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越说越义愤填庸,越说越大义凛然,“可是当草民一听接下来要兑的官银竟有上千两,立刻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要说几十两的官银,还有可能是从哪个官宦人家出来。现在这动辄几千两的数目,一定有猫腻儿。因此小人才特地来衙门自首报官。”
听到这里,温小筠心下不觉感慨了一句,林南的演技,真是精湛精彩呐。
之前还是个为了一点小钱,不惜跟黑市抢生意贪婪之辈。这会言之凿凿的竟把自己说成是一等一的睿智机警的守法好市民。真是臭不要脸到了一定程度。
不过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平白添了隐隐的一层担忧。
虽然林南的兑银销赃案真实存在,但五贯钱案,则几乎全部来自于鄞诺的安排。
后来他和自己为了套出苏雪心案子的细节,又许下帮林南洗脱山贼同伙的嫌疑的承诺,这一系列的作为,真的正确吗?
这如果放在现代,也算是影响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司法公正吧?
想到这里,温小筠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她虽然接连破了几个大案,被身边的人都视为真正的天才,但她自己却知道自己的真正实力到底在什么水平上。
对于法律与各种审讯手法的边界,她知道的实在太少。也是如此,对于这种不太光彩的灰色诱供手段,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她心里一点自信也没有。
也不知道这次温竹君会不会给她扣积分。
这边温小筠的心里正在翻江倒海般的五味杂陈,那一边的典史杨洲就对林南开展了一波更加猛烈的攻击!
“放屁!”典史杨洲猛地一拍桌案,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地上的林南,“大胆刁民,事到如今,竟然还敢巧言令色,谎瞒实情?!”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嚎得屋中人都跟着打了一个激灵。
跪在堂下的林南更是如此,他忙不迭的伏首求饶,“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一怀疑兑银的人可能不正常,就赶紧来衙门报官。大人,小人真是一腔忠义,绝无半点私心呐!”
典史杨洲目色一寒,冷笑着质问道:“你还一腔忠义?忠义若是这般不值钱,也真真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呢!”他语声陡然一变,变得严厉又尖刻起来,“一开始他们找上你门口的时候,就拿出了几十两官银。你口口声声说只是几十两印着十足成色官银,可是几十两银子少吗?那可是一点也不少呢,更可疑的事,这样的‘小’买卖,你跟他们做了很多次。累积起来,这可就是一笔大银子。
你要么早就发现了对方山贼的身份,更发现了赃银的事实,只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利,才鬼迷心窍的一直做了下去。要么你自己本身就是山贼一员,为的就是找到一个能够碎洗银子的地方。
最后选来选去,你就选择了在自己家布行后院的小院子里建灶点火,就地消化金银!”
听到这里,林南立刻朝杨典史磕头求饶,“青天大老爷,草民说的话句句属实!一开始的兑银小买卖,他们拿的也不全是官银,每次只有几两官银,草民根本察觉不到。”
看着杨洲怒目圆睁的样子,温小筠心里反而有了成算。在现代时,为了自己的作品更具有真实性,温小筠曾查阅过大量相关古代书籍,对于审问官员在审问中哪些话是压低气氛了,哪些是诈问口供,还是有着清楚的认知的。
显而易见,杨洲就如鄞诺猜测的一样,真的就要把林南打成山贼的同伙。
这边林南刚说完,典史杨洲啪地一声狠拍桌面,指着林南鼻子厉声呵道:“无耻刁民!还不认罪?非要将衙门口的刑具都使一遍,才肯承认吗?”说着杨洲大手一挥,态度强硬的对两旁捕快命令道,“来人,将这刁民打上五十大板。”
看到这里,温小筠对鄞诺又多了一层敬佩。
也许在世人眼中,凤鸣第一少年天才是温竹君,可是在温小筠看来,若论起破案的综合实力,鄞诺才是名副其实最强王者。
不过现在这个场面,虽然全都被鄞诺预料到了,一时间还是无法扭转杨洲的强势压制。
那么现在的她就眼睁睁的看着林南这个倒霉蛋,彻底被杨洲扣上劫银山贼的罪名直接下到监狱吗?
不过温小筠很快就有了主意,只因为她突然间就看到了鄞诺的一项提前准备。
只因为她看到了林南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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