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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风青山上,一阵云雾携带着一道淡紫剑气落地。

    守门弟子见主人回来,连忙打开结界,恭敬欢迎:“二小姐回来了。”

    沐茵淡淡嗯了一声,甫一入门,就直往归思堂而去。

    堂内,沐皙正将兄弟二人这几日整理出的案件笔记收拾好,放到处理要事的桌面上。

    刚一抬眼,便见神色匆匆的沐茵归来,沐皙心里一喜,迎道:“阿茵,此程可还顺利?”

    “融会事小。堂兄,我回来途中,听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沐皙听她语气急促,神色一凝,忙问:“哦?何事?”

    “长汀遭到上古妖兽入侵,已有人员重伤。凶手似乎和玲珑心有关!”

    “又是玲珑心!”沐皙震惊的同时,又气愤难休。

    沐茵眉皱不松,担忧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的修士失踪案就已经够让耘弟费神了,眼下连长汀这种大家仙府也难逃毒手,背后凶手到底在图谋什么?”

    “幕后元凶我已与净杳讨论多日,尚没有合适的嫌疑人选。你才到家,先休息吧。”

    沐皙关心沐茵一路奔波,怕她累心,便劝她一句。

    沐茵却摇了摇头,心头迷惑未解:“对了,堂兄你刚刚的神色好像很吃惊,难道长汀这件案子还没有上报九垓山吗?”

    “没有。”沐皙摇头道。

    沐茵迷惑更深:“怎会?我期间转去柴桑拜会也有数日,这件事已过十日有余,他们为什么不报?难道在隐瞒什么?”

    “你先别多想。或许是两位长老心情低落,暂时没有理清头绪,才搁置一旁的。”

    沐皙分析着,一边却在心里暗自思量。

    沐茵妥协点头,又问:“那耘弟呢?已经回九垓山了吗?”

    “嗯。”

    “哎……我都还没好好看他一眼呢,是不是又长高了?”

    沐茵想起弟弟,略是欣慰一笑。

    沐皙无奈笑道:“净杳冠礼已过半年,小妹你怎么还在问他长个儿的事啊?”

    “哦!我真是糊涂了。”沐茵也为自己的忘性摇了摇头。

    “你是太想他了……”

    “二姐,堂兄。”

    沐皙话还未完,门口却传来两声温润的喊音。

    沐茵激动地转身,惊讶笑起来:“耘弟!”

    见到思念许久的亲人,沐耘也会心一笑,踱步进屋。

    “你怎么回来了?你二姐刚刚还在念叨你呢。”

    沐皙笑着上前,三人高兴地就在门口便聚谈了起来。

    沐耘回道:“仙尊命我回来继续调查案件线索,连日来,九垓山又收到了不少仙家的命案求诉,着实紧迫。”

    “看来,这次当真是山雨欲来之势啊!”沐皙感叹一句。

    沐茵点了点头:“耘弟你有所不知,就连长汀林家这样的仙宗之首,也遭到了暗算。”

    “嗯?可有人受伤?”沐耘一听她说长汀仙门,低垂思量的眼眸顿然抬望。

    “……有。林掌门的千金和道非子的关门弟子都遭受重创,现在……”

    “什么?”沐耘语带惊愕,甚至失礼打断了沐茵未说完的话,“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为何没有人上报?”

    “他……他们如今伤势如何?”

    沐茵有些懵,面对弟弟一连串略显慌张的问话,眨了眨眼,看向沐皙,一时没再说下去。

    “净杳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先让你二姐把话说完吧。”

    沐皙也有点吃惊沐耘的反应,但脸色仍旧平静。

    沐耘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了敛眸,低头抱歉道:“二姐谅解。”

    “呃,耘弟这段时间忙晕了,肯定是太忧心这件案子了。”

    沐茵自我理解地解释道。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长汀仙门自然不会对他们二人坐视不管。定然会全力医治他俩。”

    “嗯。”沐耘脸色沉静如水,负在身后的手指却微微蜷缩了两下。

    沉吟片刻,他又道:“那我即刻赶往长汀慰访一趟。”

    此话一出,沐茵与沐皙皆是回望于他,表情略带一丝讶异。

    “那怎么行?耘弟你现在公务在身,这等小事就暂搁下吧。”

    沐茵念及悬案累累带给沐耘的层层压力,已经劳心费神,自然不愿他再为一旁琐事分心奔波。

    “我……”沐耘一时哑然,意识到才说出的话确实有欠权衡。

    沐皙掂量了下他的神色,心下略一思量,和笑道:“阿茵,你糊涂了。”

    “净杳适才所言并非没有缘由。其一,他已是九垓山履职人员,有义务去询问案件详情,其二,我们与林家颇有交情,有如此灾祸发生,我们也理当上门慰问……”

    沐皙的话句句戳中沐耘心意,虽然在此番解释之前,他脱口而出的决定有一瞬间是下意识的,但此刻冷静之后,他便以沐皙的话为主要念头了。

    “原来如此。”沐茵也频频点头。

    沐皙见二人暂无异议,遂又转折:“不过,阿茵刚才的提醒也不无道理。你现在杂务缠身,案件线索也才稍显起色,确实不宜搁置。慰问长汀一事,就由为兄代劳吧。”

    几句话将难题推向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沐茵两人皆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堂兄了。”沐耘俯身谢道。

    垂眸的那一刻,心境却稍稍凌乱。蓦然想起,晚昏青桥上,那人归还自己钱袋时,豁达乐观的笑容……如今,相别不过一月,竟发生了这等意外,心口不由微微一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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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徐徐,长汀山门前落叶飘零。台阶上伫立多时的人,沉默低头,似乎在思量心事。

    “沐大公子,让您久等了。”

    迂回山路上匆匆赶来一名报信的弟子,边跑边招呼远。

    沐皙敛神回身,宽容笑笑:“无妨。”

    “那请跟我来吧,师尊亲自在玄天门等着大公子呢。”

    “哦?那你快快带路吧。”

    沐皙陡然一愣,实在没想到会有如此殊荣。

    上了山,林塘便主动上前迎他,两人回了堂,便开始套问话了。

    “近来长汀杂事繁多,招待不周,还请大公子见谅。”

    沐皙摇了摇头,气回答:“林掌门见外了,庚兰何德何能,劳您亲自相迎。”

    “长汀之事,我已听说,今日前来,一是与林掌门商量凶案详情,二来,也是关心令嫒及祁掌门爱徒的伤势,特意取了家中千年水芝送给二位疗养身体。”

    林塘示意身边随从接过他手中赠礼,略感欣慰:“有劳大公子心意了。”

    “小事。沐林两家的情谊远比这些药品重多了,林掌门不用气。”

    沐皙边回话,边打量了一下周遭氛围的细枝末节,并没有奇怪之处,只是祁余行今日居然没有出面,倒叫他有些不解了。

    心下沉吟:看来今日想问些什么,多半是……无用之话,还是先回去罢。

    想完,沐皙抬眸,礼貌起身告别:“既然近日府中事务繁多,那庚兰就不多做打扰了。林掌门,告辞。”

    林塘本也是无心挽留,顺势相送:“请。”

    出门的空隙,沐皙又细心观察了下周围弟子的神情,眼神似乎都在躲避着什么,竟然没有一人的目光能与他交汇。

    后山一处青苔横生的峭壁下,一扇石门陡然开启。

    门口一位白袍道者,杵着拐杖,徐步进门。

    洞内气流凉寒,老者顺着寒风而来的方向,走进冰洞深处,一张晶莹透明的冰床上,沉睡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年,声息轻轻。

    祁余行望了眼尚在昏迷之中的祁终,不由叹了口气。随即挥了挥手中的绿玉杖,点出一道幽绿的光芒,洒在他身上。

    霎时,祁终身上的寒气便如青雾一般袅袅散去,寒气中又携带着一股邪伤之气,都逐渐脱离他的身躯,薄弱的呼吸顿然如释重负。

    蒙蒙光亮自洞顶泻下,合上许久的双眼在此刻缓缓睁开,涣散的瞳孔倒映出那点天光。

    祁终迟缓地皱了皱眉,终于感受到光亮对双眼的刺激,偏头躲避,这一躲,刚好看见自己师父和蔼坐在床边的冰凳上,杵着拐杖,对他微笑。

    久违的宠溺此刻又显现在眼前,祁终开心笑道:“师父!”

    激动的他,正欲起身,却不料动作太大,牵扯到后腰的压伤,疼得倒吸气,遂又作罢躺了回去。

    祁余行也赶紧安抚着他:“好徒儿,好徒儿,莫要起身,莫要起身。”

    “师父,真的是你吗?我还活着吗?”

    看到慈祥的长辈陪伴在自己身边,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的祁终,泪水顿然盈满眼眶,激动不已。

    “嗯。活着。”祁余行点点头,敦厚地手掌替他理着床边的衣袖。

    “那小师妹呢?她怎么样了?”

    祁终昏睡多日,记忆还停留在遇险的困境当中,急忙询问师妹的伤势。

    “她伤得没你重,休养几日就好了。她那边有你林师叔照顾,你就别操心了。”

    “那就好。”祁终稍稍松了口气。

    “你已经睡了十几天了,再不醒来,为师的头发可得全愁白了。”

    老者惋惜哀伤的语调顿然叫祁终心生愧疚。

    他歉意道:“对不起师父,徒儿没用,让你担心了。”

    “平安回家就好。”祁余行又换回安抚的语气。

    祁终点了点头,清醒过来的他,望了望四周的冰墙,心里顿然疑惑起来:我怎么在这儿待着?平日只有挨罚的时候,才来清寒洞面壁思过呀,难道师父在怪我……

    “你既已苏醒,就先同为师讲讲那日遇险的情形吧。无论是谁下的毒手,为师和你师叔都会想办法替你们讨回公道。”

    问话将失神的祁终惊醒,他咽了咽嗓子,想到师父是他最亲近的人,便也没有隐瞒,将那日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

    祁余行听完他所说的一切,面色波澜不惊,杵着拐杖的手掌却暗暗有力。

    “嗯……玲珑心确实行踪莫测,此次甚至能放出上古妖兽为害,看来她幕后之人定然不简单呐。”

    “哎。幸好是在家门口遇到了她,要不然等师父你们赶来救我们的时候,估计只能捡几根骨头回去了……哎哟。”

    祁终正丧气感叹着,头顶却挨了拐杖不轻不重的一记打。

    祁余行脸色微怒,正经道:“臭小子,净胡说八道。”

    “只要长汀师门一日在此,你就是在天涯海角遇险,为师也不会放弃你。”

    老者的话语坚定,但苍老的双眼里却微微闪过一抹愧意。

    祁终却没多想,嘻嘻笑道:“还是师父对我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提到的那把古剑诛邪,又是怎么一回事?”

    祁余行将话题带到令祁终心梗的境地中去。他抹了抹头,有些含糊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就好像全身都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帮助我驾驭那把剑……”

    “哼,你可知上疆剑修之人,能达到心修内外合一的又有多少吗?”

    “多少个啊?”祁终不明问道。

    祁余行笑了笑:“屈指可数。”

    “呃……”祁终眸光一暗,“师父,我真没骗你……”

    祁余行点了点头,又道:“为师没有不信你。但是从今天起,这把剑你不可再携带在身,也不可再随便动用体内的那股不明元力。”

    “为什么?”祁终听闻这等要求,顿然激动反驳。

    祁余行睨了他一眼,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你以为无师自通是什么好事吗?这次只是侥幸罢了!”

    “侥幸?师父到底在瞒我什么?”祁终气急了,冷笑回道,“从前你不让我结丹,事事输人一截。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一种便捷之法,可以凭心驭剑,你也不让……徒弟到底做错了什么,师父要这样限制我的出路?”

    “如果当年您留我在师门,只是想我做一个平庸之辈,又何必收我做关门弟子呢?我现在的能耐真是丢了你上疆第二心修高手的脸啊!”

    声声质问,让老者思虑更深。

    祁终却满心不甘,气头之上,口不择言。

    “还是说……师父根本就不想承认我这个徒弟,你心里一直都为那个人留着位置,我只是他的替代品,所以才……”

    “住口!”祁余行顿明他话中暗指的人,颇是愤怒。

    祁终荒诞说出了某些尘封的往事,也惊觉不妥,一下低头缄默了。

    往事的影子很淡,但并不代表没有杀伤力。

    祁余行闭了闭眼,敛住目光的一片痛心哀色。

    师徒二人陷入沉默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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