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的,自己和他拥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彼此是真的存在,他才放开了怀抱。

    他仔仔细细地把自己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圈儿,有些凄凄婉婉的样子:珲哥哥,你瘦了,是不是很辛苦?

    听着他这话,还伴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语气,自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瘦,的确是瘦了。

    不过,大部分原因并不是因为外出学习而瘦了,而是因为没白天没黑夜地盘点,像拼命燃烧着的灯芯一般干耗着,如此才几乎是瘦的快脱了像。眼窝也深陷了,鼻梁也高挺了,侧脸也寡了。自己也不想的,但盘点一事,只有自己一个来做,确实是相当的耗费体力耗费心神。

    辛苦?

    怎么不辛苦呢?

    只是,这辛苦对于这学习的三十年来还好,虽然风霜雨露,但也增长见识。且也不是天天的都似疯魔般的做事,自然算不得辛苦。而最近的这三个月可真是...

    虽然光是回忆回忆这三个月都觉得够呛得慌,但自己也不愿小银跟着担心,以及也不想让小银知道,是自己撞破了主人和大总管之间的事,才落得了这个下场。当然,这样的事,自己也不至于去提醒小银,小银比自己聪明得多,是决计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傻的,也只有自己这般才会让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千番思绪下,自己只是道了句:还好。

    小银对于这句回答,递过来的是探究的眼神。

    自己知道,他是不信的。

    但自己是真的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遂偏转了目光,问起了小银怎么是这番模样。

    也许,面对令自己尴尬的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问上别人一个令别人尴尬的问题,这样便能比较轻松地将自己的尴尬给化解了去。

    但这招,在小银这里,却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管用。

    他对于这个问题的反应,是十分的坦诚,甚至坦诚到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银十分顺从地就挽了自己的胳膊,一点也不见外地让自己扶他回房,说是,回了房,他会告诉自己,他这是怎么了。

    对于他的要求,自己莫名地应了,也顺顺当当地扶住了他。

    那时,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就那么顺从地应了呢?

    或许还是对他的心疼占了上风吧~

    小银的房间,距离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多远,几乎可说是几步路的距离就到了。在这一路上,自己和小银都安安静静地走着,并没有闲谈。

    正因为这般安静,让自己莫名地揣测起了小银与主人之间的事。

    自己有些不太明白,主人、大总管和小银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远远超越了自己能够理解的范畴。

    虽然一直都知道像主人那样的小神,三宫六院的,是十分正常的。

    可自己还是对于此番有些隐隐的排斥。

    或许这与孔雀一族本身的性情有关吧~

    孔雀一族,虽然并非全然地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孔雀一族对爱和喜欢,却区分得清楚。孔雀一族,只会和第一眼就认定的那位相爱,也只会和第一眼就认定的那位有最亲密的联系以及繁衍后代。而对于喜欢,则往往是具有第一眼就认定的那位身上的某些非常突出的特点,才会有那种喜欢的感觉。只是对于喜欢的,即使是有最亲密的联系,但也不会与之有彼此间的彻底融合。这般感觉,就有点儿像是他们人一般,有正房的妻子和偏房的妾。与正房的妻子会有子嗣,会有最深切的彼此融合。但与妾之间,却仅仅只是一种减半的情感联系和减半的融合。

    或许是孔雀一族都比较死脑筋吧~

    至于其他族的,是怎么认为这些的,自己就不太清楚了。

    几步路的距离,其实并不能让自己对于他们三者之间的关系想个明白,且自己也没那个脑子来想个明白。自己对于这一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来到小银的屋前,自己帮着小银将门推开,扶着小银走了进去,进了门,反手就将门关了起来。扶着小银进了内室,小银让自己扶他去床上趴下。自己按照他的意思,让他趴在了床上。接着,他便让自己去他的梳妆台那里拿了个透明的装着半瓶淡紫色液体的琉璃瓶子,帮他将药涂在腰上,顺带按摩一下,让药好生吸收,他的腰颇有几分酸楚。

    接收到这么个差事,自己的脸上可有点挂不住。

    这...这...这...要是看见些不该看见的,该如何是好?

    虽然自己也帮着不少的人看过病,也看过不少人的身体,但那是对很陌生的人,自己还能秉持着一种治病救人的心态去平和看待。

    可现在自己面对的是小银,是自己当作弟弟一样对待的伙伴。

    这...

    这可真是...

    自己拿了那个瓶子,搁在手中,就那么愣愣地站在梳妆台前,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琉璃瓶子搁在自己手里还有些烫手。

    小银就那么趴着,保持着刚刚趴下去的姿势。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前去,他转过了头来,看着自己,那双狐狸眼中,有些微控诉:珲哥哥~

    小银那颤颤的一声,外加那个控诉的眼神,真的让自己感到自己似乎做了这世上罪大恶极的事一般,一种几乎是没顶般的自责和内疚将自己给埋在了比归墟还归墟的地方。自己委实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分了。自己面对那些陌生人,都能温柔的,好言好语的帮着他们解除病痛,但为何自己面对可说是朝夕相处的小银,可说是朋友的小银,竟然就这么为难?眼睁睁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却还要这般袖手旁观?甚至觉得十分的难为情?

    实在无法原谅自己这般,自己还是跨出了那一步,只是自己也预估到,那一步有多么的艰难以及自己这脸应该变成了酱红色。

    来到床边,自己坐了下来,将琉璃瓶子放在了床头,声音略略有些压抑:你...先更衣吧~

    说罢,自己非常自觉地似旋风过境般的,立刻将目光投向了他处,保持着非礼勿视的教条。

    听着这么一句话,小银也没说什么,只是有点像是蹦哒不了几天的秋蝉般地折腾着他的衣服,一面要撑着腰,一面又要拆解衣服,那般手忙脚乱的样子,自己也是第一次见他。看着他委实是辛苦,自己在几经犹豫之下,还是伸出了手去帮他。但偏偏巧的,自己和他的手竟然碰到了一起。霎时间,就像是被蜂子给蛰了一下似的,自己慌忙地就收回了手。

    而小银却显得很淡定地说道:珲哥哥,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是。

    听着他那个很勉强的话,自己感觉到心头更加不舒服了。分明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但这道歉的却成了小银。

    这...

    这可真是...

    如此,待会儿给他揉腰的时候,便尽量地让他好受些吧~

    折腾了好一会儿,小银才把那一身衣服给刮了去,就剩下了一身里衣。

    这时,自己感觉到小银的目光偷偷地往自己这边瞥了瞥,估计是在想着,他到底要不要把里衣也褪了。最终,他并没有将里衣褪下,只是乖巧地趴好,拽了拽自己的袖子:珲哥哥,可以了。

    小银那般低声下气的样子,让自己感到自己的心就像是被甜到发腻的化骨水给泡了一般,既浸润着甘甜,又有分筋错骨的痛感。

    小银如此顾念着自己,但自己的心里却远不如他那般澄澈。

    他仅仅只是想要个帮忙的哥哥,但自己却东想西想,总是无法静下心来帮他。

    自己...

    自己...

    此番,岂不是辜负了主人让自己到红尘中去历练的心意吗?不是辜负了主人所言的纸上谈兵,与闭门造车何异?

    自己感到,这些年,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似乎都白搭了。

    自己到底在介意什么呢?

    是因为自己所面临的对象是小银吗?是因为小银太过妖媚了?自己觉得是在做些什么不好的事?还是觉得小银和主人之间是自己所想的那种关系,便觉得有窥伺之嫌?自己真的有那么正人君子吗?又或者是因为大总管的以权谋私,让自己有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恍惚?

    自己感觉,自己虚长了小银不少岁数,但却没有一个作为兄长的担当——行使引导之责,反而还像是个那种长期流连于烟花柳巷的浪荡男子般,还未看见烟花柳巷的牌匾,就已经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此番还真是...

    分明成为医者,便要心无旁骛,便要颇有担当,便要医者仁心。

    但自己委实对于这些要求,有十分遥远的差距。

    如此,倒是理解了当时医仙君上带走的是小银,而不是自己的缘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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