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瑶也很好奇老总和她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朝着蒋思齐轻轻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蒋思齐开车朝着新开的餐厅驶过去,看了一眼还未挂断的电话,只是吩咐了一声,“路南街道‘云朵’餐厅,过时不候。”
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裴海把手机还给了人事,这才稍微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人事看了一眼通话时长:15分钟零50秒。
顿时心疼这不报销的话费。
裴海到了‘云朵’的时候,二人已经坐在角落靠近窗边的位置上自顾自的吃起了饭。
没有丝毫等待客人的的觉悟。
一整面的单面玻璃,可以清晰的看见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却也极大的保证了隐私性。
餐厅的装潢极尽简单,却透着一丝优雅和女生的小清新。
两人坐在一面,男人的眼里满是温柔。正在用刀叉小心细致的切着牛排,看他走了过来,也没有任何想要打招呼的意思。
蒋思齐更是只匆匆瞥了一眼,立马又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桌子上的牛排上。
切好了后,还温柔细致的叮嘱,“有点烫,一口一口慢慢吃。”
眼见没有人招待他,裴海压不觉得尴尬,做自己坐在这对小情侣对面。
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现在方便说话吗?”
卓瑶刚刚咬住了一小口的牛排,听老总都这么说话,抬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正要开口说话。
蒋思齐拿出纸巾擦了擦她嘴角的黑乎乎的酱汁,“好好吃饭,别说话。”
裴海也知道这是小姑娘的男朋友给自己下马威呢。
一个娇娇嫩嫩的、小女孩在自己的公司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作为男朋友当然要替自己的女朋友出这个头了。
他也跟着附和,“对对,你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聊。”
蒋思齐看这个老总还颇有些眼色,把自己玩世不恭的态度收了许多,有条不紊的切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浓郁的酱汁让他感受到了不适,轻蹙眉,手背很自然的贴在了旁边的水杯上。
试好水温,递到卓瑶唇边。
她正好渴了,双手抱着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半杯,又递给了蒋思齐。
小情侣之间你来我往看起来好不甜蜜、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慢斯条理的踩了擦嘴,漫不经心的问道:“您有什么事,就尽管问吧。”
两人从始至终没有一人开口询问裴海要不要吃点什么。
裴海哪有心思吃东西,这个时候总要把自己压在心底最深的话问出口,他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紧张,眼底隐隐的带了一丝希冀,“卓瑶,我恳求你告诉我,你脖子上挂的那枚玉扳指,到底时候从哪里来的?”
卓瑶的手不自觉的放在了玉扳指的位置上,“这枚玉扳指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希望您能告诉我这扳指和您有什么关系。”
裴海脸上闪过一抹难色,与此同时更紧张的就是坐在卓瑶身边的蒋思齐,他眼底好似压抑着狂风骤雨,一时间无处倾泻,
垂在桌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额角的青筋微微凸,
彰显着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不悦。
裴海咬咬牙,好似在给自己在做思想工作,再次抬眼的时候,眼里满是坚定,微叹一口气,“这枚玉扳指是我妻子的,只不过我们分开了二十几年,我们还有个孩子,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他们两个的消息,这枚玉扳指是我最后的线索了。”
卓瑶震惊,难不成蒋思齐是裴海的孩子?
蒋思齐轻勾起来一个冷笑,“你想凭着这枚扳指就想认回来你的孩子?”
他是被人扔在顾家门口的,顾铭的父母看自己的孩子没有年纪相仿的玩伴,就让顾家没有子女的管家收养了他。
他从小和顾铭一起上学一起玩闹,看起来宛若亲兄弟,
其实,顾家所有人给他下过一个死命令。
如果顾铭遇见了危险,他蒋思齐一定要死在顾铭前面。
这么多年来,他蒋思齐只不过就是顾家养的一条狗罢了,
顾铭确实把自己当做兄弟,但是也改变不了他就是挡在顾铭前面死的那个古代帝王家养的死士罢了。
他这条命向来就是轻贱的。
小时候,顾铭但凡受了什么伤,回来后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蘸了盐水的皮鞭狠狠抽在自己身上的伤痕只会比顾铭多无数倍,
就连后来顾铭要进行培训,他终于可以跟着顾铭逃离那个让他喘不过来气的顾家,
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是少年,后来的日子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活过的鲜活的人生。
现在他已然成长成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却要说认回自己的孩子,简直太可笑。
他调查过自己的身世,这么多年,从零散的线索拼凑出来的事实:女人在一个阴沉天幕下出了车祸,他是襁褓中的婴儿,女人拼尽全力护住了自己,
自己却躺在了血泊里,
他把多年在之前的监控调查出来的时候,看见那女人在倒地的那一刹那,还看着婴儿的方向微笑。
这是她拼命护住的孩子。
留给自己的就只有襁褓中的那枚玉扳指而已。
裴海满脸羞愧,知道他这句话问得太过直白,他也没有任何迁怒的意思,“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她了,这枚玉扳指是我留给她的,骤然在小姑娘身上看这扳指,就想到了他们两个,我也不是想要认回来他们两个,只要知道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过得好就行了。”
蒋思齐眸光冷淡,双手交错形成一座手背桥,似笑非笑,“他们过得不好,那个女人死了,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裴海怔住了,
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裴海打量着蒋思齐,眉眼总觉得有几分相似,他隐隐的有了一些猜测,一时间却无法确定,“你、你该不会是我的……我的孩子?”
蒋思齐靠在椅背上,眉眼疏冷,脸上满是嘲讽,“我早就没有父母了,您是哪位?”
真的是他的!
裴海脸上出现一抹激动之色,手旁边的杯子都被自己颤抖的手给打翻了,水洒了一桌面,他又哭又笑的整理桌面,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我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找了你很久了,我补偿你好嘛?”
卓瑶双手伸脖颈后把自己的项链解下来,取下来上面的玉扳指,看了蒋思齐一眼,
后者朝着她点点头,
知道自己的女孩想要做什么,所以他也不会拦着。在这种时候,女孩总要挡在自己的身前来保护他,
卓瑶把上面的玉扳指拿下来放在桌面上,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您好,您还是把您的东西拿回去吧,我男朋友现在过的很好,并不需要您的接济,也并不需要一个父亲了。”
女孩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表情看着一个人,每次这个时候,她脸上生动的表情总带着一丝凝重,晴朗的脸看起来有一丝不容侵犯的威严。
当初把这个送给自己的时候,他只说了这个东西关乎着他的身世,现在既然身世都已经知道了。
这个东西也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裴海看着面前一对年轻人,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成长的这么优秀,哪怕知道他是公司的老总,也没有想着能认祖归宗。
靠着自己的双手打天下。
是一个男人所为。
他把扳指推到前面,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我留给你妈妈的东西,哪怕你不需要用这个班制来怀念她,我也不能再拿着这扳指了。”
这个扳指是他们裴家的祖传之物。
原本就是很值钱的东西。
年头也有些老了,放在现在也能值不少钱。
蒋思齐的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手腕上的青筋凸起,眼底压抑着汹涌澎湃的愤怒,卓瑶看着他的情绪不太对,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想要给他力量。
看着女孩满脸担心的模样,蒋思齐心头一震。
这种样子该不会吓坏她了吧?
他现在只是很生气。
生气到不知道怎么发泄。
这么多年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没有家人的事实,也在训练学校里面把自己培养出来,可以用无所谓的态度掩饰心中的那片阴暗,但是有些黑暗是永远都挖不掉的,他永远深埋在骨子里,从根处就一直是黑的。
骤然揭开挡着那块黑暗的幕布,外面的强光实在是太激烈了,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才会出现更多的不适感。
这也是弱者对外界反应的一种应激吧。
尝试用别的情绪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弱小。
随即平静下来,抬眼再次看着面前的男人的时候,眼里出现一抹坚定,“我不会认你,拿着东西走吧。”
裴海看着这么坚定的蒋思齐,言语里面满是懊悔,娓娓道来当年的事情,“我知道你现在记恨我,我让你成了孤儿,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你,我也在找柳晴,但是我从来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如果我知道,我我肯定……”
蒋思齐怒气横生,看着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懊悔,总觉得有些可笑,“你肯定怎么?你能怎么办,那你还是一家公司的老总,我的妈妈,她就已经在了地底下,我从小给别人当一条狗才能活下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的?
你现在轻飘飘的就说让我收下这枚扳指,我到底要怎么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
你看过那个女人躺在马路中间的模样吗,你看过其他人走过去并没有想帮忙的那种场景吗,你看过她眼里满是绝望还看着我的样子吗?你什么都没看到过,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他妈是不是没有心——”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直接是怒吼出来的,整个人噌的一下站起来,怒目而视看着面前的男人,
全餐厅的人朝着这边看过来。
工作人员立马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们几个人的谈话,“先生,请保持安静。”
蒋思齐理智回笼了,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慢悠悠的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裴海,“所以,你给我一个解释,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海双手插入发缝中,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崩溃了,他低着头,不安的神绪充斥着他,像是回忆着往昔,“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们母子,当初我如果没有让你妈妈听到商业联姻的事情,你妈妈就不会抱着你离开我,她也就不会出这意外了。”
那是家里安排的联姻。
那时候,裴家如日中天,许多家族在后面虎视眈眈,他们作为刚兴起的家族,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谷底。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差不多的家族联姻。
以此来稳固新兴家族的势力。
可是呢,只是和家里的长辈在商量这个事,就被柳晴给听到了,她是多么温婉善良的一个女人,但是却保留着自己的骄傲。
从来不会让自己对一个男人卑躬屈膝,
在家里忍辱负重了一段时间。
抱着孩子偷偷离开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再也没有回来。
他发了疯似的在寻找,客服所有的消息都像是石沉大海,好像有一只手把所有的线索狠狠的掐断。
让他在查找的中途中就无处寻找。
还好她离开的时候把那枚玉斑痣带走了。
蒋思齐冷眼看着这个男人,眼里没有任何温度,“所以呢,你说你爱她,那你后来结婚了吗?”
被他突然这么一问。
裴海点头,不得不承认,“结、结了。”
蒋思齐呵笑了一声,“这多么讽刺,你口口声声说忘不掉她,转头还不是答应家里的联姻?现在又装什么深情?你不觉得自己恶心?”
他说出口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他的心上,把心里的那点丑陋全部给挖出来。
裴海也很后悔,一个男人坐在两个年轻人面前,言语里面是深深的自责,“家里经济受到了重创,不得不联姻才能让当时的情况缓解。”
卓瑶也听不下去了,反唇相讥,“所以您需要事业性的伴侣,也需要灵魂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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