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明闭着眼招招手,张钱俊跪到雷光明嘴,附耳恭听,吸着鼻子道:“您说!”

    雷光明说道:“有一个关乎国运的大事,需要你去跑腿完成。”

    “恩!”

    雷光明道:“你去找到吴温根吴将军,告诉他牧辰已转战兰陵郡,让他围堵其后,关门打狗。俊儿!不用为我们这些死人费心,你去为活着的人尽力吧,身后事自有身后人去做。”

    张钱俊点头哽咽,泣不成声。

    雷光明的眼睛突然一亮,一把将张钱俊的头抓在手上。

    海量的内力从雷光明身上倾泻而出,不断的涌进张钱俊的身体。

    张钱俊如同抽搐的青蛙,反抗不了,原本恭敬下跪的模样,不由自主的伸展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是顷刻,雷光明的手陡然滑下,张钱俊抬头看去,却听雷光明喃喃道:“哥!等等我。”从此闭眼,再无声息。

    张钱俊以头抵地,后背颤抖。

    一个关切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师兄!节哀顺变!”

    张钱俊也不回头,哭道:“你是何人?为何叫我师兄?”

    “我叫温武!本是王贵贱家丁,闻言师傅在玉门关刻了无上典籍,所以脱去枷锁,特意跋山涉水来拜读,虽然未行师生之礼,可于情于理也算是道门弟子,所以才称你为师兄!”

    张钱俊问道:“你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温武道:“知道!”

    张钱俊:“可以对我讲讲吗?”回过头才发现,温武也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于是温武便将风清阳如何对敌,如何身亡,如实相告。

    张钱俊骇然问道:“你这是被炸伤的吗?”

    温武道:“也不全是。师叔炸谷之前,我已在峡口抵御,因为境界还够看,虽危机重重,倒也没那么容易被杀,只是依壁杀敌,杀敌不多,受伤却不少。后来被人包围,以为生还无望,正当拼命想再带两个敌人轰轰烈烈一番时,突然听到师叔大喝道:‘我要打的你们怀孕。’虽然听不懂何意,但一听是师叔声音立刻觉得有了希望,所以没有破罐子破摔和人同归于尽。”

    温武停顿片刻,唏嘘道:“师叔没斗多久,就见谷中一阵大乱,有人大喊着‘散开。’未等我反应过来,谷中大响,亮如太阳,轰鸣不绝,地动山摇,让人胆战,我被一股气流远远推开,也不知是震晕的还是撞晕,就昏迷了过去。”

    张钱俊叹息一声道:“你好生修养。”

    温武苦笑道:“不养怕是也不成了。”

    张钱俊:“你既是豪杰,又以师兄称我,我便不拿你当外人,就凭你在这保家卫国杀敌无数,便应该代师收徒。”

    温武满脸血迹的笑笑。

    张钱俊:“说来惭愧,明明是亲传弟子却未曾杀过一敌一兵。”

    温武语重心长道:“会有机会的,师傅不让你做,是为了你以后做的更好。”

    张钱俊若有所思的点头,语气沉重道:“带我去看看师傅吧。”

    温武:“扶我一把,我为你指路。”

    张钱俊搀扶着温武,两人踉踉跄跄的走在人间的地狱路上。

    断肢残躯,随地可见。

    峡谷口,两人不禁放慢了进步,蹑手蹑脚,生怕踩到烈士。

    有人抱着骑兵,咬着敌人脖子死不撒手。

    有人身插长枪,抱着敌人同归于尽。

    有两人,一个背中数刀,却将自己当成绳子,手脚并用缠着敌人,一个丢了下半身却死死咬着敌人的命根,五指深深的陷进敌人的肚里。

    ……

    温武指着一圈大石,说道:“这是毛二娘毛女侠围的,师傅就盘坐里面。”

    张钱俊砰的跪倒在地,拖着膝盖走到石圈旁,颤抖着挪开几块石头,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温武道:“盘坐而亡,听说是道教去羽化登仙的表现,所以没有自作主张去搬动挪开。”

    一颗一颗的内丹从风清阳的腿上拿出,张钱俊小心翼翼擦拭背好。

    张钱俊道:“师弟!”

    温武“唉”了一声,心中微甜。

    张钱俊为难道:“你可以给师傅他们下葬,让英杰们入土为安吗?”

    温武:“理所当然之事,天经地义之举,只是听你意思……”

    张钱俊叹息道:“我的确不便在此多做停留,师叔临死对我交代‘不要为死人费心,要为活人尽力’。我需要马上找吴温根吴将军,转达军讯,之后我便要去找我师兄杨凡,将师傅生前准备给他的东西转交给他,向师兄学道,学成之后我便回到这里,开道场建道观,为师傅建舍身塔。”说完跨步离去。

    温武看着张钱俊的背影,躬身道:“恭送师兄!”目送良久,心道:“我在这等你回来。”

    实力是让人害怕的条件,却不是尊敬必要条件。

    兰陵郡,贫民西区四合院。

    杨凡笑呵呵的数着手中的“破一丹”,“一颗,两颗,三颗……三十颗。”

    刘伯从外走来,脸上尽是悲伤。

    杨凡笑道:“怎么了?可是城中太乱,又让你看到不公之事?”

    刘伯道:“有圣贤陨落,怎不悲痛?今日军旗为他降了三分,天子上朝也是站着议事。”

    杨凡:“是何人这么牛批?”

    刘伯道:“道教掌门风清阳,雷门家主雷光明,你是不知……”刘伯滔滔不绝的讲述风雷二人的尘封往事,宣扬着他们光辉事迹。

    杨凡怔怔发愣,充耳不闻,呢喃喊道:“师傅!”便走出房门对玉门关方向三叩九拜。

    刘伯跟在杨凡身后,颔首点头。

    杨凡心道:“仔细说起,师傅的死还有自己的责任,是自己献计出策,让朱朝将计就计,假杀名将引蛇出洞,只是朝廷演的更好,买了破绽,故意放弃贫瘠的贬州让牧辰国咬饵上钩。朝廷本意是想通过玉门关磨死一部分牧辰骑兵,然后再有意放开青州缺口,引牧辰入瓮,最后关门打狗,打残牧辰狗腿。师傅如此神仙人物,见到自己后,自然知道了前因后果,却为了国家少受损失,百姓少些伤亡,毅然决然奔赴川州,以一己之力堵住敌军。伟哉,壮哉,让你敬哉。”

    见杨凡发呆许久,刘伯不由打断道:“公子!”

    杨凡一凛,回过神对刘伯点点头,平淡道:“此间事了,去师傅战斗过的地方吊唁一番。”

    刘伯不知眼前的杨凡是风清阳真正的徒弟,还以为他同世人一样是想拜读道教典籍。

    正在这时,四合院门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呼救声,杨凡哪里会有不闻不问之理,三步并做两步,便要去英雄救美。

    穷乡避壤处,四个男人围着一个女子,摸这抓那,满嘴污秽,皆是一脸的猪哥相,有大猪头,有麻子猪头,有癞子猪头,其中一个扁头猪头更是笑的连口水都流了下来。

    杨凡脚步飞快,一个闪身便挡在了女子身前,抓住一只咸猪手,手上用力微微一扭,骨头断裂声响起的同时便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嚎叫来。

    杨凡脸色不悦道:“你们这些贱骨头,天下不乱,一个个怨天尤人怪自己生不逢时。但凡天下一乱,对公你们对国对民不做贡献,于私你们对子孙后代不做奉献和计划,却要去做害人害己,让父母后代都不耻的龌蹉事。明明自己就是一群一无是处的贫民,却以欺负比自己弱小的贫民为乐,好像可以欺负落单的贫民你们就高人一等似的。”

    四个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的到杨凡的话,连起来却显然听不懂他的深意。

    刘伯站在巷道路旁,一言不发。

    杨凡道:“失败者尚且能说:‘人生一世,来此凑数。’毕竟他们尝试过,失败是常态,没人说只有辉煌才叫人生。像你们这种垃圾连凑数的资格的没有,因为你们不知为何生,不知为何死,不知有何求,你们吃不饱就去偷、去抢、去卖女卖妻换,吃饱了想吃好,吃好了想装足,装足就想别人家的女人,理想梦想,还不如梦里想想。”

    听人如此训诫,四人本想好好教训眼前这个小白脸,感觉自己打不过,便一步一步小心退回。

    杨凡接着骂道:“你们以为我喜欢说这些吗,你们以为我喜欢骂人吗?师傅死了,我心情不好;师傅是为你们这种人死了,我心情更不好。他一个人在一线峡谷用命挡下敌军,你们呢?几个人在巷子里欺辱别人的生命,你们就该死,佛祖来了也没用,我说的。”说着闪身向前,无视哀求,一个一个掐死。

    杨凡拍拍手,吁出一口气,轻声道:“心情好多了。”正欲离去,却被那女子一把拉住袖子。

    杨凡:“怎么了?”

    “小女子秋馋,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杨凡道:“不用气,不用在意,我骂的开心,杀的舒服,心情也好多了。”

    秋馋道:“不知恩公高姓大名,望恩公相告,好让小女子铭记于心,逢年过节也能为公子祈愿纳福。”

    杨凡笑道:“我叫杨凡!你该不会接下来还要说,愿以身相许吧?”

    秋馋脸红过耳,呢喃道:“若恩公愿意,自当依从。”

    杨凡清咳出声,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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