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血腥的房间后,闵栀强忍一股反胃,靠着墙壁,平复了下心情。

    祁终默默不语地关上房间的门,命人将二楼封锁住,免得赶来的看破坏了线索。

    “这红线,真是诡异。”

    祁终轻轻呢喃道,退后几步,将背影对着墙壁。

    闵栀眉皱不松,神情严肃道:“居然是‘红丝万缕’。”

    “红丝万缕?”

    点点头,闵栀又道:“你知道上疆骇人听闻的‘修士失踪案’吗?”

    “略有耳闻。貌似是上疆最棘手的奇案之首。”

    “不错。近一年来,上疆各境内,断断续续发生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修士失踪案件。这些案件的凶手神秘莫测,传闻是一名心狠手辣的红衣女子。”

    “因她杀人时,酷爱使用红线红绸,且不留活口时,会漏下一个由红线编织成的玲珑红心结,故代号为‘玲珑心’。”

    祁终认真听完闵栀的解说,单手掐着下巴,垂眸思索:刚才在床边的枕头上,似乎确实有一个红结。

    “玲珑心?”

    “对。刚刚房间里的布局就是她最爱用的一招,‘红丝万缕’。简直残忍到令人发指!”

    闵栀一想到适才那一幕的血腥,心口的呕吐感又涌了上来。

    祁终点点头赞同,又问:“那这女魔头什么来历?杀了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人捉拿她嘛?”

    “呵。你知道她是天字级别的女杀手吗?想捉她,再赔十个你也别想伤她一根汗毛。”

    闵栀夸张的语气,显示出祁终的痴人说梦。

    “有那么厉害?但是她毕竟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九垓山的仙尊不会袖手旁观吧?”

    祁终转念一想,再棘手的难题,也总得有人身先士卒,替黎明百姓解除惶恐吧。

    闵栀愣了一下,又道:“原先这些案件只会发生在中下阶仙家地盘上,如今连唐门都不放在眼里,居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冲进来杀人!”

    “不过听说这案子,仙尊去年已经命人纠察了,但似乎没有进展,年初的时候交接给扶风沐氏了,估计是想考验下任仙尊的能耐吧。”

    祁终听见最后几句话,一下来劲,重复道:“交给沐耘?”

    “应该是吧。我不清楚。但也没什么用,这女杀手还不是那么猖狂!”

    闵栀脑海里还浮现着那恶心的一幕,说话都漫不经心的。

    祁终却兴趣萌发,不由回忆起那人的傻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就他?呆子一个,还能破案?还不如给点钱,雇我去呢。

    “不说了,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府吧,我进门之前就给唐门发了信号,他们会派人来打理后续的。”

    眉心已有一股疲惫,闵栀恹恹说完,就先一步下楼去了。

    祁终等她走得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了,才缓步跟上去,边走边摸了一把后背上面的半干半湿的血迹。

    啧啧两声,他嫌弃地往墙上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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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深,林唯尔赶回唐府正门,抬头一望,全是富丽堂皇的华灯闪耀。

    平静地走向朱红大门,唐门的侍卫见她面生,也就拦住了去路。

    “有无令牌?”

    “有。”

    林唯尔下意识摸向腰侧,却空空无感。

    心慌地低头一看,发现腰牌居然丢了!

    守门的侍卫见她磨蹭半天,也没掏出令牌,略是不屑道:“没有令牌,不得擅入!赶紧走开。”

    “我……”

    林唯尔没想到他们如此苛刻,都不待她解释,就轰人走。

    无奈之下,她进门不得,只好蹲在一旁的屋檐下,等着祁终二人回来解围。

    等了许久,夜风更加萧瑟了。

    掏出怀中的信号弹,林唯尔依赖地想拉开它,希望自己师哥能早点回来,她就不用饱受寒风之苦了。

    可犹豫半晌,她又默默揣回去了。

    昏黄的灯笼光下,她弱小无助地缩在角落,猛然觉得鼻头一酸。

    原来出远门是这样地无依无靠,离开了长汀,离开了家乡,这江湖根本没有留人之处,林唯尔开始想象祁终和他师父,外出游历的那几年是否也有过同样的心酸呢?

    “踏踏踏——”

    夜色中,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轱辘碾地的声音,惊醒了昏昏欲睡地林唯尔。

    摇摇晃晃起身,她锤了锤蹲麻的双腿,望着宽巷远处的路灯下,平稳地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目的地显然是唐门的大门口。

    “快快。是少爷回来了,赶紧把大门打开!”

    耳畔传来刚刚那两个侍卫惊惶失措的声音,林唯尔眉心微皱,低头思索:少爷?唐府的嫡少爷吗?

    心头那个念叨了好几年的名字,一瞬间脱口而出:“是唐澜起回来了。”

    “他一定会带我进去的。”

    终于遇到了可以信任的熟人,林唯尔欣喜一笑,急忙奔到马车前方,张开手慌张拦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车夫吁的一声,勒住缰绳,却让马儿受惊,后退几步,晃动了马车,惊了车里的人。

    “怎么回事?”一声冷冽质问从车帘里传出。

    林唯尔更加欢欣,这声音她记了好多年了,根本不会认错。

    车夫战战兢兢,抹了额上冷汗,道:“回少爷的话,有,有人挡车……”

    “哦?在本公子家门口挡路?真是稀奇。”

    车里的人始终不肯露面,语气却颇显轻慢。

    林唯尔笑脸有些僵硬了。

    赶来的侍卫恶狠狠瞪她一眼,喝令她一边去。

    随后冲着马车里的人,殷勤道:“少爷别动怒,这丫头蹲在门口好久了,她想进府,但又拿不出令牌,小的们秉公办事,没敢放她进去,哪知她不懂事,居然敢冲撞您的马车。”

    “对对,我们这就撵走她。”

    说着就要拔刀威胁,林唯尔目光哀戚,委屈喊道:“澜起哥哥……”

    众人闻声一顿,面面相觑,震惊她居然敢直呼唐家贵公子的名讳。

    车帘里的人听闻这一声甜美的喊声,似乎嗤笑了一声,没了下文。

    接着车里又传来几声咯咯的女子笑声,只听她说:“公子,咱们还有正事没做呢……”

    声音柔媚如水,醉得旁人翩翩联想,定然是个天姿国色的佳人相伴。

    林唯尔骤然心碎万千,震惊在一边,傻傻望着马车的华帘,心情复杂。

    猛然间,车帘被捞开来,一张天工地造的俊颜赫然露在星空之下,剑眉星目,眼眸深邃,嘴角噙着一丝轻浮的笑意。

    唐澜起俯视打量了一眼乖如白兔的林唯尔,啧了一声,没认出她来,还误以为是自己的风流债上门了。

    散懒地敛了敛眸,漫不经心地望着她:“给她点钱,找间栈住下,夜里风凉,别在门口守着了……”

    还未吩咐完下人打发她,唐澜起浓眉轻皱,毫无情绪地勾笑一瞬。

    “哭了?”

    林唯尔站在星月之下,双眼朦胧,抿唇泣泪,泪珠盈盈闪烁。

    面无波澜地放下车帘,里面的人又冷漠喝了一句:“贪心的女人。别管她,继续走。”

    林唯尔被侍卫们暴力推到一边,人如行尸走肉一般,跌在地上,心酸淌泪。

    她不知唐澜起是把她当成那种贪得无厌想要勒索他的风尘女子了,只是想着多年情谊就此梦碎,实在伤心。

    枉她心心念念这么久,还盼着他早点归来,把任务完成了,再叙旧一番,表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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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会散去,寂静空荡的长街上。

    祁终和闵栀并排行走在萧瑟大道上,冷风轻吹,脸上一阵凉爽。

    “我还有个疑问。”

    两人闲谈一番,了解了彼此大致的情况,也算熟络不少,正式认识了。

    闵栀借此机会,继续追问。

    祁终无所谓回道:“问呗。”

    “我想问一下,你背上这把古剑是装饰吗?为什么你背着它,却从来不用,而且只擦剑鞘,不擦剑身……”

    此问叫祁终顿足一瞬,复又恢复正常的步伐。

    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拔不出这把剑啊。”

    “啊?自己的佩剑都拔不出?那你还修什么仙啊?”

    闵栀对他的回答震惊不已。

    祁终无奈苦笑:“害。我师父连丹都不让我结呢。”

    “什么?不会吧?你师父道非子可是上疆第二心修高手,仅次于九垓山的留真仙人,你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居然没有结丹?”

    闵栀把这一切残忍的事实重复了一遍,祁终听得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气,神色冷沉下来。

    “呃……或许是祁长老有什么独门秘诀要交给你,需要具备一些特殊条件才行,比如不结丹,不用剑?”

    察觉到祁终脸色不对劲了,闵栀赶紧转圜内容。

    结果他又叹了口气,失落地从背后取下剑,目光失意:“真是这样就好了。我也不用日日背着这把废铜烂铁,装模作样了。”

    “啊哈哈哈。你这人真逗,居然说这么好的剑是破铜烂铁……呃不如让我看看?”

    闵栀头一次感到尬聊的压力,硬着头皮继续安慰。

    随手一丢,祁终满不在乎地把剑丢到闵栀怀中,独自一人,潇洒走在前路。

    闵栀低头一看,剑柄上方镌刻着几个小字:影落剑。

    细细抚摸了下剑身的光滑,轻轻划过那些古朴的花纹,闵栀通过这些触感,隐隐感觉到一股从很远很远的时代,飘来的一阵寒气。

    仿佛是这把剑天生带有的寒凉,但握在手中时,又觉得有一股柔气,不像是那种戾气杀意,让人又感受不到它的冷漠。

    使了使力,闵栀也拔不出这把剑,无奈转身,准备还给祁终。

    刚一追上去,还没靠近他,闵栀就盯着祁终的后背失神,不由放慢脚步,看了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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