都毫不犹豫把私兵也派了出来。

    这些豪绅们影响力是巨大的,第二天登上城头帮忙的部曲以及百姓密密麻麻,粗略估算得有上万人。

    毕竟谁都害怕啊袁军屠城。

    红日初升,袁军又如约而来。

    简短截说,曹军在部曲以及百姓的帮助下,依然守住城池没有被攻破。

    但是城头的防守已经千疮百孔,同时付出数千人战死的代价。

    这也没办法,部曲以及百姓虽有气血之勇,但却终究不是军兵,没有接受过训练,战斗力极低。

    有许多百姓一看见这么血腥残酷的场面,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胆战心惊,又如何作战?

    也幸亏人多,这才勉强堵住了袁军进攻。

    但是,所有参加过这场大战的百姓以及军兵心里都清楚,明天若袁军攻势还这么猛烈,他们恐怕连半天都守不住了。

    ……

    袁军中军帐中灯火通明,颜良正气的暴跳如雷,挥舞着拳头,对着手下一众校尉怒吼道:“四万精兵,攻打这么一个弹丸小城,攻了两天竟然没有攻下来,你们平常的勇武都哪里去了?

    据细作探知,白马城内守军不过三千人而已,难道你们以十倍有余的兵力都攻不破?”

    底下几个校尉低头不语。

    他们每个人手下兵马都不止五千,本来也以为这么个小城唾手可得,一击即破。

    可是没想到这小城内的曹军竟守的如此顽强,攻了两天都没攻下来。

    这时候郭图捏着胡须板着脸,在旁边沉吟道:“曹军以三千军马守城,还守了两天,想来必然得到城内豪绅以及百姓支持。

    如今我军未曾一鼓作气,反而猛攻两日未曾拿下城池,军兵士气已然受挫,明日恐怕攻势再也不能如此凶猛了。”

    “想要鼓舞士气这还不简单?”颜良冷声道:“传令下去,若明日攻破城池,本将允许将士们任意在城内劫掠三日,钱粮女人,谁抢到便是谁的,本将一律不过问。”

    自古以来,任由军兵们劫掠,便是最好的提振士气的方式。

    此前颜良送信前去威胁的时候,并没有真的打算纵兵劫掠,毕竟他们南下也是打着奉皇帝血诏,诛杀朝中奸贼曹操的名义,与百姓无关。

    可是既然白马城上下已经铁了心的跟他袁氏作对,那他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

    反正抢的都是曹氏的百姓,他不用承受任何压力。

    听到这命令,校尉们眉开眼笑,有人道:“将军若是早下此令,城池早已经拿下了。”

    “死了那么多兄弟,憋了那么大的火,谁不想赶紧冲入城内,把这股怒火发泄出去?”

    “呵,你是想怎么发泄?”

    “还用问?当然是对着城内的女人发泄了!”

    “哈哈哈……”

    当夜,校尉们把颜良的命令传下去,果然袁军士气高涨,对于明天的战斗充满期待。

    这个时代的军兵没有军饷,所以抢百姓的粮食装入自己口袋,抢敌方百姓的妻女供自己yin乐,还不用受任何律法惩戒,这是每一个军兵都想干的事。

    所以军纪不好的军队往往战力强悍,这就是原因之一。

    ……

    与此同时,守备将军府的院内,陈景与一众豪绅全都神色凝重的看着刘延。

    刘延满脸血污,身上有数处伤口,相比于两天前的信心满满,现在简直有天壤之别。

    “亭佑将军,说实话,守不住了是么?”陈景沉痛发问。

    刘延漠然,过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他也不想睁眼说瞎话。

    陈景长叹了一声,道:“老夫今年五十有六,就算现在死了,也不算夭寿。

    不过……老夫老来得一女一子,女儿年方十五,小儿不过垂髫,平常爱若珍宝。”

    他满脸颓然的对刘延道:“老夫死则死矣,恳求亭佑将军一件事,明日趁乱保护小儿小女突围吧。

    今日老夫家中钱财珍宝任由将军取之,只求将军能把小儿小女活着带到许都,有口饭吃就行。

    至于将来如何,就看她们姐弟的造化了。

    老夫于九泉之下,也铭感将军大恩大德。”

    说着,这位白马城最为尊贵之人,对着刘延深施一礼,不再起身。

    有他这么一带头,其余的豪绅也纷纷言道:“对呀,既然已经守不住,将军也没必要把剩余的军兵,浪费在多守一个半个时辰上了,不如保护我们有限的人突围,也好过留在这里等死。”

    “女眷留在这里死路一条,若是趁乱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将军,突围吧!”

    大家都围着刘延,七嘴八舌,陈景站起身来冲大家摆摆手道:“诸位静一静,请听老夫一言。”

    所有人全都闭了嘴巴,鸦雀无声。

    陈景继续道:“首先诸位要清楚,外面全是袁军,想要突围,靠两条腿是突不出去的,必须要么骑马,要么乘车。

    家中有马匹的成年男子,骑术精湛者,可以随军冲出去。

    至于女子与幼童,则必须乘车。

    为了保证速度,必须使用双辕车,而且每车不宜超过四个人,如此才能不被袁军追上。

    否则拖慢之人,即使被袁军追上,亭佑将军也不能回军相救。”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

    “如此,谁家有几辆双辕车,想要安排哪位亲人撤离,诸位请自己决定吧,一个时辰之后,咱们在此会合。”

    陈景不愧为白马城的实际领袖,几句话便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当当。

    所有豪绅们都在估算自己家里有几匹马,有几辆双辕车,考虑把这一线生机的机会安排给谁。

    其实,马车在这个时代本就价钱昂贵,更毋庸说双辕车,在整个白马城都不超过十辆。

    当然,这都是有钱人家才有这等逃离的机会,至于普通百姓,只能坐地等死。

    刘延见众豪绅已经决定,也就不再推辞。

    他来镇守白马,本说是面对袁军偏师,可是如今面对的却是袁军主力,还依然苦守了两日。

    如今即使战败,责任也不在他。

    左右援军也遥遥无期,他率领军兵在这里与白马城玉石俱焚,拖延一个半个时辰,也并非明智之选。

    所以率军突围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至于突围时机,最好选择在明日袁军攻城之时。

    如今外满四面都驻扎着袁军,而且骑兵甚多,若是连夜突出去,被袁军骑兵追赶,更没有活路。

    所以待袁军攻城时,趁乱突围才有逃生的可能。

    将军府庭院内火把照耀的灯火通明。

    一个时辰之后,陆陆续续有双辕车驶了进来,同时每辆车边上都有哭哭啼啼送别的亲人。

    大部分豪绅都会安排自己心爱的成年女儿先逃。

    毕竟袁军进城,她们最容易受到侵害,而男性则有可能生存下来。

    当然也有豪绅安排自己先逃的,也有安排幼童先逃的,选择各不相同。

    他们知道,也许过了今夜便是生离死别,所以无论在车上的少女们,还是在车外送行的人,全都不忍放弃这最后团聚的机会。

    这庭院内足足进来了十辆双辕车,同时也成了大型亲人告别现场。

    陈景夫妇站在马车前面,车厢里坐的正是他的女儿陈娇和儿子陈亦。

    陈娇虽然年方十五,但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国色天香。

    本来作为白马城第一士家女,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将来无论嫁到谁家都是当仁不让的贵妇。

    可是如今却要面临着颠沛流离,仓皇出逃的下场。

    “父亲,母亲,女儿不走,不要赶女儿走,”陈娇握着母亲的手,哭的梨花带雨。

    “傻孩子,哪是父亲狠心赶你走?”陈景痛心疾首道:“若袁军进城,将你擒获,你会生不如死的。

    送你逃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将来到了许都,没有了父亲庇佑,你要学会普通人家的劳作。

    见到当官的要叫使君,见到当兵的要尊称为将军。

    将来或许咱们整个白马陈家,就剩你们两个人了,你们姐弟要互相扶持,听见了么?”

    陈景言语里不舍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一个父亲临终前,对儿女的谆谆教导,教她们离开优渥的环境之后,该如何为人处世。

    “女儿知道了,”陈娇泣道:“不是说每辆车能乘四个人么,父亲母亲何不到车上来,咱们一起走?”

    陈景看了看左右,小声道:“不要多说话,每车乘四人是父亲决定的,你看他们都把人装满了,可是咱家马车上只有你们姐弟二人,要轻的多。

    所以明日出逃之时,即使遭遇袁军追逐,你们这辆马车也是跑的最快的。

    就算他们被抓,你们也必然能逃脱。”

    “可是,父亲……”陈娇还要相劝。

    “不要再说了,”陈景打断道:“我与你母亲都是一把老骨头了,逃出去又能活几年?

    还白白压了你车上的分量。”

    陈夫人则不说话,一直低着头哭泣。

    其他所有马车旁边,也都在进行着生离死别,就跟把这些少女们要送往刑场似的。

    可是谁都知道,其实她们才是这白马城成千上万女子中的幸运儿。

    只有她们这十辆马车所承载的不到四十人,才有免于受辱的机会。

    而留下来的女子,则要承受攻进来的数万袁军的怒火。

    明明是男人打了败仗,却让女人来承担后果,虽然残酷,但却历来如此。

    大家谁也不愿意放弃这最后亲人团聚的夜晚,众人都哭泣着道别,多是父母对女儿的殷殷叮嘱。

    就这样,渐渐的东方泛起鱼肚白,离别在即,所有人抽泣之声又大了起来。

    “别哭了!”陈景这时候显得尤其淡定,冲着一帮留下来的人平静的道:“她们是去求生,哭什么?

    该哭的是咱们!

    为了她们能走的顺利,老夫带领部曲以及百姓们上墙守城,以吸引袁军。”

    一直等到天色渐亮,外面喊杀声又起来了,陈景转身毅然决然的向城墙走去。

    陈娇看着父亲高大的背影,更是悲戚不已,父亲文质彬彬,耕读传家,竟然为了自己能顺利逃走,而不惜拿起武器,以自身做幌子,上墙守城。

    于此同时,刘延收拾五百残兵,护送那十辆双辕车,悄悄打开袁军未曾攻打的南城门,趁乱冲了出去。

    不过他们这十辆马车以及那么多军卒毕竟目标太大,很快便被两侧的袁军发现。

    袁军的骑兵在攻城中从来没用上,此时见有人要逃,颜良当即派出八百骑兵,由偏将韩猛率领追赶。

    曹军军兵之中以步卒居多,逃跑过程中,独骑者速度最快,双辕车次之,步卒很快就被拉了一大截。

    这些步卒们经过两天的守城战,大多身上带有轻伤,在袁军骑兵冲击之下,很快便被冲的七零八落,四散奔逃,死伤甚众。

    袁军骑兵也没有过多追杀他们,而是继续向奔驰中的双辕车追了过去。

    刘延见身边仅剩了十数骑亲兵,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离身后的双辕车已经拉开数十步的距离,而袁军骑兵已经离双辕车越来越近。

    照这个速度跑下去,他应当可以逃脱,但是那双辕车必然被袁军追上。

    他冲身边大吼道:“人无信则不立,白马士绅信任本将,以儿女相托付,本将岂能独自逃走?

    且随本将杀回去,与袁军一绝死战。”

    说着,调转马头,以十几骑向八百袁军骑兵冲了过去。

    双方人数相差太悬殊了,十几骑突入袁军骑兵之中,顿时便被围的严严实实,很快便被四面八方扎来的长矛刺杀。

    刘延武力不错,斩杀了几名袁骑,但是被冲过来的韩猛碰上,乱军之中被韩猛一枪挑落马下,生擒活捉,并破口大骂,只求速死。

    韩猛作为得胜者倒也不生气,饶有兴致看着被围住的那十辆双辕车道:“且看这是什么重要人物,竟然想要突围逃生。”

    有袁军军兵上前掀开其中一个车帘,只见里面坐着四名身着绫罗绸缎,脸色煞白的少女,发出阵阵尖叫声。

    又掀开几个车帘,里面要么是衣着讲究,细皮嫩肉的女子,要么都是幼童。

    军兵欣喜的大声道:“将军,咱们艳福不浅,这里面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娘,咱们就此分了吧。”

    颜良早已下过命令,只要谁抢到的女人就是谁的。

    这马车里的女子平常养在深闺之中,对他们这些卑微的军卒看都懒得看一眼,可是如今落入到他们手中,那还有什么客气的?

    当然要双管齐下!

    一众军兵早已猴急不已,可是韩猛却训斥道:“放肆,这也是你们能碰的?交给颜将军处置!”

    说着一挥手,架着双辕车把一众惊恐不安的少女往回赶,抓到这么多小美人,当然要主将先挑选。

    众军兵虽然气愤,但也无奈。

    车厢内的少女们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但是她们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为之。

    很快,这马车就驶回了袁军军阵,来到颜良马前,韩猛把一众少女赶了下来。

    这帮女孩儿平素在家都是人人敬着的小娘,可是如今陡然把她们扔在军阵之前,众目睽睽之下,无数双眼睛在她们身上扫视,她们围在一起低着头,每个人都惊恐到了极点。

    如不是互相搀扶着,几乎已经不能站立。

    韩猛笑着道:“白马城这些士绅竟然妄想把女眷送走,全被末将抓回来了,请将军处置。”

    颜良看都没看淡然道:“赏赐给此次攻城的有功之将。”

    “请将军先挑一个,”韩猛殷勤道。

    颜良扫视了那帮少女一眼,随手点了点陈娇。

    其实不用选,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陈娇在这些女子之中容貌最出众,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选她。

    陈娇等少女见自己一众人被货物一样分配赏赐,心中不由羞愧不已。

    可是她们落入这帮人手中,也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突然有传令兵飞驰而来,急匆匆的报告道:“将军,前方有曹氏援军到了……”

    ……

    陈景率领一帮部曲百姓组成的守城军,上了城头奋勇抵抗攻城的袁军。

    可是他们这帮人哪会守城,只不过是为儿女们的逃亡制造条件而已,在袁军的第一次攻击之下便岌岌可危。

    紧接着,城头上有眼尖的人看向城东,“你们看,那是什么?”

    陈景见了当即觉得天旋地转,只见那十辆马车被赶了回来,向袁军主将驶了过去。

    他捂着胸口竟然有些窒息,本来以为能为儿女找条活路,哪想到竟是送羊入虎口,被直接送到了袁军主将面前。

    以女儿那如花的容貌,岂有完璧之理?

    “天呐,”陈景跪在地下昂天长叹道:“是老夫做错了什么,所以报应到了儿女头上了么?要惩罚就惩罚我吧,请放过我的儿女。”

    只可惜,他现在要兵没兵,要将没将,也别无他法。

    突然,耳中听到有个部曲在耳边道:“家主,你看,那好像是曹氏的军马。”

    “是曹丞相到了?”陈景以为自己的祈祷灵验了,慌忙站起来,向着部曲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远处行来一哨人马,打的似乎正是曹军的旗号。

    只不过那支军马人数也太少了,看上去都没有刘延当初的兵马多。

    这么样一支曹军,在如此强大的袁军面前,又能起什么作用?

    陈景刚刚提起来的心绪瞬间又低落了下去,老天终究还是没有开眼……

    ……

    颜良听闻曹氏援军竟然到了,不由冷笑道:“哪里来的曹军?本将打白马还没过瘾,正好全歼这支曹军撒气。”

    他知道曹军主力应当在延津城外进退两难,所以来到这里的必然不是什么主力军队。

    旁边的郭图问斥候道:“可看清楚对方有多少人马?”

    “约有两千人左右,”斥候道。

    “才两千人?”

    颜良闻言感到一阵失望,他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支小股曹军到来,但是仅仅这么点人,的确不够他数万袁军打的。

    颜良着急的道:“快随本将前去将其围歼,莫要让他们逃了。”

    此时攻城的前哨人马已经杀上了城头,攻破城池已经没什么悬念,所以颜良把心思放在了如何全歼这支小股曹军上。

    他当即点齐五千人马,亲自率领,向那小股曹军迎击了过去……

    ……

    话说丁辰率领手下的先锋军顺利抵达白马城外。

    突然有斥候来报:“启禀君侯,前方袁军粗略估算得有数万人。”

    丁辰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自忖道:“看来颜良没有中计,派主力前去救援延津,这跟历史上记载的怎么不一样?”

    一时间他有些犹豫了,袁军主力在这里,以他这两千人马,也不至于头铁到主动去跟数万袁军对决。

    除非他是疯了。

    过了片刻,又有斥候来报:“启禀君侯,大约有五千人袁军向这边杀过来了,看旗号乃是颜良亲自统领。”

    丁辰听了心中大喜,这颜良果然是一勇之夫,且对自己的武力太过自信,竟然率五千军兵就敢前来。

    颜良若是将所有军兵聚拢起来,形成一个庞然大物,丁辰倒真难以下口。

    但是颜良率军贸然出击,自然给丁辰留下突袭的机会。

    他看了旁边的吕布一眼,吕布微微点点头,示意颜良已经是个死人,然后纵马飞驰出去。

    丁辰对着牛金做了个进攻的手势,牛金当即大手一挥,高顺率领的陷阵营与陈到率领的丹阳军,在吕布身后一左一右向袁军杀了过去。

    对面的颜良见一名白发老卒骑着一匹枣红马向自己冲杀过来,老卒身后的两支军兵却并没有靠拢,而是直插他两侧肋部。

    “区区两千人,也敢前来送死?”颜良冷笑道:“合围过去,斩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卒再说。”

    一声令下,他身边也窜出两支军兵,向白发老卒合围。

    可是那老卒挥开手中武器,军兵碰到无不血肉横飞,如砍瓜切菜一般。

    老卒似乎丝毫没有减缓马速,便已经穿过合围,继续向他冲杀过来。

    颜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赞叹,此人竟然如此勇猛。

    突然,他看到对方手中拿的兵器——方天画戟,他不禁打了一激灵,天下除了吕布,谁还用方天画戟?

    那老卒催动马速来的好快,脸庞也越来越清晰。

    就见来将,不是吕布又是谁?

    当初吕布曾经在河北待过,颜良自然认识。

    “那是吕布,给我拦住他!”颜良虽然狂傲,但是却不是傻子,大声呼喊着。

    吕布有天下第一武将之称,若论勇武,颜良还真不敢在吕布面前动手。

    话音未落,颜良身边的军兵向吕布冲杀了过去。

    此时陈到的丹阳兵跟高顺的陷阵营,像两把匕首分两侧插入袁军军阵之中。

    陷阵营的与丹阳军的勇猛自非袁军可比,两支军兵如游龙一般,在两倍于己的敌军之中冲来冲去,瞬间搅的袁军人仰马翻。

    颜良看了渐渐心焦,连呼自己太大意,没想到这两千人马战力如此强悍,他那五千军兵完全不是对手。

    正字他惊叹之时,吕布催动战马,将赤兔的速度也发挥到了极致,眼前阻拦的军兵还没合拢,赤兔便已经闪电一般的直插入缝隙之中。

    说话间便已经到了颜良马前。

    颜良骇然,没想到对方来的如此之快,挥刀向吕布砍去,吕布撑起方天画戟举火燎天。

    “当”的一声两支武器相撞,颜良顿时震得双臂发麻,虎口出血。

    颜良自知不敌,转身扯马想逃,可是吕布的赤兔马何等速度,岂能让他逃脱?布催马上前,挥动方天画戟照着颜良后脖颈便扫了过去。

    颜良听到背后传来风声,猛地一回头,发现方天画戟的小枝已经扫到他脖颈前面。

    他躲闪不及,连忙后撤,但是吕布武艺娴熟,方天画戟在他脖颈前面生生停住,然后挺戟一刺。

    那方天画戟的小枝正刺在颜良的喉结上,拔出来,留下了一个血洞。

    颜良捂着喉结喷溅出的鲜血,喉头发出“嗬嗬”的声音,瞪大眼睛,口吐血沫摔下马来,蹬了两下气绝身亡了。

    旁边持旗的军兵都看傻了,吕布瞪了持旗兵一眼,军兵吓的把手中大旗一扔,转身策马而逃。

    军中大旗一倒,所有袁军全都乱了,再也没有什么战斗力,所有人都无心恋战,开始四散奔逃,狼奔豕突。

    说话间这五千人马便被冲击的烟消云散。

    并非杀了,只是散了。

    这场战斗前前后后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已经结束。

    丁辰从后面骑马过来,只见吕布早已经回到他身后的亲兵之中。

    吕布除了一头花白的头发,手持的武器比较怪异之外,在数百骑兵之中并不显眼。

    这也是吕布刻意为之,并不想显山露水,只把功劳给丁辰立下即可。

    看着地下躺着的颜良尸首,魏延赞叹道:“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吕叔果然名不虚传,我不如也。”

    “你当初不是还想着去徐州比武?”丁辰揭魏延的老底道。

    当时魏延刚出世时,轻松斩了袁术几员大将,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所以想去徐州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

    此番被丁辰当众揭出来,固然魏延脸皮甚厚,但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嗫喏道:“那时候不是不懂事?”

    接下来,丁辰命令道:“带上这颜良尸首,去会会他的主力。

    一会儿冲击敌阵之时,你们几个不要跟军兵恋战,专砍对方战旗,明白么?”

    “诺!”赵云等人领命。

    赵云亮银枪一挑,将颜良的尸首挑在枪尖上,举在空中丝毫不觉吃力。

    袁军阵中,除了颜良便是军师郭图最大。

    郭图觉得颜良率领五千人马,前去歼灭来犯的小股曹军应当很轻松,所以丝毫没有在意那边的战场,他更关注的是眼前白马城什么时候拿下来。

    以五万大军攻击区区一个白马,要是三天都拿不下来,回去恐怕会被沮授田丰那些人耻笑。

    好在眼见登上城头的军兵越来越多,攻克已成定局,他捏着胡须嘴角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再也没什么变故了。

    突然就见有斥候匆匆跑过来道:“军师,大事不好了,颜良将军被杀了!”

    “什么?”郭图如闻晴天霹雳一般,呆立在当场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才大声问那斥候道:“你再说一遍。”

    斥候又重复了一遍:“颜良将军被一个白发老卒所杀,所率五千军马已被杀散,如今他们挑着颜将军尸体,正向这边进发。”

    “区区一个白发老卒,能杀得了公骥将军?”郭图感到不可思议,可是那斥候的话又让人不得不信。

    突然之间就听见西边军兵一阵哗然。

    只见一小股打着曹军旗号的军兵冲杀过来。

    最前面有个身骑白马的青年将领,策马在军阵中纵横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而袁军军兵根本就无心恋战,连连后退。

    原来赵云挑着颜良的尸体冲杀过来,直接扔进了袁军军阵之中。

    袁军有认识这是自己主将尸首的,见了无不骇然。

    同时见赵云的枪势如游龙出水,见旗下边有人就挑,杀得周边人仰马翻。

    领头的校尉对身边旗手连连摆手,示意的把自己身边的旗帜给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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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字章加更一,还差三章,会尽快还清,不过今天本来的章节没时间了,所以推迟到明天。

    所以说,明天的章节是八千字,算的够清楚吧&a;lt;( ̄︶ ̄)&a;gt;

    感谢书友半壶浊酒殇别离、黑旗先生、百二秦川终属楚、樱笋时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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