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诺已经想好,姐姐的事情,日后再去找父母问清楚。
毕竟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温竹筠如果真的对姐姐没有意,牛不喝水强摁头,也是不行的。
“刚好,”温小筠一点点的为鄞诺涂着药,头也不抬的说,“我也有话想要对你说。”
鄞诺略略挺直身子,侧眸望着身后人。
温小筠嘴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不然你先说,我后面再说。”
鄞诺顿了一下,做出了一个让他足足后悔了三天的决定。
他决定十分大气的谦让一下,“没事,你先说。”
温小筠拿起一小捆全新的绷带,轻手轻脚的为他重新包扎,“我是想跟你道个歉。”
“嗯?”鄞诺笑了,“算你还有些良心,不过我向来大人有大量,之前得罪我的事,我就没想跟你计较。”
温小筠罕见的没有跟他拌嘴,她语声沉沉,透着一种无力的疲惫,
“我不应该为了自己一时解气,就把你绑在你不愿意待的地方。刑狱推断,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我总有一种感觉,我这个人比较不祥,所到之处,所遇之人,都会因为遇到我,而发生不幸的事。
也许杜莺儿没有遇到我,没有送我那两个包子,她就不会死。
也许我半夜不来那个院子,不摸黑去井边,那个院子就不会有命案发生。
我连迷个路,都会被罕见的野狗追击。
这样的我,以后势必会遇到更加惨烈,更加血腥的案子。
我不该因为看不惯你,就把你勉强留在这里,勉强破案。
现如今,江狄和单水昶都已捉拿归案,也没什么特别危险的事了。等过几天,我就亲自去和叔父与小姨说,叫他们放你自由,去当兵还是闯荡江湖,都随你心意。”
鄞诺的心狠狠缩了一下,就像是被人用针扎在心尖最柔软的一时间竟然没能说出话来。
温小筠完全没察觉到鄞诺的异样。
又在他肩上系下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这才转身去洗了双手,回眸望住鄞诺,绽开一抹明璨的笑容,“估计结案也就是明后天的事。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帮你上药了。你要是独自出去闯荡,可要勤着去医馆找大夫换药。虽然你是男人,不怕伤疤什么的,却还是小心不要化脓打水的吖。”
鄞诺双目瞳仁狠狠一缩。
温竹筠虽然换回了男装,他的笑靥却依旧比女子还要好看。
听着他分别的话语,鄞诺的胸口突然就一阵憋闷,实在堵得慌。
他嘴角微微抽动,赶紧别开视线,自顾自站起身,拿起搭在脸盆架上的外套简单披上,“谁用你假好心?!正好我想说的也是这个事。明天结了案子,后天我就离开兖州。破案子验尸体,是你的志向,又不是我的,凭什么要栓我一年。”
说完他不耐烦的踢开凳子,气呼呼的走向自己的卧室。
对于鄞诺的毒舌和怪脾气,温小筠早就习惯了。
所以她也不生气,快速的把屋子收拾干净,碗碟放在厨房水池里,就回屋去睡觉了。
进屋之前,她又看了一眼鄞诺房间紧紧关闭的房门,抿了抿嘴,才转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她进屋后,对面那扇门忽然吱扭一声打开一道细缝。
鄞诺看着温小筠毫不留恋的回了屋,顿觉心口更加气闷。
他对这样的自己真是厌恶透了,恼怒的一关房门,就趴在了床上,闭目沉睡。
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身上的伤耗费了他太多体能精气神儿。
趴在床上之后,他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眼猛地睁开,蓦然惊醒。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不是要去接应大胡子他们吗?
怎么糊里糊涂的就上床睡觉了?
他蹭地一下直起身,不想背部伤口一下被扯动,疼得他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快速整理好衣衫后,他拿起挂在床头的佩刀,就急急走出房门。
没想到一进堂屋,就看到餐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蔬菜汤,旁边还有三个小碟子。
碟子上摆着好看的点心。
白的是六瓣梅花形的枣心酥,粉色的是掺了玫瑰花的芸豆糕,还有黄色的南瓜饼。
温小筠正掸着身上水汽从院子里走进屋。
一抬眼看到鄞诺,脸上立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呀,鄞捕头,这是小姨昨天给咱们准备的点心。我又做了蔬菜汤,吃了早点,咱们一起去衙门点卯。”
鄞诺扳着脸看了一眼外面,外面天色还没有全亮,只微微有些青色。
他没有接温小筠的话,径直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点心就要往嘴里填。
温小筠嘴角抽了抽,“我说你咋不刷刷牙,洗洗手?你这个糙汉也太不讲究了吧。”
鄞诺瞥了温小筠一眼,“要是把你扔到坟地睡几晚,你就不会在意这些个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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