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滔这才嗬荷笑出声来:“这里没有人家,你要内疚也没有对象内疚。那你怎么从那块岩石跳这里来的,我都不太敢跳。”

    王雁冰脸红了,反正也没人看得见,说:“刚才一下子掉在那块石头上,只感觉又冷又湿,看这个地方象个过廊,挺暖和安全的,没想那么多,就跳了。”

    金泽滔只好把这一切归结为无知者无畏,命好在鬼门关前跳舞耍把戏都没事,正如在尺许的田间小路,你可以行走如飞,但若是两边的稻田变深谷,小路变悬崖,估计让你站着都腿软。

    难得糊涂啊难得糊涂,金泽滔从来没有对此词有过这么深切的体会!

    两人边聊边等候,不一会儿,上面畏畏缩缩地放下一人,金泽滔用手电一照,正是横门沟村村长薛仕贵,探出头去,大声说:“我们俩都没事,你让上面多放些绳子下来,对准方位,我们在里面听不见上面说话。”

    薛仕贵大喜,也不敢再深入下来,猴子一样爬了回去,数十上百年来,这里面的传说太恐怖了,能不下来再好不过了。

    金泽滔和王雁冰上来时,已经差不多半夜了,金泽滔也没浪费,顺便将那只穿山甲也给拉了上去,一般穿山甲也就三五公斤,这只穿山甲不知吃的是啥,足有十来公斤。

    金泽滔让村长开膛拆骨,熬汤给担惊受怕大半夜的教授专家及镇领导压惊,金泽滔和王雁冰两人安然无恙,大家心情舒畅,喝酒吃肉剥海鲜差不多闹了个通宵金泽滔因为双手受伤严重,早早上床休息。

    五号台风并未在永州登陆,尽管如此,永州受灾严重,特别沿海地带,人民生命财产损失惨重,金泽滔昨天睡得并不踏实,两手的创伤让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一大早,看风雨小了许多西大科研组及其他人员都回到了东源,金泽滔直接去了医院住院,卫生院的女医生看了金泽滔的双手,啧啧称奇,这都是作了什么孽才要受这样的伤。

    金泽滔差点没暴走,当医生这么说话的吗?我要作孽就不受这伤了。

    金泽滔此时才看清楚,自己的两手心仿佛让刨子给刨过一样一绺绺岩石摩擦分离出的肉条条无助地晃荡着,金泽滔痛了一夜,现在都麻木得没感觉了,任由那中年女医生清理创面。

    看金泽滔一脸漠然神色,女医生收起了笑容,认认真真地清洗、整理、上药和包扎,旁边的小护士都看得两眼发直,金泽滔还朝她眨眼吓得小护士差点没把手中的止血钳给扔了。

    金泽滔呵呵地笑,正想调侃一下小护士,门外拥进一群人,罗才原书记带队,家里的镇两委班子都来了还有那个女教授和王雁冰。

    女医生还未开始包扎,清洗后的伤口更碜人,如果不是医生,一般人看到这创面就会手脚发软。

    就连罗才原书记看得都有点面色发白,更不用提王雁冰等两位女性,王雁冰直接看得泪花飞溅,昨夜天黑,根本不知道金泽滔的伤口这么吓人。

    金泽滔笑说:“感榭领导看望现在大家先出去下,不太雅观,看了吓人。”

    金泽滔这么说,大家反而都不走了,人家为救人受伤了都不喊痛,不叫累你在旁边袖着手,却不敢看你还是党员干部吗?你还是人吗?

    金泽滔朝王雁冰眨眨眼,笑着说:“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上几次药应该就没事了。”

    女医生回头看了门口站着的一群领导,皱了皱眉头,说:“说得倒是轻松,还要挂几天消炎的针,先观察几天再说。”

    罗才原书记对女医生说:“蔡医生,他的手会不会留后遗症?”

    蔡医生说:“罗书记,幸好没伤着筋骨,应该不会影响以后手的功能,我说,罗书记,这都是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伤成这样?”

    杜昌永在旁边说:“金镇长是救这小姑娘,在岩石上搓伤的,昨晚都亏了金镇长,才没有酿成大错!”

    杜昌永依旧是心有余悸,年纪越大,越容易瞻前顾后,担惊受怕,多年的从政生涯,已经磨去了他所有的雄心壮志,只想平安度日,不要出了差错。

    但谁知道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上个茅坑都会走失,还巴巴地赶到横门沟往沟里掉,如果不是金泽滔机灵找到,估计就成无头失踪案,这件案子直接影响西大和浜海的合作。

    毫无疑问,他会是个平息西州大学及其家长怒火最好的顶罪羊,而且还不冤枉他。

    汤军贤在旁边轻声说:“蔡医生是杜镇长的夫人。”

    蔡医生看金泽滔的眼神立刻柔和起来:“原来你就是我家老杜说过的金泽滔啊,真够勇敢的,伤成这样救人,得费多大的劲。”

    金泽滔笑笑没有说话,女教授很真诚地说:“金镇长,小冰都跟我说了,如果不是你,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代表学校榭谓你!”

    金泽滔摇着已经包扎完毕的左手:“可不能这么说,你们来东源是帮助我们的,可不能在我们东源出事,说句庸俗的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我也没事,只是伤口看起来吓人点。”

    无论平时对金泽滔这人观感如何,但此时,他表现出的勇气和乐观还是很让人折服。

    待金泽滔打上吊升,罗书记等领导才陆续离去,王雁冰死活不愿离开,金泽滔也只好让她陪床,经过一夜休息后,王雁冰也是感到后怕,若不是金泽滔坚持下来看看,只怕现在自己成了横门沟底下的一具无名艳尸,而且估计永远不会被人找到。

    王雁冰越是感激,金泽滔越是不自在,你感激就感激好了,还这么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好象含情脉脉的样子很让人产生误会的,旁边的小护士都捂嘴偷笑,金泽滔忍不住头大,幸好邱海山很快买好了早餐回来了。

    但接下来,他就傻眼了,两只木乃伊一样的双手,怎么吃东西啊?王雁冰自告奋勇地动手喂食,邱海山咕咕地笑着破门而出,金泽滔也只好闭眼接受王雁冰的侍候。

    只是还没喝小半碗粥,小护士耸着肩膀跑了出去,在门外过道上笑得前仰后合。

    金泽滔怒瞪双眼,王雁冰手忙脚乱,不住地用手擦拭着他沾着稀饭的鼻尖、嘴角甚至下巴,只是越擦越是涂得他满脸都是稀饭。

    王雁冰也不擦了,干脆把饭碗放下,两手捂着肚子笑得直抽气,胸脯一鼓一鼓地,差点没给撑破了,金泽滔看得两眼发直,王雁冰两颊一红,低骂了声流氓,就把大花脸似的金泽滔扔病床上,跑了出去。

    金泽滔拼命用舌头舔嘴边的稀饭,只是长度有限,也是徒劳无功,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了一群人,正是产业办的同事,文元旦和张晚晴带队,大家傻傻地看着金泽滔涂得满脸的稀饭,金泽滔只好苦笑:“让一个自己吃饭都不利索的孩子喂饭,成这个样子了。

    张晚晴见金泽滔的双手包扎得厚厚肥肥的,看上去象一对白天鹅翅膀,双眼就红了,再看金泽滔的脸,就快哭出来了,嘴里却忍不住埋怨:“谁造这么大的孽,这不作贱人吗?”

    说罢,动手用旁边的纱布给金泽滔清理脸上的稀饭,张晚晴比王雁冰利索多了,不一会儿,就给清理得干干净净,旁边自然有人端来盆水,又清洗了一遍,金泽滔这才感觉清爽了许多。

    张晚晴当仁不让接过了王雁冰未竟事业,一。一口给金泽滔喂粥喂馒头,产业办就张晚晴一个女性,她干这些,其他人也不感觉突兀。

    这时,王雁冰大呼小叫着从门外回来,一看里面病房里一群男人站着,围观一个美女给金泽滔喂吃,王雁冰生气了:“你们都谁啊,不知道这是医院吗?围着看什么呢?不就脸上挂稀饭吗?有什么好看的,还这么多人,都让让。”

    王雁冰连珠炮一样的连续质问让众人面面相觑。

    金泽滔只好苦笑解释:“昨晚就是因为她才受的伤,所以她死活要留下来。”

    王雁冰挤进来一看,金泽滔脸上白白净净,什么也没有,奇怪说:“咦,怎么那么快就舔得这么干净啊?我还打了水呢,要不要再洗洗?”

    金泽滔哭笑不得,说:“这些都是我们东源产业办的同事,这是张晚晴,你叫张姐吧。”

    王雁冰这才明白原来是他的美女同事帮忙给清理的,看她喂饭动作又利索又准确,不象自己,瓢羹老歪歪扭扭往金泽滔的嘴角或者鼻尖上凑,不由钦佩地说:“张姐,你的动作好优美。”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刚才还颇有点愤愤的表情顷刻间就挂上崇拜,张晚晴有些伤感:“如果你喂过五年的饭,闭着眼睛也不会把饭往鼻孔里塞。”

    金泽滔从不过问他人的家事,没料到张晚晴还这样侍候过别人五年,金泽滔没问,王雁冰却心直口快:“谁让你这么倾心喂了五年的饭啊?”

    张晚晴也没有掩掩藏藏,说:“以前的同学,算是男友吧,瘫痪在床,就这样喂了五年的饭。”这事在东源中学里基本尽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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