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提议,煜儿会与祖父,父王,及朝中大臣商议,到时再回禀祖母。”

    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联姻一事还是交由你们与大臣们去商讨,祖母不过与你提个建议,不必回禀陛下。”

    她连忙制止卫延煜,崇文帝最不喜后宫干预朝政,即便是太后也不得插手。

    若是卫延煜回禀崇文帝她干涉联姻人选,崇文帝定要惩罚于她。

    “时辰也不早了。”皇后起身行了个礼,“母后,妾身还有事要处理,先行退下了。”

    贤王妃见状也起身告退。

    太后摆了摆手,“嗯,回去忙去吧,不用守着我老婆子。”

    贤王妃临走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卫延煜,纤纤玉指紧紧地扣着手上的绣帕泄愤。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文竹姑姑便端着一碗浓郁的汤药过来。

    “主子,该喝药了。”文竹将手上的药轻放在小案几,柔声道。

    “曾祖母怎么了?”景嫣一脸担忧问道。

    对上三人担忧的眼神,太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回道:“不碍事,不过是些调理身子的药罢了。”

    “娘娘近日夜里总是睡不着,头疼得厉害,这是太医开的治头疼的药。”文竹在一旁回道。

    看了一眼小案上没动的药碗,文竹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娘娘还总嫌太医开的药太苦,总是拖着不肯喝。”

    “哦?我寻思着怎的嫣儿从小便不爱喝药,嫌药苦,原来是随了曾祖母。”

    从小到大每次给景嫣喂药,卫延煜都最为头疼。

    哄着吧,又要哄好久,强灌吧,灌完了小东西觉得委屈,觉得他不疼惜她,又与他闹脾气。

    小时候小姑娘有些怕他的时候,还好喂些,后来想着小姑娘长大喂药时能与她讲讲理,谁知道小东西知道自个宠着她,竟恃宠而骄皆是油盐不进,更不好喂。

    殿内的两个小姑娘与宫婢们捂住偷笑,景嫣还在旁附和道:“我说我怎的从小到大都害怕吃药,原来竟是学的曾祖母。”

    景嫣从小被太后接入宫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养在鸣鸾宫,若是受到太后的影响从小不喜喝药,不也是在情理之中么?

    “胡说,嫣儿不喜喝药与哀家有何干系?谁说哀家嫌药苦,哀家不过是想放冷些再喝罢了。”

    话音甫落,文竹姑姑非常有眼力见地端起药碗,嗓音轻柔道:“主子,这药凉得刚刚好了。”

    太后面色一僵,瞪了文竹一眼,不得已从她手上接过药碗。

    “曾祖母,芷儿这儿有自制的青梅蜜饯,酸甜可口,送药是极佳的,曾祖母可要试试?”

    卫画芷从宽袖的暗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递给身后的宫婢。

    她因为卫书淮常年喝药,因此习惯性地将蜜饯带在身上。

    太后微微颔首,“拿上来吧,莫要浪费了芷儿的一番心意。”

    太后一口气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拿起青梅蜜饯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口感瞬间压制住口腔的苦涩味,待苦涩味散去,只余下一股非常奇特的香气。

    太后舌尖轻轻搅动嘴里的青梅蜜饯,细细地品着。

    半晌,沧桑的眼眸中陡然显出一抹雾气,太后哑着嗓音轻声询问道:“这是你自个做的蜜饯?”

    卫画芷看着太后严肃的面容,纳纳地点了点头,紧张回道:“是芷儿自个做的。”

    “这是谁教你做的?”

    景嫣见状担忧问道:“曾祖母可是青梅蜜饯有甚问题?”

    卫画芷的心“咯噔”一下,也怕她的蜜饯真的出了问题。

    太后没回答景嫣的话,看着卫画芷道:“芷儿还没回哀家的话。”

    小姑娘咽了口口水,紧张回道:“是,是芷儿在外祖父的书房内找到的一本食记上写的。”

    “芷儿念着哥哥从小喝很苦的药,因此才按照食记上的青梅蜜饯做法做与哥哥送药。”

    她年幼时去镇国公府总被老镇国公带去书房玩耍,有次从一堆旧书中找到那本食记。

    食记上图文并茂地记载着各种美食的做法,她被吸引住了,便央着老镇国公讲与她听。

    她才得以学到这独特的青梅蜜饯做法。

    “那本食记呢?可还在?”太后柔声问道。

    “在的,当时芷儿看完便归还给外祖父了。”

    “嗯”太后轻轻颔首,目光飘向远方,似是在回想些什么。

    轻轻叹了一口气,哑着嗓音道:“没想到,时隔多年,哀家还能吃到这青梅蜜饯。”

    “哀家以为自先帝去了,再也就吃不到了。”

    太后思绪回笼看见三人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温和地笑了笑,解释道:“这青梅蜜饯最开始是哀家的娘做与哀家吃的,后来进了宫便是先帝做与哀家吃。”

    自卫乐菱与先帝先后离世,太后便再也没能吃到过这青梅蜜饯。

    其实她哪里是怕药太苦不肯吃,只是没了爱的人做的青梅蜜饯,她不愿喝药罢了。

    卫画芷轻轻吁了一口气,盈盈一拜,恭敬道:“芷儿在家中还备有两罐子,若是曾祖母不嫌弃,臣女一并呈给曾祖母。”

    “好,哀家自是不嫌弃的。”她哪里会嫌弃,待会她还要让文竹去镇国宫府取那本食记回宫。

    “说起来,再过十日便是先帝的生忌,哀家也要准备准备去皇恩寺为先帝祈福了。”

    “曾祖母,您身子不适,让煜儿替您去吧。”卫延煜起身拱手恭敬回道。

    景嫣也起身,糯声道:“嫣儿也替曾祖母去吧。”

    “芷儿也愿去皇恩寺为祖父祈福。”

    太后见几个小辈都这般有心便欣然同意了。

    一日不到,卫延煜与景嫣,卫画芷三人替太后去皇恩寺为先帝祈福的消息,便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

    ***

    六月初五

    众人出发前往皇恩寺为先帝祈福。

    烈日当空,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官道两旁的古树上,树叶晃动着反映出片片阳光。

    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领着三辆繁贵的马车缓缓行过。

    马上的众人热汗潋潋,卫延煜瞥了一眼另一旁与马车并驱的卫书淮。

    清俊的面容之上满是冷峻的神情,眸中划过一抹冷意。

    还真是哪儿都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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