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后,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唯有地上严嬷嬷行走时留下的湿漉漉的脚印还在,诉说了方才的种种。
门外传来响动,丫鬟看了看床上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的姜婉若,刚想出门看看,房门就被人敲响。
这可不像是太子府里的人——那些人如今进出这里,只会推门而入,哪里会敲门?
丫鬟心里嘀咕,走过去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位大夫。
她二话不说就要把人拦在外头,说:“良娣不便见人,赵大夫还是请回吧。”
——真是奇了怪了,如今没有良娣帮忙,赵大夫怎么能够进太子府,还能进到这里来?丫鬟心中不解。
然而赵大夫还没说什么,一个人影已经扑了过来,“赵大夫!”
姜婉若面容憔悴,身上只穿着中衣,她却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瞪大了双眼看着赵大夫,“赵大夫救我!”
“这这……”赵大夫懵了,怎么才几天不见,这人就成了这般模样?
“救救我!”姜婉若挤开丫鬟,伸手抓住赵大夫,“我的孩子没了!你快告诉我爹爹,请我爹爹前来!”
没了孩子也就没了仰仗,姜婉若恨极了宁怀昌,可是在太子府里,她根本无力反抗!
如今只有让爹爹知道自己的情况,求爹爹来为她讨公道!
看着姜婉若几乎疯狂的模样,赵大夫只好胡乱点头,先把自己被她抓得发疼的手救下。
就在赵大夫离开后,严嬷嬷便知道了姜婉若的所作所为。
“都成了那副鬼样子还不知道认命,她自诩聪明,却也不想想,一个外来的大夫,怎么可能畅通无阻地走到太子府后宅?”严嬷嬷嗤笑着,吩咐丫鬟道,“既然她如此不安分,那就给她些教训。往后送到那里的吃穿用度也不必太精细,让她能吊着一口气就行了。”
身边的丫鬟立刻点头。
严嬷嬷安排完后扭头便去找了宁怀昌。
她心中其实也是不解,那太子良娣虽说上不得台面,可她腹中孩儿若真是太子的,那便是实打实的皇长孙,于太子而言乃是好事。
可太子怎么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儿……
严嬷嬷怀着满腹疑虑,还没见到宁怀昌就先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她顺手拦下一个送酒的丫鬟,呵斥道:“太子殿下不知喝了多少酒了,你们就不知道拦着些?”
丫鬟有苦难言,“嬷嬷息怒,奴婢们实在不敢忤逆太子殿下。”
想来倒也是,严嬷嬷伸手抓来酒壶,“你先下去,老身去瞧瞧殿下。”
丫鬟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退下。
“殿下,喝酒容易误事。”严嬷嬷走到宁怀昌身边,将手里的酒壶放在桌上,嘴里却劝说着,“老奴去看过姜良娣了,她还不知道她滑掉的那个孩子是个男胎……殿下,纸包不住火,此事终有一日会被贵妃娘娘知晓。”
还有可能会传到皇帝耳中。
“男胎……”宁怀昌嘟囔一声,拿起手中的酒壶想用烈酒消愁,可壶中酒早就没了,于是他将手伸向桌子,酒壶却被严嬷嬷压在手底下。
“殿下,莫要忘了您的身份。”严嬷嬷微微拔高了声音提醒。
一股寒风吹来,吹得酒味四散。
宁怀昌这时才恢复了一些理智,他颓废地躺在椅子上,苦笑道:“身份?我还有什么身份?”
“您是太子!”严嬷嬷道。
太子啊……
宁怀昌沉默下来,像被寒风摧残的枯朽的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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