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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苍收拾心情,看向地上的韦省,“怎样,能站起来吗?”

    韦省已只剩半口气,苦笑摇了摇头。

    周苍环视四周,盘算如何才能带他们逃离卢府,郭丽莺虽是女流,起码还行动自如,韦省却极棘手,背着他逃出卢府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得要赶紧,钱唐光见徒弟久久未回,很快就会寻至,那便插翅难飞。

    正在这时,一阵怪笑穿林而来,有人迅速往这边移动。

    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周苍这时反而镇定下来,他对郭丽莺道:“郭姑娘,你快快躲到那棵树后,我来引开他们,你择机逃离。”

    “不,我不会独自逃离的。”郭丽莺坚定地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周苍听了这柔弱且坚决的话,大受感动,点了点头,看向知声来处。

    为救韦省和郭丽莺,他暴露身份,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对是错,值得与否。

    这一刻周苍突然想起丁秋芸,一个不能共患难的女子,这时她该已和二弟成了亲,成为自己的弟妹。

    未婚妻变弟妹,到现在仍然未能接受这个带刺的事实。

    他神色黯然,仰头轻叹一声。

    “公子,想起丁小姐了吗?”郭丽莺问。

    周苍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起她,你认识丁小姐?”

    他看向郭丽莺,发现她那灵动而有神的双眼似乎会说话,更似乎能看透他的内心。

    宽大的衣裳,掩不住婀娜多姿的身段。

    在这一刹那间,周苍有些失神。

    “公子,你为救我打死小恶霸卢奋玉,由此得罪卢太师,丁小姐害怕有女儿撑腰的卢太师怪罪而受累,便与你解除婚约,这些事我都是知道的。公子,我……我很感激你!也很对不起你,累得你被退婚。”

    她说的话与事实有些偏差,但周苍却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瞬时间想到,秋芸她离开我,会不会有这一层因素在内?

    卢鼎在朝堂中权势甚大,女儿又得皇上恩宠,丁家不想与卢家结怨生隙而退婚,那也是大有可能,并非完全因为自己的瘫痪昏迷。

    郭丽莺说完,深情地看着周苍,双眼似乎在说,丁小姐不要你,还有我要你,还有我在乎你。

    周苍岂会没感觉,只是他这时心情极端复杂,更面临生死关头,便没在儿女私情上作过多考虑。

    “你是周苍周公子?”

    韦省在一旁听郭丽莺的说话,插口问道。

    他父子俩待周苍离开江南庄后,才想起要查询此人来历,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不请自来的酒鬼,竟是京城里握有重兵大权的周中檀周大人家的大公子。

    当他们把这个消息告知县罗文斌后,可把罗文斌吓得几乎尿出来,额头背心冷汗那个淋漓啊,庆幸当时也没怎么得罪周苍,否则后果难料,一连几晚都睡不好觉。

    在劫难逃的周苍这时反而豁达起来,笑道:“韦少爷,你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真的是你!”

    韦省兴奋得想要跃起来,没成想屁股紧紧贴在地上,只手脚动了一下,犹如那想翻身的乌龟。

    “哎哟……周苍,你赶紧带她离开,不要管我,快快。”

    认出青年是自己的大恩人,韦省立即替他着想。

    周苍摇摇头,“来不及了。”

    “来得及,我不能连累了你,快走快走。”韦省语气急促。

    “真来不及了!”一阵尖锐如夜枭啼叫般难听听的声音传来,话声尚未止歇,一个驼背老头晃在三人眼前。

    火光下,这佝偻老头五肢短小,满是皱纹的脸上有几块白斑,头上稀稀疏疏几根花白相间的毛发,颌下却是一丛三尺来长的茂盛黑须,绕脖转得两圈,须尾还拖在地上。

    “扑哧!”

    没心没肺的韦省忍不住笑出声,老头儿毛发胡须如果调转来生长,那就显得再正常不过,如今却是怎么瞧怎么滑稽。

    周苍甚是惊诧,他原以为来的人会是钱唐光等卢府护卫,未料到等来的却是如此一个怪异老头儿。

    只是当他看清楚老头手中提的物事之后,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老头手中所提的东西,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而摇晃火光照耀下,三人都看出那是护院大头目钱唐光的人头,口大张,舌头伸出有五寸来长,双目圆睁,活脱脱一副吊死鬼模样。

    才一刻钟不到,刚才在房间内耀武扬威的“千枝手”钱唐光,便给人割下脑袋。

    脑袋没了,你再多的手也没什么鸟用。

    可怜的“千枝手”,你为什么不练“千颗头”神功呢?这时失丢了一颗脑袋也不至于丢命。

    眼前一幕太过匪夷所思,周苍呆若木鸡。

    这老头儿是敌是友?

    老头儿听到韦省发笑,阴沉目光转向他。

    周苍暗觉不妙,只是没等他动手,已见那怪老头甩动脑袋,随即,他下巴一丛长须卷向韦省,勒住他颈项。

    周苍知道只要迟半刻,韦省的下场便如钱唐光一般,落得个尸首分离的惨状。连忙跨前一步,手中钢刀斩向长须。

    这一刀早有预见性,出招甚快,刀锋斩在长须上。

    令人意外的是,一丛长须十分柔软兼有韧性,刀锋那里斩得断。

    可谓斩不断,理还顺。

    这不,那刀身,顺着滑溜胡子下滑,切向韦省脑袋。

    周苍急忙收刀,人不动刀尖却转向,刺向老头胸口。

    这一手法原是周家祖传剑法中的一招,名为“串烧落日”。

    呃,名字是不是有些现代感?

    没错,周家的先人就是具有超前意识。

    这一招本就就怪异,又是剑招刀使,更令人不防。

    刀来得快,怪老头咦了一声,把身侧让,躲开刀尖。

    周苍把刀一横,剖向对方脑门,喝道:“放人。”

    “啧啧啧,放人不是不可以,得要看看你本事。”老头儿怪叫道。

    周苍一声不发,一柄钢刀上下翻转,舞出道道银龙,围绕着怪老头身周旋转,那怪老头儿一副老态龙钟模样,然而身形却是异常灵活,如一只猴子上跳下窜,躲避刀锋,时不时拖着韦省往刀锋来路上挡。

    可怜的韦省,如一个孩童般被甩来弄去,脖子被勒得紧,别说呼喊了,就连呼吸也困难,满脸通红。

    本来就虚弱的他,这时一只脚更踏进了鬼门关,另一只脚也已离地。

    周苍加紧出刀,猛然间刀锋一歪,削向老头儿脑门。

    这一下毫无征兆,加之老头儿须上卷了一个大活人,躲闪间终不如平时灵活,头顶仅存的几缕头发,被齐根刮了去,整个儿变成了秃子。

    怪老头一摸脑壳,触手惊心,仅存的头发荡然无存,哇哇大叫起来,“臭小子,老子跟你玩玩,你却不知死活,看我不把你脑袋拔下来当球踢。”

    说完,他胡须摆动,将韦省甩飞出去,他这力度甚大,韦省一瞬间便不知飞到那儿去,连落下的声音也听不到。

    接着,怪老头将手中的钱唐光人头一脚踢飞……

    周苍暗想坏了坏了,那混蛋就不给勒死,也要摔死。

    还未等替韦省担心完,周苍便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逼得他连退几步,纵使他退得快,脸庞仍给怪老头的须尖拂过,刮破了皮肉,立时鲜血淋淋。

    没了负重,老头子如下山的野猪,咆哮着将胡须卷来甩去,激起的风潮把落叶盘旋飞舞,飞沙走石。

    周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撑不了几个回合便连遭凶险,右臂被黑须缠上险些整个儿扯离躯体,钢刀也被夺走,甩将回来,把他的发结割开,无数发丝飘扬空中。

    “哈哈,狗蛋,爷爷先将你的头发拨光了再取你狗头。”

    周苍咬牙苦斗,怒叫,“发你娘的春秋大梦。”

    话音刚落,周苍脖子忽紧,已是被长须勒上。

    “是吗,咱就先看看你光头的模样。”怪老头将周苍扯至身前,伸手抓他头发一扯。

    顿时一缕头发连头皮被拔了下来,周苍惨哼一声,暗道我命休矣。

    混乱痛苦中他想起“周氏擒拿手”中有一招“猴子捞月”,脑海里灵光一闪,何不学一学郭丽莺姑娘?

    当下强忍着闭息,假装晕厥,两手下垂,停止挣扎。

    站一旁目睹全程的郭丽莺吓呆了,心中混乱之极,怪伯伯不是死了吗?怎地又爬出棺材出现在这?

    难道诈尸了?

    没等她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便见周苍被怪伯伯的胡须勒死,心急之下大叫:“怪伯伯,别杀他!”

    怪老头桀桀怪笑,露出掉了大半牙齿的巨大口腔,“嘿嘿,先拔光头发,再拔下他头颅…”

    “哎呦!”

    怪老头说着说着忽然一声大叫,感觉胯下传一股难以言明的痛楚。

    原来是周苍趁其放松警惕之际,伸手悄悄摸向怪老头儿的要害,一捞就捞着。

    “姥姥……我勒死你这个混蛋!”

    怪老头痛得弯下腰,怪叫着抽紧长须。

    周苍用尽全力要捏破蛋蛋,奈何脖子快被勒断,体内浊气出不得,外面新鲜空气入不得,手上力量渐渐变弱。

    “怪伯伯,他是我的恩人,你快快放开他!”郭丽莺奔将过来,伸出手欲解开周苍喉咙缠绕的胡须,不过她马上知道这完全是徒劳无功,眼见周苍舌头都要伸出来,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突然一口咬在怪老头的耳朵上。

    胯下痛楚减弱,怪老头正欲把这可恶的掏蛋家伙脑袋拔下来,未料耳朵被郭丽莺咬住。

    可能嘴是郭丽莺唯一的武器,这一咬丝毫没有留情,几将整只耳朵咬了下来。

    怪老头怒不可遏,正想发彪,忽然两声清亮的啸声自东西两个方向传来,心中一凛,“不好,有高手到来。”

    “丽莺,放开伯伯。”怪老头叫道,

    然而郭丽莺那里肯听,怪老头无奈,伸手连点了她几处穴道,才得使她松开口。这时两条人影忽至,一前一后将他堵截。

    老头儿怪笑,“大内高手来得好快哇。”说完把长须一甩,把周苍掷向身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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