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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者正是贵妃娘娘卢云芳,她上得岸来摒退下人,“爹爹,此人先不急着杀,待女儿折磨个够,亲手送他上路报哥哥之仇,方快孩儿之意。”

    卢鼎问:“倒没想今天杀他,孩儿如何折磨于他?”

    “孩儿自有种种办法,爹爹莫问。”

    “孩儿,此人虽杀你哥哥,却非十恶不赦之辈。”

    “爹爹,孩儿懂得,你将他交给孩儿一日,明日还你尸首便是。”

    卢鼎知女儿恨他,只好道:“就如孩儿意,他吃了秘药,周身无力,孩儿可放心。”乘船离开湖心岛。

    卢云芳走至周苍身前,“周公子。”

    周苍咧嘴朝她笑了笑,“娘娘,没想到死前还能见到你。”

    看到他无奈自弃的笑容,略带暧昧的言语,那眼那眉,那脸那唇,都让人着迷,卢云芳心中一阵悸动,怔怔瞧了他好半响,竟没回答。

    “阿……苍哥!”卢云芳回过神来禁不住低呼一声,“明天是我奋玉哥哥的忌日呢。”

    “我知道。”

    “爹爹要害了你报仇,我想…我想……”

    “娘娘该不会想放了我吧。”周苍戏谑笑问。

    “我不能这样做,爹娘和哥哥会恨死我。我想,你必须要死,那干脆死在我手中,由我来杀你好了。”

    周苍道:“能死在娘娘手下,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卢云芳禁不住扑嗤一笑,随即又低落了下去,好半晌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毒药,你吃下去,死得会舒服些。”

    “谢娘娘。”周苍感她手指温软柔滑,鼻中香气如兰似麝,全身登如触电一般颤抖,双眼迷离幻化,竟是呆了。

    云芳扶周苍登上小舟,把陪同的丫鬟留在岛上,自己荡起双浆,在波光粼粼的水中,在碧绿的莲叶中,在明媚的春光中,游池歌唱。

    只听她唱道:“关河愁思望处满,渐素秋向晚。雁过南云,行人回泪眼。

    双鸾衾裯悔展,夜又永、枕孤人远。梦未成归,梅花闻塞管。”

    周苍听得痴迷,比起红蔷的小曲,娘娘的词与歌声多了一份使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的意境。

    小舟荡入莲叶丛中,风吹叶漾,一眼尽碧。卢云芳放下双桨,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一颗蓝色小药丸,“这是一颗毒药,你吃下去罢。”

    “是什么味道的?苦不苦?”

    卢云芳不禁发一声笑:“难道你怕苦吗?”

    周苍悠悠道:“是的,我怕苦。”

    “我没吃过,不知苦不苦,呆会你告诉我。”

    周苍艰难抬起手,接过她手中药丸,左右看了一眼,塞进口中仔细品尝起来。

    “嗯,味道挺好,酸醉甜甜有点咸。”

    咯咯咯,咯咯咯,瞧见周苍死前还有心思开玩笑,卢云芳咯咯笑了起来,“既然好味道,那还要不要再来一颗?”

    “再给我一颗,让我死得快些也好。”

    吃下第二颗后,周苍并无等来腹痛如绞的痛楚,反慢慢感觉全身发热,最后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样,汗珠涌现。

    “热啊,好热!这是要热死我吗?”周苍小叫大呼,忍不住动手去解衣服扣子,奈何手上无力,怎么解也解不开,他急了,抬头一瞬间,不由得浑身一震,“娘娘!”

    只见娘娘云芳怔怔瞧着他,双脸绯红如霞,眼波流露出炽切热烈的光芒……

    山风习习,香烟袅袅。

    卢奋玉坟头,香与烛,插地上,纸与衣,渐成灰。

    卢云芳拜祭完哥哥,手执铁棒,狠狠敲在一人脑袋上。

    噗嗤一声闷响,那人脑袋开花扑地而倒,伤口哗啦啦往外涌血,染红了黄土。

    “哥,小妹亲手给你了报仇,你可以安息了。”扔下铁棒,卢云芳掩面而泣,既为死去的哥哥,也为死在她手中的人。

    蒙头神君在卢鼎指示下检查受害者生死,其既不用手,更不用眼,只默立一会,转身道:“已亡。”

    嘻嘻,哈哈,哈哈,嘻嘻,笑声由远而近,一个疯疯颠颠的老头儿出现在坟前,只见他蓬头垢面,赤着上身,穿一条破破烂烂的麻裤,左脚穿一只草鞋,右脚却穿高筒长靴,极是滑稽。老头左手抓起贡品,右手拿起酒壶,一屁股坐在坟头吃喝起来。

    “哎,小子,我说你起来陪我说一会话。”吃得高兴的疯老夫伸脚拨了拨死人的手。

    叫了数声,疯老头扔掉手中鸡骨骂了起来,“混蛋,你胆敢不听话,待我给你点颜色你瞧瞧。”

    疯老头飞身而起,坐在死人身上打其耳光掐其脸蛋捏其鼻子,可人都死了,再怎么折腾也无用。

    只是疯老头偏不信邪,一个劲怒斥道:“我不信弄不醒你!”他左手按在死人头顶,右手按小腹,两股刚猛气息从掌心吐出,逼入死人体内。

    人死经脉自然闭塞,但老头内力惊人,亦正亦邪,霸道无比,硬是把其脉络打通了,炽热气息在渐冷的腑脏间窜动。

    死人愈无动于衷,疯老头愈发狂怒,内力吐出得更猛更狠,只见他头顶蒸起水雾,额头豆大的汗珠滴下,到最后已看不清脸容。

    终于,死人张嘴喷出一口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谷响起疯老头得意的笑声,“你小子不是很能睡吗,不一样给我逼醒!哈哈……”

    午后,广州城,一顶大轿子沿着河涌走着,四个抬轿人牛高马大,领路的奴仆衣着光鲜,一家就是大户人家,来头不小。

    轿内坐的是白云商行的女主人邓夫人,她出城拜神祈求平安,回时颇感劳累,昏昏欲睡之际忽感轿子一停,便问:“八宝,这么快到家了么?”

    那叫八宝的仆人回道:“夫人,有几名无赖挡住去路。”

    邓夫人哦了一声道:“竟然有这等事,你问问他们想要干嘛。”

    一个叫廖伟星的混混听到询问,抢先开口道:“夫人,行行好,我们几个手头紧,向夫人讨几两银子花销。”

    八宝道:“你们眼睛瞎了吗,竟然敢打我们夫人的注意?”

    一名衣衫寒酸的混混道:“啾,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大哥在广州城内横着走,还没那个敢挡道的。”

    八宝怒斥道:“你们是自讨苦吃!”

    混混头儿霍东林喝道:“自讨苦吃也好,胆大包天也罢,乖乖便留下十两银子破财挡灾,不然,哼哼。。”

    邓夫人不愿浪费时间,道:“十两银子可以给你,但须敢做取当。”

    八宝掏出一锭银,“有种的都报上名来。”

    “报就报,难道还怕你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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