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司法体系用一句话总结就是:说人话不干人事。

    一群以贵族为核心的所谓上流社会坐在一起讨论出来的东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为哪个群体服务的,所以你猜这个“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指的是谁的私有财产?

    南部非洲法律体系既然脱胎于英国,那自然也属于英美法系范畴,这一点不需要怀疑。

    “马克斯韦尔,你的农场去年最少应该有五百兰特收入,拿出25兰特缴税又怎么了?苏凯去征税的时候,我会跟他一起去,我会带上我的猎枪!”宋老大已经习惯了南部非洲人的生活方式,马克斯韦尔敢放狗,宋老大就敢开枪。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推举你当镇长,难道不是希望你保护我们的利益吗?”马克斯韦尔一脸震惊,人家这才是能屈能伸,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

    “没错,我要保护所有银山镇人的利益,但是当你一个人的意见和其他人发生冲突时,我就要保护大多数人的利益。”宋老大深得民主精髓,一言不合就祭出民主大棒。

    马克斯韦尔终于闭嘴,银山镇只有马克斯韦尔一家是白人,其他都是华人,马克斯韦尔就算想闹事也孤掌难鸣。

    转天银山镇召开全体镇民大会,苏凯在会上对新税法进行解释,希望镇民们能够理解新税法推行的目的。

    “联邦各级政府增加对农场的税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更好地为农场提供服务——我们都知道,这些年来联邦各级政府为了提高农场收入用尽了各种办法,我们也享受到了科技进步带来的各种福利,现在是我们回报联邦政府的时候了——我这边得到的消息,增加税收之后,州政府将会成立专门的农业科技部门,指导我们更好的经营农场,马库斯,这方面你应该深有体会——”苏凯直接点名,马库斯姓马,原本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马老二,这个名字有歧义,所以马老二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马库斯。

    马库斯在来到南部非洲之前一直在给地主当长工,伺候一两亩地还凑活,根本没有经营农场的经验,更不会使用农业机械,他之前积累的那些经验,因为南部非洲的气候和东亚截然不同,大多数时候派不上用场。

    马库斯一家来到南部非洲之后,从尼亚萨兰农业公司承包了一百英亩土地,在尼亚萨兰农业公司的专家指导下,对农场进行现代化科学管理,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去年一年,马库斯的农场收入超过五百兰特。

    “苏先生,我们交的税,是交给州政府还是交给勋爵?”马库斯也有疑问。

    “这基本上没什么分别,我们都知道,尼亚萨兰是勋爵的封地,所以我们的州长阁下——严格说起来是勋爵的领地大臣,用我们的话说,大概就是内务府总管——”苏凯用了个不太合适的比喻,其实用“州相”来比喻更合适。

    “那就没问题了,别说十兰特,一百兰特也应该!”马库斯对罗克的感激发自内心,百分之二十的税收,严格说起来其实也不多。

    很多人对农业税没有多少概念,历史书上说的那些“十五税一”、“三十税一”只是个例,正常情况下百分之三十乃至百分之五十也不奇怪,寅吃卯粮在未来只是一句调侃,放在二十世纪初司空见惯。

    马库斯来自热河省,曾经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在三十年代,收税一直收到1972年,那才叫真正的民不聊生。

    “一百兰特,简直是疯了,真的有人愿意拿出来一百兰特吗?”会场角落里传来质疑的声音,不用看,肯定是马克斯韦尔。

    “呵呵,马克斯韦尔,不用怀疑,马库斯在世界大战期间,给远征军的捐款就超过了一百兰特。”苏凯幽幽叹道,有些人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一定皮肤白良心也白,有些人的心就是黑的。

    “我在世界大战期间也捐了款——”马克斯韦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世界大战期间他只捐了十兰特:“——那毕竟是一次性了,世界大战不会每年都打,税可是每年都要交的。”

    “别特么叽叽歪歪,我现在就交一百兰特,以后每年都交一百兰特。”马库斯一个缴税缴到1972年的人,这都是毛毛雨。

    “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某人串通好的——”马克斯韦尔有的是借口。

    “尼玛老子要揍死你——”马库斯愤怒至极,对付这种人就要饱以老拳。

    “老马,别冲动,别跟他一般见识。”马上就有人息事宁人。

    “马克斯韦尔,闭嘴吧,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种地交粮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马克斯韦尔的话已经引起公愤,公平的说南部非洲即便增加税收,其实税率也不高。

    “都特么闭嘴——马克斯韦尔,你再敢叽叽歪歪,我就把你赶出银山镇。”宋老大脾气大,对付马克斯韦尔这种人不需要客气。

    “你没有这个权力。”马克斯韦尔脸色苍白,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我有!而且是联邦各级政府和银山镇所有居民赋予我的权力。”宋老大一锤定音,现在的南部非洲,已经不再是白人高高在上的南部非洲了。

    同样的一幕,这几天在尼亚萨兰各地不断发生,不过总体来说并没有引起太大争议,都在可控制可接受范围内。

    不过在尼亚萨兰之外,新税法造成的影响就没有这么和平了。

    奥兰治布兰德福特,一群布尔裔农场主骑着马牵着狗背着猎枪,正在和奥兰治州政府派出的税务官对峙。

    “我们坚决不允许新税法的实施,这是针对我们布尔人进行的掠夺,我们不仅要抗议,而且还要去比勒陀利亚,把那个叫道格拉斯的议员揪出来,问问他提出这种议案,到底是什么居心——”一个戴着弯檐帽,满脸大胡子的中年壮汉振臂高呼,每一句话都会迎来周围布尔农场主的欢呼。

    道格拉斯就是提出这个议案的国会议员,随着新税法的公布,道格拉斯已经成为南部非洲农场主的公敌,即便是那些最拥护联邦政府的农场主,对道格拉斯议员也恨之入骨。

    毕竟新税法是直接从农场主们兜里掏钱,农场主们对道格拉斯要是没有意见才是见了鬼。

    “没错,我们坚决抗议!”

    “要让比勒陀利亚的大人们听到我们的声音!”

    “干掉道格拉斯——”

    周围的布尔农场主们一呼百应,和华裔农场相比,布尔人经营的农场还延续着以前的经营方式,农场主们的生活并不宽裕。

    这种情况下增加对农场的税收,农场主们的态度可想而知。

    “先生们,冷静点,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也请你们理解联邦各级政府的难处——”税务官布兰特极力劝阻,联邦政府现在正等着有人跳出来反对新税法,布尔农农场主这样做,多半会被联邦政府杀鸡骇猴。

    “闭嘴吧布兰特,你就是联邦政府的帮凶——”

    “hetui——还帮凶,用狗腿子形容更合适。

    “滚开布兰特,我们不想看到你——

    农场主们群情激昂,看到布兰特更加激动。

    “波比,说点什么,尽到你的责任——”布兰特希望波比能顾全大局。

    波比是布兰德福特最富有的商人,同时也是布兰德福特的镇长。

    在奥兰治,有资格担任官员的布尔人越来越少,很多地方都是镇长兼任税务官和治安官,波比也是这样。

    “布兰特,你已经看到了,这是我们布尔人的集体要求,联邦政府应该尊重我们布尔人的选择——”波比显然并不准备干涉,他的话同样激起布尔农场主们的欢呼。

    “波比,联邦政府并不是针对布尔人,开普、德兰士瓦、以及尼亚萨兰都一样,所有的农场主都要缴税。”布兰特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正逐渐陷入绝望中。

    不过布兰特没想到,他提到德兰士瓦和尼亚萨兰,不仅没有让农场主们冷静下来,反而让农场主们更激动。

    “德兰士瓦人都是布尔人的叛徒——”

    “让尼亚萨兰人去死——”

    “布尔人绝不为奴——”

    咦,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吧,不重要。

    就在布尔农场主们群情激奋的时候,远处一辆汽车缓缓开过来。

    农场主们顿时严阵以待,有人暗自握紧了武器。

    汽车在布尔人旁边挺稳,下车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布尔老人。

    “是拉波特西贝克——”有人低声惊呼,拉波特西贝克是奥兰治出身的国会议员,在布尔人中间威望极高,路易·博塔已经去世,杨·史沫资远走英伦那几年,拉波特西贝克是布尔人的精神支柱。

    “先生,你是来支持我们的吗?”有人高声提问,明显对拉波特西贝克有所期待。

    “先生们,冷静点,你们还记得弗雷堡吗?”拉波特西贝克一句话,直接让所有布尔农场主们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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