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张瑞占了便宜。但站在一旁的甄揾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实在是……斯文扫地。
刚刚投效,便遇到这种脸上无光之事。甄揾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热,无颜面对城下叫骂。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怎能以此下作手段,暗箭伤人?
同样是在一侧围观的裴绍就淡定许多,见惯了张瑞厚颜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后,早就对这种下作行径有所免疫了。
拍了拍甄揾的肩膀,一脸同情的安慰道:“且待日后,会有所好转。”
甄揾眼神一亮,问道:“孟县有德高望重之士可改主公操守?”
“未有!某的意思是,甄兄日后会慢慢适应这种无耻之举!”
“喂!裴县君,说人坏话的时候,可否小声点?当事人能听到!”张瑞在一旁不满的插嘴。
喋喋不休的继续说道:“尔等可知吕布大军围城吗,会导致孟县秋收少获多少粮食?多少流民会因此而亡?”
为做成一件高尚之事而行卑鄙手段。可否?
甄揾只感觉有限的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
裴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是否在想主公之言?”
甄揾点头。只觉主公一身正气,似乎行此手段亦是为了天下苍生。
还是太天真!
连王凌都看不下去了,拍了拍甄揾另一只肩膀,安慰道:“慢慢适应吧。”
甄揾脑中一片浆糊。主公微言大义,其良苦用心可谓昭昭日月。难道事实并非如此?
事实?
事实就是主公总能为自己的无耻行径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当初裴绍跟王凌不知道为此吃了多少苦头。
今日之事明明就是主公觉得吕布是个威胁,从而痛下杀手。
其他的都不过是他说服自己的借口而已。
如果下面不是吕布,早就派遣大军出去乱刀砍死了。
正因为打不过,又不想落人口实,那只好自己先占据道德高点了。
这一套张瑞玩的简直炉火纯青。但对不明真相的人,效果总是那么喜人。
就比如此刻的甄揾,到现在亦是觉得主公行此举定是为了活孟县百姓。
张瑞脸厚心黑,完全不以为意。如果允许重来一次,还是会作同样的选择。
不,下次就把床弩也给弄上去。射死吕布,并州还有谁能当孟县大军?
随后张瑞便将城防一事交给高顺了,自己带着一众文臣回县处理政务。边走边问道:“裴县君,刚才是唤某主公了吧?再唤一声听听?”
“……”
“文行也试试?某欲将广武付君治理,却至今还不知文行为何会投效孟县。”
“白波寇掠河东,潜本欲避难荆州。闻族兄言孟县平宁,且需文吏抚境安民,便来此一观究竟。”
城外吕布已用布包扎好脚上伤口,背靠在一块巨石上,望着孟县破口大骂。
愤怒、恶心、鄙夷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简直恨不得将那无耻贼首千刀万剐,以谢心头之恨。
想自己堂堂吕奉先,有飞将之称。纵横沙场,所向披靡。如今竟伤于如此卑鄙恶心之徒。
简直人生耻辱!
魏续在一旁听得厌烦,心中抱怨,他本就一贼首,卑鄙无耻才是其本质。
汝就算骂遍他宗族九代,他也不会有何损失。何苦呢?
气氛难消的吕布大吼道:“即刻攻城,破城之后屠城三日,鸡犬不留!”
屠城三日?
士兵们萎靡的士气顿时一振。以孟县之富庶,若真破城,众将士可一夜暴富!
在屠城三日的激励下,一个个方阵再次平铺在孟县城南。
六千大军占地足有十数里,在城墙上一眼望去,只见入眼全是绛红色的旌旗和密密麻麻的人头。
数十部打造精良的攻城器具从晋阳一路运送至此,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守城的高顺不清楚汉军为何如此迅速的恢复了士气。但只看这数十部攻城器械,便不得不小心应对。
“弓箭准备!”
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卒搭箭在弦,遥指城下。
段文、晟武俱负手立在高顺身后,遥望汉军漫山遍野的军阵,不见任何紧张。
倒是段文笑道:“昨日一战,高校尉不负主公殷望,已杀得汉军胆寒。”
晟武点头,道:“不错。汉军势众,却不敢分兵。分明是怕吾等分而击之,逐个击破。”
作为战将,众人可以放松心态,随意嘲笑汉军。
但被委以重任,全权负责孟县战事的高顺却必须谨慎应对。战略藐视对手,战术重视对手。
以多为胜便是兵法正道。
若孟县亦有精兵万余,何须龟缩城内?
正因汉军人多势众,才能连败两阵尤占优势。
而反观孟县,一败则优势尽去。
容不得高顺不小心谨慎。当即部署道:“稍后段军侯负责城墙防御。晟军侯负责守卫城门。某亲自出城毁其器械。”
段文应诺。晟武却道:“君负孟县之望岂可亲赴险境,莫如某率部出城?”
正因负全县众望,才容不得半点差错。这种危险重重的重任,还是自己亲自前往才能放心。
高顺乃斩钉截铁的说道:“便按某所言部署,各部务必奋勇杀敌,报主公以大捷。”
“诺!”
说话间汉军前阵已迫近城池。
一眼望去,汉军再不似昨日般精锐,人人披甲。
如今汉军方阵中披甲者不及半数,蒙皮盾牌亦只有最前面一列有人持有,尚不能庇护前排,无论其后。
长矛亦非人人齐备,更多者只带一柄环首刀。
城墙上高顺心中压力这才稍去。若汉军人尽精锐如昨日。孟县军亦似如履薄冰。
“放箭!”
“放箭!”
“放箭!”
城墙上基层将官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箭矢连绵不绝,如云蔽日。
汉军士卒只能硬抗箭雨,无数士卒身中数箭倒地身亡。
更多的士卒未被命中要害,但也是血染征袍,忍不住发出哀嚎。
最终汉军最前面的三个方阵还是没能抗住连绵不绝的箭雨,士卒自行溃散逃亡后方。
以三个方阵的溃散为代价,后面的方阵成功将攻城器械抵近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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