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丹阳城内楚军将将领正为如何应对城外强大的那支秦军而忧虑之时,丹阳城外的联军大营之中却是一片喜色。
虽然数日之前与楚军的那一场对决只是小胜一场,但是这无论对于作为那场战役的主角秦军来说,还是对于与秦军同属一方的魏韩两军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对于此前数十年未曾与中原诸侯有过大规模交战的秦军而言,数日之前的这一场战役无疑向楚国乃至天下证明了一件事情。
秦军依旧还是那支秦军,锐士依旧还是那些锐士,它依旧秦王以及整个秦国手中极为锋利的一柄长剑。
虽然秦国数十年未曾亮剑,但是长剑出鞘之时,依旧能够于霎时之间斩下敌人的首级。
对于打定决心跟随秦国并在这场战争之中出兵的韩国、魏国而言,如此强大的秦军,正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一来,有如此强大的秦军压阵,他们此战便可以轻松许多;二来,在见识到秦军的强大战力之后,其余各国必然不敢轻易对作为秦国属国的魏国、韩国动手。
三来,秦军如此强大,连十数年来一直纵横天下无敌手的楚军都不是其的对手;那么秦国东出中原、一统天下的大业必然会执行得更加顺利。
说不定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国家与自己两国一样,成为秦国之下的一个附属之国。
总而言之,作为参与到数日之前那场之中并取得胜利的联军一方,其士卒脸上都不禁浮现着大捷之后的喜悦之情。
只是就在整个联军大营都透露着那股喜悦氛围之际,作为整个大营核心的中军主帐之中却是一片平静。
“哒……”
伴随着一道棋子落在棋盘之上的声音,身为联军副将的公孙衍轻轻将伸出的右手收回,看着对面的主将大良造孙伯灵沉声问道:“大良造,初战告捷,我军将士都很高兴,怎么衍在您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喜色呢?”
“战争的结果在开战之前便已经注定。既然已经是注定之事,那么心中欣喜或是不欣喜又有那么重要吗?”话落,大良造孙伯灵将手中棋子轻轻摆放在了面前的棋盘之上。
面对大良造孙伯灵这一番处变不惊、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度,副将公孙衍心中暗生了几分钦佩之情。
果然只有如同大良造这般天下公认的用兵大家,才能做到料敌先机,在开战之前已然将最终结局了然于胸。
转念再一想自己麾下的秦军与对面楚军的战役经过,副将公孙衍心中倒也有些释然了。
除了那种料敌先机的天赋直觉,恐怕一支无可匹敌的精锐之师,才能让作为战争指挥者的主帅如此地气定神闲。
想到这里副将公孙衍忽然眼神一亮,然后从身前棋篓之中取过一枚棋子,径直落在了棋盘之上。
“大良造,如今楚军龟缩丹阳城中不出,我军是否该乘胜追击、一举拿下那座丹阳城?”
“不急。”听到副将公孙衍问出这个问题,大良造孙伯灵脸上一道笑容一闪而逝。从棋篓之中取过一枚棋子落在刚刚公孙衍所下的那子旁边之后缓缓说道:“对手都还没有完全下场,我们又为何要急着总攻呢?”
大良造孙伯灵这话刚刚说完,不知是巧合还是注定,大帐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禀报之声。
“报……”
“启禀大良造、公孙将军,前方斥候有紧急军情送到。”
听到这句话语副将公孙衍忽然脸色一愣,轻轻将取过的棋子放在棋盘之上,整个人站起身来向着大帐帐帘处快速走去。
掀开帐帘从那名传令兵手中取过那份帛书展开一看,副将公孙衍脸色先是一愣,其后更是带着几分奇怪的神情回头看向了身后的中军大帐。
随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的那份惊愕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喜色。
“好!好啊!太好了!”
副将公孙衍一边说着这番开心的话语,一边重新走入了大帐,最终在主将孙伯灵面前站定。
“大良造果然是料敌先机。”
对着大良造孙伯灵一声赞叹之后,就听副将公孙衍沉声诉说起了那份军情战报之上的内容。
“启禀大良造,据撒向丹水各地的斥候回报,郢都已经向丹阳城方向派出了援军,由楚国左徒景明领兵,兵力总计十五万。”
将这份战报之上的内容介绍完毕之后,只听副将公孙衍带着几分笑容向着大良造孙伯灵沉声诉说道:“大良造,只待这支楚军一到,我军便可以发动总攻了吧?”
“儒家《论语》之中曾说:‘欲速则不达。’依我来看,这一场战争要想分出胜负却也不能急。”
话落大良造孙伯灵轻轻从棋篓之中取过了一枚棋子,然后直接落在了身前的棋盘之上。
“你输了。”
下完,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大良造孙伯灵也不管身后的孙伯灵如何去想,径直走出了大帐。
许久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副将公孙衍看着面前的棋盘百思不得其解,“刚刚还是势均力敌,如何我就输了呢?”
……
正当丹阳城外联军大营之中的副将公孙衍思索着棋局胜败之际,作为刚刚他所禀报战报主角的楚国十五万大军却是站在向着丹阳城方向快速挺进之中。
站在高速行进的战车之上,望着队伍之中那面随风飘扬的楚字大旗,作为一军主将的左徒景明脸上却是浮现了一丝自傲神情。
若说左徒景明的自傲资本究竟从何而来,正是从他此番所带领的这十五万大军而来。
在左徒景明看来,丹阳前线有将军屈丐的十万大军驻守,自己又正率领着十五万大军急速驰援。
等到这两支大军合兵一处之后,楚军在丹阳前线便足足驻扎了整整二十五万大军。
有这二十五万大军驻守,就算秦军出动了二十万大军来攻,那么最后的结果也依然不能寸进。
甚至想着想着此刻的左徒景明的脑海之中,已经浮现了自己率领大军击败秦军,回返郢都得到楚王嘉奖的画面了。
想到这里,左徒景明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万分豪情,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快地抵达丹阳前线,去争取那属于他的胜利。
“来人啊。”
伴随着左徒景明的这一声高喊,一名副将骑着战马快速飞奔到了他所乘坐的战车左右。
控制身下战马与身旁战车速度一致之后,就见这名副将拱手一礼大声回应道:“不知将军有何命令?”
“我军距离丹阳前线还有多少路程?”遥望着丹阳所在方向,就听左徒景明沉声问道。
听到左徒景明的询问,这位楚军副将先是看了看自己队伍的行进速度,然后沉声回禀道:“启禀将军,按照我军当前的速度,还需五日才能抵达丹阳前线。”
“五日。”一声沉吟之后,左徒景明忽然感觉这个时间还是太长,当即对着这名副将大声命令道:“如今秦国大军兵临城下,前线大军危在旦夕。五日时间还是太长,命令将士们加快速度,争取四日之内抵达丹阳城下。”
“这……”听到左徒景明忽然将时间提前到四天,这名副将心中觉得这道命令有些不对,便准备出声劝阻,“将军,五天将士们已然按照保持战力的最高速度前进了,这四天是不是……”
这名副将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立刻便受到了来自左徒景明的厉声呵斥:“我乃是王上任命的一军主帅,我说四天就是四天,你敢抗命吗?”
眼见左徒景明如此坚决,这名副将心中虽有不愿,也只能按照他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就这样伴随着左徒景明的一声令下,整个楚军队伍行进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只是这种加快是以牺牲整支队伍的战力为代价的。
三日之后,这十五万人的楚军士卒距离丹阳城果真只剩下了一日的路程,只是左徒景明可能注意到他麾下的士卒之中已经有许多的脸上充满了疲惫的神情。
而就在这支大军向着丹阳城方向急速前行之际,他们脚下的大地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颤动。
等到有人意识到有些不对并顺着震动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遥远的地平线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匹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战马。
“骑兵!是骑兵!”
当看到地平线之上出现的那一匹匹战马之时,队伍之中有些快要精疲力竭的楚军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而当看清战马之上那些骑兵所穿的墨色甲胄之时,他们的心中更是充满了绝望。
虽然此前他们从未见识过秦军骑兵的锋芒,但是“人的名,数的影”,秦国骑兵的大名可是在整个天下都传扬开来了。
平原之上步兵遭遇了大批骑兵,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其中的含义就算这些楚军将士此前很少与骑兵作战心中却也很清楚。
更何况如今已然是战力大损的他们所遇到的,还是正面击败赵国骑兵、有着“天下第一骑兵”之称的秦国骑兵呢?
望着远处那面愈发清晰的墨色大旗,这些楚军士卒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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