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深海之后,三人误入一条水底长路,身侧突兀屹立两道水墙,深蓝色海水在这道屏障之间流转。

    望着前方不知名的迂回道路,三人伫立片刻,只好循路以进,找寻出口。

    走到尽头,眼前陡然出现一座巨大的华丽宫殿,缀饰无数闪亮的水晶,艳色的珊瑚,巧夺人目。

    三人徘徊之际,大门突然被隙开一条缝,一位状似虾米的小童子急忙跑出来,怯生生地注目几眼祁终他们,似在辨认。

    认出之后,恭敬上前:“几位恩人,请随我来。”

    祁终回头一看,没有其余人,又转回头,指着自己,反问:“恩人?我们?”

    虾米童子呆萌点了点头:“是呀。婆婆等你们很久了。”

    “什么婆婆?不是,小家伙,你等下,这哪儿啊?你家主人谁啊?我们又不认识,为啥要跟你进去……”

    因不知掉进了什么鬼地方,祁终颇似戒备,出言推脱。

    小童子面露为难,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沐耘替他解围,温和道:“小友,带路吧。”

    祁终撇撇嘴,嘁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徐步踏入神秘宫门。

    三人跟着虾米童子,绕过一道红桥,来到浮灯华焕的正殿,门侍见贵驾临,连忙推开朱扉,迎人进殿。

    入殿之后,珊瑚翡翠,绚烂满目,一室通明,却让人感到光怪陆离,无从真实。

    不消片刻,左边一扇月门洞中传出一阵欢声笑语。徐徐出来一群步态轻盈的妙龄女子,打扮俏丽,却尽显海底风光。

    “哎,是他么?”

    “就是呢,长得真好看。”

    “可一定要把他留下来呀……”

    几位女子似乎年纪轻轻,不懂俗情。对着来人,悄悄偷看,甚至掩面偷笑,窃窃私语。

    “几位姑娘,烦请告知,这是何处?”

    沐耘被她们无故注视了半晌,也不见有人主动出来招呼,只好上前询问。

    那群女子神色惊讶,懵然相望。

    “姑娘?他叫我们姑娘……”一女子笑道。

    其余跟着附和:“哈哈…真会说话……”

    祁终撇撇嘴,心说这些女子不是人就算了,还这么没礼貌,当着人的面就指指点点起来。

    “恩公请稍等,我家公主还在装扮,你且耐心等下。”

    调侃半晌,总算有位心智成熟些的婢女出来解释。

    三人一阵沉默,心觉怪异。

    “婆婆来了。”

    月门洞内,又传出一声朗唤。适才打趣的女子闻言,皆收敛嬉笑,神色恭敬起来。

    祁终等人循声望去,唯见一位姿色端庄,颇有韵态的妇人,雍容而出。

    看起来年纪并不苍老,却唤她婆婆。祁终有些纳闷。

    那妇人面带微笑,对着三人,准确地说是对沐耘气一笑,随后严厉瞪向那些卑躬屈膝的少女,不满道。

    “贵来了,怎么还不看茶招待,愣在一边,蠢笨至极。”

    “是,婆婆。”

    丫环们应声,慢慢忙碌起来,引着他们落座,倒茶。

    这时,大殿上方,红帐低垂,榻前突现绣履一双,一遮面女子,莲步轻移,挨着妇人缓缓坐下,肤白如雪,明眸晶亮,时不时隔着薄纱帘幕,打量来人。

    “难道这就是那个公主?”闵栀心生好奇,低声问道。

    祁终附和地点了点头。发现那女子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前方徘徊,反应过来,他悄悄凑到沐耘耳边,打趣道。

    “诶,耘兄。你看那位公主好像一直在望你呢,不会是……”

    沐耘蹙眉,低声喝道:“祁兄弟,不要胡说。”

    悻悻回座,祁终也有些心闷,悄悄嘀咕:“但愿是我胡说。”

    “几位恩公,来此造访,我们有失远迎啊。”

    适才那位雍容贵气的妇人出言套。

    祁终皱了皱眉,心道:造访?就留一条通往你家的路,不来这儿,还能去哪儿?

    不待沐耘询问,那妇人又主动解释道:

    “我们是这海底的鲛人一族,常年受海上那只蛟龙的欺侮,避难于此,无法护佑一方百姓。如今几位恩公英勇无畏,斩杀了蛟龙,还我们一片净土,实在是太感谢三位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是妖还是神啊?”祁终明白过来,补充问道。

    那妇人犹豫了一下,笑道:“我们是灵。这位是我的女儿岚女。”

    帘幕轻掀,公主娇气地向三人点了点头,又迅速垂眸不语。

    “另外,不知道几位斩杀蛟龙时,可否捡到什么仙丹之类的东西?”

    “有啊。一颗会发光的小珠子。”祁终如实相告。

    妇人一见他手中之物,登时激动:“正是此物,正是此物。多年前,那海蛟龙闯入这里,夺走了它,自此就长生不死,在海面上兴风作浪。”

    “此物名为绛生丹,能够肉白骨,愈百伤,有起死回生之效,法力无边,本是我族镇族之宝,可佑我们长生不老,自从被那蛟龙夺走之后,我们就再也无法永葆芳华,老死无数族人。”

    “既是宝物,你们又是如何得到呢?”闵栀多嘴一问。

    祁终笑道:“当然是她们自己修炼的呗。”

    说着,就要递回给鲛人一族,却被沐耘一手拦下:“等等,此物乃是上疆所遗灵丹,切勿归还错人。”

    那妇人神色一僵,诧异问道:“几位竟是上疆之人?”

    祁终一下明白对方想要私吞宝物的心思,面色不悦,哼道:“正是。而且我还是下任仙尊呢。”

    闵栀无语瞪他一眼,低声喝道:“有病啊,乱吹什么牛,赶紧让她们带我们出海。”

    见岚女二人面露怀疑,祁终也不装下去了,直白道:“夫人,这珠子呢,原也不是你们的,眼下茶喝了,蛟龙死了,咱们就不过多打扰了,宝物也就一并带走了,告辞。”

    “等等!”那妇人见人要走,不甘心挽留道,“恩公既然要取走这颗灵丹,那可否答应老身一个不情之请。”

    “夫人请讲,我们能帮则帮。”见人妥协,祁终也和善回话。

    那妇人眉看眼笑,捞开珠帘,领着女儿的手,缓缓走下台阶,站至沐耘身侧,笑吟吟道:“几位有所不知,就们鲛人一族多是女流,饱受外族欺侮,常年担惊受怕……所以有意挽留这位恩公,与小女喜结良缘,从此这座宫殿以及子民,都归你所有,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当然不行!”

    沐耘还未表态,祁终先一口否决,不自觉往前一站,挡住二人。

    母女二人面色一僵,颇有些尴尬。

    祁终稍稍冷静,坚持道:“我们耘公子早已心有所属,你们的请求,恕我们无法答应。”

    岚女有些失落,望向她母亲,有些不甘。

    妇人有些恼怒背手,语气大不如之前气:“那你们就把绛生丹留下。不然别想出海。”

    一听威胁,闵栀顿时来气,不悦道:“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这就是你们对恩人的态度?”

    沐耘委婉相劝:“还请二位通达情理。”

    两人退至帘幕之后,细声商量片刻。那妇人又改了气势,气招待三人。

    “哎,是老身糊涂了。三位既然无心此地,那便饮尽桌上粗茶,我派人去取出海的丹药来,三位服下之后,自可顺利出海。”

    “多谢您的好意。”沐耘谢道。

    婢女们取来三颗晶莹剔透的丹药,一一放在三人桌上。

    祁终轻轻捏起丹药,与掌心灵丹相互比较,发现有些相似。这时,闵栀突然撞了他一下,祁终没注意,手中灵丹皆落回盘中。

    祁终一慌神,盘中变成三颗相似的丹药,根本分不清了,问道:“喂,你撞我干嘛?”

    闵栀神色歉意:“我,不是故意的,手忽然就抖了一下。”

    “哎呀,这不是有三颗嘛,随便捡一颗来吃了就是了。”

    闵栀不知情他把绛生丹混入其中,误以为是多给的丹药,随手捡起一颗,丢入喉间,喝着茶水咽下了。

    “诶你……”祁终忽而看清她吃下了那颗灵丹,顿生懊悔。

    “怎么啦?你快吃啊,吃完我们就可以走了。”闵栀无辜道。

    祁终垂了垂眸,不想她自责,点头道:“没什么。我马上就服下。”

    就在祁终欲吃下特殊灵药时,忽见沐耘手中的那颗颜色鲜艳,与盘中剩下的相差甚大,心里莫名怪异。

    他阻拦道:“诶,我跟你换一颗吧,感觉你的要好吃些……”

    沐耘还未同意,祁终先一步抢过他手中那颗,和水服用。

    岚女二人大惊,喝止道:“不可换!”

    咽了咽嗓子,祁终疑惑道:“怎么是苦的?”

    闵栀察觉奇怪,心思敏锐起来:“明明是甜味啊。”

    “他,他吃的那颗是毒药……”情急之下,岚女说漏嘴,有些担忧地望着祁终。

    闵栀气恼拍打他,吼道:“笨蛋,谁让你去乱换的!”

    祁终尚不知所措,深思一层,自己如果不换,中毒的岂不是旁边那人。

    沐耘眼底愠怒,对着岚女二人,肃冷质问:“解药!”

    母女二人颇是心虚,岚女无奈道出真相:“此毒是名为三生误的情药,若要解毒,则需你深爱之人服下另一种名叫相思苦的丹药,转移毒性。不然此毒无解,你也只剩一月命数。”

    “而且就算你们都服用了这两种情药,也无法根除毒性,因为一旦同心之人与你生离死别,或是彼此寡爱无情,你们二人此生都会饱受锥心之痛,生不如死。”

    “好恶毒的药,你们好卑鄙!”闵栀沉不住气,几欲破口大骂。

    岚女养尊处优,不曾受过责骂,拉住母亲,委屈落泪。

    妇人心疼安抚她,转而又向三人致歉:“几位先别动怒。我们动用此药,实在是无奈之举啊。一开始,我们只是想借此挽留这位沐耘公子,并没有想伤害你们二人啊……”

    “鬼话连篇!你们留人,是用命来留的嘛?如果耘公子吃了此药,你们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用他性命威胁他,在这鬼地方呆一辈子?”

    祁终一拍茶桌,气怒不已。

    妇人心虚噤声,无奈摇头。

    沉默许久,沐耘上前,走至岚女身侧,温声道:“公主殿下,可否移步,沐耘想同你说几句话。”

    岚女犹豫一番,怯怯点头。

    误以为沐耘要委曲求全,祁终紧张道:“喂,你别跟她去。”

    闵栀无语撇了撇嘴,劝道:“哎呀,你别喊啦,人家耘公子肯定是替你去问解药了。”

    “可是问到了又能怎么样?”祁终赌气道。

    闵栀哑然,顿时有些泄气,轻声试探:“那……你心里有深爱之人了吗?”

    心虚眨了眨眼,祁终不回答她,转而去问那妇人:“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妇人叹道:“也不是……”

    祁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问得多此一举,如果真有那位岚女说得那么严重,她们下毒之后,也无法保证沐耘与岚女彼此深爱啊……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闵栀也反应过来,哼道:“就知道你们不老实,手段一套接一套。”

    妇人哑口无言,只得默认。

    过了许久,沐耘二人神色轻松从内殿走出。

    祁终赶忙上前,担心追问:“喂,你不会真的牺牲色相,答应她无礼的要求了吧?”

    沐耘摇摇头,平静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岚女同母亲私语了几句,二人达成一致,接受现实,亲自送三人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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