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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明殿中,一室通明,静谧无声,唯有一人执笔批注,不曾歇停。

    “仙尊,这是今日最新的急讯,请您过目。”

    沐耘淡淡接过那份纸讯,慢慢阅览。沐皙外出未回,现在他手中的这份上疆讯息应该还未曾被打开过,一切都是未知和最新的。

    一直看到最后一条,沐耘执笔的手猛然颤抖,笔尖坠落在字迹上,染黑一片的墨迹,他无暇关心这些琐事,只是为那条长汀弟子受刑的消息,顿慌了心神。

    匆匆下座,沐耘急欲出门,却被外面沐皙所设结界阻拦,根本踏不出半步,心急如焚之际,他不惜催动体内最后一丝灵力,瓦解眼前的阻碍,奔赴刑场,解救心忧之人。

    就在此刻,一声怒喝猛袭入耳:“住手!你在干什么?”

    凤寐从侧殿出来,迅速制止了沐耘的做法,喝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

    “医圣大人,带我去长汀,现在就去!”

    已经慌到六神无主的状态,沐耘将急讯递给他看,希望寻得凤寐相助。

    “你……好,好,我带你去。”

    凤寐此程本也是为了祁终一事,连日的调查,他的怀疑早已与洛青尘等人的猜想重合了。

    两人迅疾赶到长汀刑场,却只剩晚昏凄凉,寒鸦哀鸣,台下空空如也,台上一片半干的血迹,以及碎了一地的铁链,荒凉一幕,仿佛昭告了所有结局。

    沐耘心沉渊底,顿生绝望,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那座空旷的石柱,俯视间,颓然跪倒,眼底蓄满的泪,三两下,豆大落在那道暗沉的血色中。

    他轻轻抚过地上的血红,怜惜又悲痛,哑声低喊:“小终……”

    如此,便很平静了。凤寐担忧他这般平静,平日的理智其实早被悲痛压榨得所剩无几了,正欲上前安慰,却见刑台下的泥土,有被人处理过尸体的痕迹。

    凤寐凝神细察,于细微处,发现几根熟悉的红丝,顿时清醒过来,捡起地上的证物,奔到沐耘眼前,焦急解释道。

    “先别难过,人应该是被救走了!你看,这是方……玲珑心最喜欢用的招式,红丝万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被罗刹神尊带走了……”

    沐耘怔然一瞬,迅速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要带走小终?”

    凤寐暂无确切证明,只得含糊道:“应该是与剩余三分之一的神识有关,包括长汀灭门一事,应该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你先振作,我这次回来,更是为了处理此事。我们先回九垓山,从长计议……”

    借此机会,凤寐将安慰与正事一并执行,三两句说动沐耘,折返九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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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暗楼,孤灯微明。

    一道蓝衫身影,摇扇徐入最后一道密门。

    听见来人的脚步声,兜帽下的双眼欣悦抬起,席衍挪步靠近,递上花茶,卑顺道:“主子,喝茶。”

    洛青尘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接过茶,放在一边,并未喝上一口。

    如此敷衍的态度,让席衍垂下的手,轻轻一颤。

    “我叫你研究的阵法如何了?”

    席衍乖巧道:“还差最后一点古文未能参透,不过应该也快了。请主子放心。”

    洛青尘近日心情不佳,蹙眉道:“如今全部的神识都已经在我们掌握之中了,只要将李元邪与祁终二人的神识融合在一起,再随便挑选他们其中一人,作为最终宿主,由我们控制其思维,那么,一个可以威震桐疆的利刃就造成了。”

    席衍奉承道:“那到时候,主子就可稳坐仙尊大位,各门各派,万妖万魔都得向您俯首称臣,何等威风啊。”

    “威风么?“洛青尘莫名落寞一瞬,口吻淡淡,“我想要的,真的是这些么?”

    席衍察觉他的失神,劝道:“当然不止这些。主子谋略过人,是无上强者,所获得应该远比这些更多。”

    “包括……他么?”玩弄扇柄,洛青尘玩味一笑,忽然又有了斗志般,欣悦笑道,“席衍,你说得对,我应该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嗯……”轻轻点头,席衍双眸的妒火却只涨不减。

    “如今大计尚未完成,我们便不可掉以轻心,这段时间,必须好好周旋二人的神识之力。你这边必须尽快找到方法,融合他俩,并且为我们所用。”

    洛青尘一声吩咐,席衍恭敬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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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玲珑心重出江湖,重创林璟等人,劫走刑场囚犯祁终之后,上疆为此事更是震惊不已,断定了祁终的魔贼身份。

    然而风波总是一桩接一桩,众人尚未平复好心情,又传来唐门一夕换主的怪事,堂主唐晔莫名暴毙,而登上堂主之位的居然是庶出子弟唐建那个废柴,嫡子唐澜起被撵出家门……个中缘由,无人知晓,却一片唏嘘。

    ……

    走廊外,方妍绡端着饭菜,静静等待,神色一片犹豫。

    “吱呀——”

    门主动开了,她惊讶了一下,望着眼前脸颊消瘦,目光黯淡,一片颓唐之色的祁终,心中蓦然一疼。

    那日去劫刑场,自己终究晚了一步,害得祁终遭受雷刑,半副仙根仙骨被剔,神识之力又不得解封,整个人如同弱草浮萍,手无缚鸡之力,自保都难,方妍绡便时时跟在他身边,怕他心生死念。

    “我……我来给你送点热的饭菜,你……”

    “进来吧。”

    祁终不耐打断她的话,嗓音沙哑,默默转身,不愿多看她一眼。

    将饭菜一一摆好,方妍绡高兴帮他盛好饭,就着碗筷一并递给他。祁终淡淡一眼,没接,兀自发呆失神。

    方妍绡脸色一僵,将碗搁到他面前,又缩回了手,故作平静地絮絮叨叨。

    “这些都是姐姐亲手做的,也是你爱吃的。快尝尝吧。”

    “你不是我姐姐!”

    因为这句话,祁终一下暴躁起来,怨恨地瞪着她。

    方妍绡柔软的内心猛然被刺伤,无辜望向祁终,有些难过。

    “我姐姐才不会是你这种蛇蝎女子。”

    良久,祁终又补了一句,便颓败低头,轻微哽咽了一下。

    方妍绡看得心疼,无奈道歉:“我……对不起。我不该利用你姐姐的身份,欺骗你。”

    闻言,祁终一下火气顿消,暗道自己的冲动,现在还有计划要执行,不能得罪李元邪的人。

    默默无言,祁终拿起碗筷,麻木吃起饭来。

    方妍绡见状,掩饰不住的笑意,张唇欲言,却又谨慎作罢。慈和看着他乖顺吃饭,不再似当初那般惊怕到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打起警惕。

    味如嚼蜡,祁终吃了几口,心里乱麻麻的,莫名就涌起了思念与回忆,此刻,他好想见到沐耘,好想听他安抚自己,好想他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一句一词温声哄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有他在……

    方妍绡倍加珍惜与他相处的时间,极想同他说几句话,又找不到什么话题,看了眼桌上的酒杯,她一下找到了契机,殷勤笑道。

    “对了,我还为你备了酒,是沧州的,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喝吗?我给你倒一点。”

    方妍绡斟酒的手都在颤抖,因为祁终停下了碗筷,失神地望着酒杯发呆。提起沧州,他会想起沐耘,想起元谦,想起他们一路在底疆的美好往事。提起酒,他会念起自己的师父引他入这酒道,醉卧荒唐人世,自己还答应过他,要为他养老送终……可是这些,都回不去了。

    一滴,两滴。

    不争气的泪水流下。

    所有情绪已经堆到了极点,一直在故作坚强,隐忍至此,却被方妍绡一句关心,打破所有防线。

    用衣袖狠狠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方妍绡见他这样伤心难过,万分自责,明知他现在心思敏感,禁不起一点无心之话。

    素手慢慢放下酒瓶,深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慢慢吃,我不打扰了。”

    “等一下。”

    方妍绡满腹委屈,刚出门槛,背后又传来清晰的喊声。

    方妍绡有些怔然回头:“你……”

    祁终神色冷淡,漠然道:“带我去见李元邪,说我愿意归顺他。”

    方妍绡更加震惊:“你,是认真的?”

    “嗯。”

    一句点头之语叫她方寸大乱,方妍绡迅速拉上门,坐到祁终身边,私语道:“小……你听我说,此事你只能当作缓兵之计,时机成熟,就离开括苍山,绝不可以为李元邪卖命,知道嘛!”

    祁终怪异地盯了她两眼,以为她还在给自己下套,并不理会,淡淡道:“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故作试探,或者还想来阴我一次?”

    “不……我是……”

    “出去。”

    冷冷打断她的辩解,祁终一直记恨她与洛青尘算计沐耘中毒那次,不肯原谅半分。

    ……

    祁终很快在李元邪跟前,表明立场,挣得一丝喘息之机。卧薪尝胆期间,他更加如履薄冰,好在方妍绡以性命作保,担下祁终态度的真实性,才让生性多疑的李元邪,没有对其施以蛊毒控制。只是将看管的权利全部交给了方妍绡来处理。

    由此因由,祁终虽然与她持续对立,但渐渐也缓和了些态度,并不过多言语讽刺,暗自专心他的计谋,希望能尽快从内部攻破李元邪的庞大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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