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书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了进去。

    行至卫延煜书案前,撩起衣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恭敬道:“书淮拜见世子,书淮愚钝中人奸计连累表妹,请世子爷责罚。”

    卫书淮被暗卫救出后,已服下太医开的解药,也想起今日他在禅房的所为,眼下他的心里可谓五味杂陈。

    他方才的所为,让他无颜面对面前的少年。

    也害怕景嫣得知自己趁人之危的行径,不会原谅自己。

    卫延煜晦暗的眼眸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目光中浸着一层难掩的深沉戾气,阴鸷地开口道:“如何责罚?动了本世子的人,你十条命也不够本世子责罚。”

    “况且,你的命也是父王救回来的。”

    此话一出,卫书淮对自己的行径更是羞愧难当,将头贴紧地面,回道:“书淮甘愿以死谢罪。”

    卫延煜冷笑一声,凛声道:“若真的想赎罪,那便娶了安乐公主与西梁联姻。”语气一顿,起身接着道:“这便是你唯一的赎罪机会。”

    “世子”卫书淮诧异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少年,他还真没想到卫延煜居然选他作为联姻的对象。

    半晌,低声回道:“书淮乃残破之躯,不敢耽误公主。”

    诚然,如卫延煜所言,他体弱多病,怎能以残破之躯迎娶西梁娇宠的嫡公主?

    听了卫书淮的回答,卫延煜心里冷笑连连,不敢耽误西梁国公主,就敢妄想他的小东西?

    “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算了,本世子也不强人所难。”

    卫书淮心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卫延煜接着道:“反正你轩王府总要有人与西梁国联姻的。”

    “世子,这是何意?”卫书淮诧异地看着卫延煜。

    卫延煜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坐回书案前,拿起笔架上的狼毫,在纸上开始写字。

    卫书淮眉宇间微微蹙起,思忖良久,沉声问道:“莫不是,芷儿要嫁去西梁?”

    大晋如今强大昌盛,照理无需派和亲公主远嫁。

    但一想到最近卫画芷与钦玄走得比较近,若是钦玄提出求娶卫画芷,那崇文帝未必不会同意。

    “若是不出意外,回京之时,西梁二皇子会向祖父提出求娶卫画芷。”话毕,卫延煜扔了一沓纸笺在地上。

    卫书淮迟疑地伸手拿起,入目的是一幅画像,画像上的女子气质冷艳,与卫画芷有六分相似。

    “这,这是····”卫书淮手微微颤抖地往后翻,后面详细写明该女子的信息与钦玄的关系。

    这些资料也更加证实了卫延煜的话。

    卫延煜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将狼豪斜放在笔架之上,淡淡开口道:“轩王府与西梁联姻已成定局,不是你便是卫画芷,本世子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考虑。”

    卫书淮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自己触到他的逆鳞,所以这两个选择他只能二选一,还必须要选。

    卫书淮垂首未语,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画面。

    十几年来,柳氏与卫画芷悉心照顾生病的他的画面。

    小时候与景嫣一起玩耍的画面,回到京都看见她与卫延煜亲昵的画面。

    这些画面不停地交织在他的脑海里。

    仿佛过了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坚定道:“书淮愿与西梁国联姻,效忠陛下与东宫。”

    “如此甚好。”卫延煜随即吩咐刘海力去将景君墨唤来。

    “起来吧”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少年,卫延煜淡淡开口道。

    卫书淮答谢起身,支吾道:“今日之事,不知表妹·····”

    “你若是不想嫣儿知晓,今日之事你最好给本世子烂在肚子里。”卫延煜俊美的面容之上泛着冷漠寒意,阴森警告他。

    “是”卫书淮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晚间,夜色暮垂,银星綴点,景君墨踏着月色,来到书房。

    “下官参见世子爷。”

    “免礼,唤你来是有事要你去办。”卫延煜将方才写好的纸笺装入信封中,递给景君墨,“你俩立刻下山,将此信交与舅母。”

    景君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舅母是谁,直至看到信封上写柳氏的名讳才反应过来。

    “是”两人也没多问,接过信便退了出去。

    皎洁的弯月挂在天上,庭院里的竹子在飒飒作响。

    越泽跟在身后,恭敬道:“主子,马已在山下备好。”

    冗长的长廊处有个身影,迅速躲在柱子处。

    景君墨看见一旁的卫书淮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表弟怎么了?”

    “没什么。”

    “莫不是,世子爷与你说了联姻之事?”

    今日的景君墨出去替卫延煜办事,临近傍晚才回来,下晌发生的事也听说了些。

    “表兄怎会知晓?”卫书淮诧异地看着景君墨,随即想到了些什么,苦涩地笑了笑。

    原来他们一早就定好了联姻的人选,大家都知道,就他还被蒙在鼓里。

    “我倒是好奇,世子爷如何让你应下来的。”以他对卫延煜的了解,定不会拿今日之事作为要挟。

    卫书淮眼帘低垂,遮住眼底的忧伤情绪,无奈道:“二皇子想要求娶芷儿。”

    景君墨的脚步微顿,缓缓转过身子,轻吁了一口气。

    半晌,拍了拍卫书淮的肩头,安慰道:“表弟,听兄长一句劝:缘分这东西是天注定,你与嫣儿注定无缘,往后就莫要多想了。”

    他知道卫书淮对妹妹的心思,莫说妹妹与卫延煜订了婚,便是没订婚,他与父亲定不会将妹妹许给久病痊愈的卫书淮。

    虽说大家都是亲戚,可景嫣终究是他们景家的掌上明珠,他们想要给她最好的。

    “成婚后,好好对她······”

    “我知晓了······”

    伴着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黑夜中,房廊中的大柱子后缓缓走出一个欣长的身影,阴寒的眼眸紧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爷,这可怎么办?”看着浑身散发着戾气的柳泽,柳忠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少爷偏不信缘分天注定····”柳泽咬牙切齿道。

    “卫画芷,只能是我柳家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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