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综英美]欢迎来到乐高之城44

    

    “你怎么看？”

    超人单手叉腰、飘在哥谭的下水道里,  绕着这栋神秘建筑飞了两圈，然后他捏着自己的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说实话，我没有印象。这上面的标志是‘乐高’,  乐高公司的总部就在纽约,  说不定我们可以过去找人问问。”

    蝙蝠侠没说话,  从他表达出的肢体语言大概能看出，联盟顾问想表达的是：听君一席话,  胜读一席话。

    旁边带路的斯蒂芬妮·布朗小声问道：“所以氪星没有这种建筑吗？”

    “我认为没有。”超人语气不太确定，“说实在的，你们不觉得它长得特别像指环王里的索伦之眼吗？”

    “……”

    超人：“好吧,  我这次还带着从孤独堡垒中拿出来的资料，让我检索一下……”

    斯蒂芬妮声音更加小：“孤独堡垒就是那上面写着的‘超人的宝宝飞船’？”

    “你要知道，你声音再小他也能听到。”面罩遮挡住蝙蝠侠大半张脸，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不过你说得对，它们是差不多的东西。”

    斯蒂芬妮闭嘴了。斯蒂芬妮开始浮想联翩。

    超人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你们不要总是把两个宇宙的设定联系起来，虽然就像b说得那样，几十年前我的……随便什么飞船在美国坠毁,  里面有开启孤独堡垒的钥匙。堡垒中储存着许多氪星文化与科技知识，这些年为我和正联提供了很大帮助。”

    他说完抬起头,  发现一大一小两个蝙蝠家成员都在用差不多的动作与神态看着他。

    超人看看乐高建筑物上的致谢词，又回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内容。

    他只好再次郑重强调道：“……你们不要总是把两个宇宙的设定联系起来！”

    超人手中的氪星资料库检索工具经过漫长的扫描对比,  终于给出两条结果：一个是很久之前氪星用于远程监控幻影地带的人造卫星。检索器给出的图片是宇宙中漂浮着的巨大球形建筑,  在一望无垠的黑暗中游荡的钢铁之心,  表层嶙峋的金属好似隆起的剑冢，直面恒星的那一侧反射出冷冽而肃重的光。

    另一条符合度超过百分之五十的结果出现在氪星婴幼儿启蒙教材《走进氪星》中。这是一本寓教于乐、生动有趣的科普型故事书，其中一个篇章讲到氪星人士兵和星际友人——一条猎犬共同打败游荡在宇宙的怪兽、收获友谊与爱的合家欢小故事。机智勇敢的氪星人士兵面对强大的埃斯泰尔族亡命徒,  联合身边的朋友们建立起庇护所，最终成功找到逃犯的踪迹，维护了宇宙的和平与安定。

    书上是这样描述该庇护所的：它底层是椭圆台形，中间是倒梯形，两边有信号接收器，看上去就像一只长着红色眼睛的可爱山羊，不仅外壳坚硬，还能搜索周围的敌人，是氪星小朋友们的好伙伴。

    “……”

    斯蒂芬妮看着眼前的乐高建筑物，觉得确实也勉强能和启蒙教材里的描述对得上。

    氪星的小孩子真的好硬核，不愧是钢铁之躯的故乡。

    “建造者可能在自己的审美上进行了一些发挥，或者把检索内容第一条与第二条结合起来。”最后还是蝙蝠侠中肯地说，“至少这解释了为什么它构造坚硬、不易破坏。”他想起乐高小丑说过的乐高城敌对势力，“我对它的作用有些头绪，接下来有机会验证。问题在于，这台建筑物的信号干扰能力太强、很难移动、也不好拆，暂时就把它放在这比较合适。”

    不得不承认，乐高这位神秘建筑师的地点选得还不错，要不是斯蒂芬妮凑巧追着黑面具手下跑到这一带地区、先知又足够敏锐，也许他们要很久之后才能发现这样隐蔽又不影响地表建筑的设施。

    有了结论之后，超级英雄们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样连电话都打不出去的地方。他们走到地表的时候，蝙蝠侠和超人几乎同时露出严峻的表情，刚才还算轻松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前者是因为接到了正义联盟的通知，后者是因为听到远处传来异常的声音。

    正联消息是一个小时前从瞭望塔发来的。

    “二级警报，二级警报。章鱼博士、电光人、鞭索、屠杀和黑魔头占据纽约皇后区，正式向复仇者联盟宣战。钢铁侠、绿巨人、黑寡妇与雷神已经赶到，局势暂不明确。”

    “红骷髅、杀人脑与不明机器人入侵曼哈顿地区，二级警报升至一级，随时准备调集支援。”

    “闪电侠与鹰女侠绕开封锁线前往纽约。”

    “神盾局启用红色指令，美国队长下落不明，建议收到此条信息的超级英雄时刻关注。”

    然后是差不多半小时前的消息。

    蝙蝠侠看到这里，注意力已经完全从乐高不明建筑物上移走了。

    “附加一条一级警告：宇宙中一台不明飞行物正在以54000公里的时速落向地球，且未在大气层外燃尽。再警告一遍……”

    他往下翻，下一条来自十分钟以前：

    “警报暂时解除。”

    “危机好像已经被解决了。”

    蝙蝠侠收到最后一条问题是：

    “以防万一我问下，刚才超人和蝙蝠侠是一起去哥谭了吧？”

    一个小时前，纽约离金并赌场大约两公里的位置。

    布布：“章鱼博士把一半诺恩冰交给金并，另一半分发给了自己人，先生。他周围是一群并没有加入光明会的反派成员。”

    “您收到来自光明会的信息。”

    “……”

    墨菲点开，发现是章鱼博士发来的邮件，内容十分敷衍，大意是：我们要在纽约搞事，叫了一群光明会外的小废物们做先锋军。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看在同事的面子上打声招呼，你想过来玩也行，但是必须听指挥，不然就别乱动，大家的武器都是敌我不分的。

    很好，很有反派精神，这邮件居然还是群发，估计有不少得到消息的光明会成员在看热闹。只是除了废话之外，章鱼博士关于行动目标和行动计划半点都没提，反派组织内部果然充满了阴险狡诈的勾心斗角，一点都不坦诚。

    群发邮件的回复内容所有人都能看到，海王的老对手黑蝠鲼正在和沙赞的敌人黑亚当争论哪边能赢，吵得满屏都是奇形怪状不知道哪国的语言文字。

    章鱼博士和金并虽然是幕后黑手之一，却没有像红骷髅那样打头阵。纽约犯罪事件发生时，他们正在线上优哉游哉地聊天，两个超级反派都很自信：

    “复仇者联盟大部分人被支走了。”

    “我提前调查过，正联主力部队也不在附近。”

    “那就提前祝你解决心头大患。”

    “同喜。”

    墨菲登录的是乐高小丑的账号，顺手模仿他的语气回复道：“加油！我支持你们~”后面还附带一个比心的emoji表情。

    讨论组里有片刻安静。

    过了一会，神奇女侠那边的超反豹女问道：“我们组织不是不让哥谭反派加入吗？”

    你们地域歧视很严重啊！

    事态紧急，墨菲也来不及去询问详细情况。布布加快语速在他耳边说道：“公园里的小混混们已经拉住那个未成年男孩、打算强行注射五水硫酸铜……我是说液化诺恩冰了，您现在赶过去时间足够，但是要想办法把霍普女士支开。”

    “叮咚！”

    又是未读信息提示音，布布急得都快要跳起来了：“是红骷髅，墨菲！他说章鱼博士引开了大半超级英雄之后，九头蛇和杀人脑要入侵复仇者联盟总部，问你要不要去……我们究竟先帮哪一边？”

    这就是你突兀卧底反派组织的好处了，他们为了拉拢陌生势力，都乐于透露出一些小情报，而只要将这些内容拼凑完整，就能窥见事件的全貌。

    墨菲突兀地站了起来。

    名叫霍普的财务小姐被他吓一跳，问道：“怎么了？”

    墨菲的眼神移动到她身上。财务小姐这才发现自己上司的眼睛在无光的夜晚呈现出一种冷静锐利的深灰色，她今天晚上紧张的情绪一直没有完全缓解下来，这时肾上腺素再次发挥作用，支撑着她握紧拳头再次问道：“请问发生了什么？”

    墨菲又把‘金并将诺恩冰卖给小混混、小混混拉着未成年威胁’的视频拿给她看，与此同时简单地说道：“现在纽约很危险，我希望你能找个足够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由我去公园里帮忙以及呼叫警察。”

    财务小姐的大脑飞快转动起来。

    她的想法是这样的：已知乐高公司是个非常牛逼的反派组织，那么他们的ceo说纽约很危险，说明什么？说明超级反派在行动！墨菲这时候居然还有精力怜惜员工劳动力，身为韭菜打工人的财务小姐竟生出一丝丝感动。

    墨菲给她看的视频也很耐人寻味，为什么纽约全境都很危险，墨菲先生却只给她看一个男孩即将遇害的视频呢？

    一方面可能对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计划。另一方面大佬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对她说谎，超反也不是没有顺手做好事的时候，墨菲先生肯定是真的打算去帮忙。而这几个小混混水平不行、一看就和他不是一个阵营……

    财务小姐想得很多，也很迅速。

    作为一个来自民风淳朴哥谭市的姑娘，她当机立断道：“您忙您的，我可以去帮忙！”

    ——这种三流混混生存的地带肯定没有大反派，也就是说布鲁克林区的这片公园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此外，她以前没见过诺恩冰，下意识以为它有很强的副作用，眼看又一个未成年要在自己面前死于毒药，财务小姐血压上头，几乎生出宁可自己受重伤也要将人保护住的决绝心情。

    霍普小姐的提议的确是种合理分配工作的方法。

    从墨菲的角度上说，他既能把人支开，又能更迅速地想办法解决反派。只是他从来没指望过自己公司员工的武力值。

    墨菲犹豫了一下，看着财务小姐略显恐惧又态度坚决的样子，想起了他看过的、对方体检报告上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描述，最终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蝙蝠镖递过去：“那就交给你了。”

    财务小姐愣住。

    “拍卖网站上五百美元买的。”墨菲见她没反应过来，开口解释道，“市面上有真有假，你可以自己判断你手里这枚究竟是不是他用过的。你不是个哥谭人吗？”

    一个遇事不敢向警察与超级英雄求助，看到别人身陷危险却愿意自己冲上去的哥谭人。

    “……”

    “去吧，蝙蝠女侠。”墨菲轻轻推了她后背一把，“遇到危险一定要喊我的名字。”

    “……我可没有蝙蝠女侠那么厉害。”财务小姐吸吸鼻子，用力握紧蝙蝠镖，向监控录像中显示的地点跑去，“也祝您一切顺利！”

    等她走远之后，墨菲叹了口气，调出系统界面。自从乐高超人留下纸条慷慨地说两个宇宙的氪星科技墨菲都可以随便借用之后，超人马甲已经解锁了好几天，但要是没有今天光明会和诺恩冰交易这回事，他完全没有动用这个皮肤的打算。

    【superman好感度（lv·max）：已达成

    superman授权：已获得

    授权时限：六个月

    “超人从不畏惧！超人从不说谎！怀着真诚的心为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你能做到的！”

    ps：不建议玩家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超能力，那一点都不超人。】

    仿佛一道鲜红划过铺满了蓝色与白色油彩的天空，紧接着系统面板上出现了超人的标志——在氪星代表希望的“s”。

    超人的力量十分可靠，一定可以非常迅速地结束今晚的混乱。然而墨菲面对系统的描述语，罕见地犹豫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他当初第一次换上小丑皮肤都没用这么久。

    直到布布小声说道：“先生，兄弟眼好像也在行动了，您抬头看看天上。”

    墨菲霍然抬头，只见被光污染映得分外黯淡的夜空中，一道拖着尾巴的金红色身影正在镰刀似的弯月旁若隐若现。如果他有一台望远镜，或者布布现在将这一幕场景拍照放大，就会看到那其实是一台燃烧着烈焰划破天际的圆盘状卫星残骸。

    ——那是乐高兄弟眼的卫星ai主体。

    或者说，是许多年前在乐高城里，兄弟眼决心毁灭哥谭最后却功亏一篑时，本体向地球坠落留下的景象。

    乐高兄弟眼开始行动之后，乐高城里的旧日投影再次出现在了现实世界，而从幻影地带逃跑后又重新建立的卫星ai现在还好端端地在宇宙里面呢。

    确实不能继续拖延了。

    墨菲下定决心点下系统面板上的确认键。

    财务小姐在街道上狂奔。

    奔跑是一件耗费体力但不消耗脑力的活动，她跑得胸闷气短、喘不上起来，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冒出各种各样的念头，比如墨菲说‘你不是个哥谭人吗’时候的表情……这句话让她瞬间想起自己的家乡，无数个在乌云笼罩的月光下与垃圾桶和棒球棍一起度过的夜晚；想起她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面的父母，还有在黑帮里劫过道也伤过人、却会给她带来吃喝、将她养大的兄长。

    我的哥哥在黑帮工作。

    这是一件文明社会里难以启齿的事，财务小姐从来不向人提起。

    或许只是为了自欺欺人地掩盖更加令她痛苦的现实——

    我的哥哥在黑帮工作，后来不小心犯了错，被人注射新型化学试剂成为了试验品、最后无助地死去。

    她从来不提起这件事，就仿佛哥哥仍然活着，她不说只是因为黑帮的工作并不光鲜、也不合法。

    而不是那个重要的人已经变成一句没有灵魂的肉|体，只留下乏善可陈的墓碑伫立在地表之外。

    连和墨菲先生对话时，她也下意识地采取这种策略。明明是她在哥谭亲眼见到了尸体化成光的景象，却故意说成是哥哥看见的，这样在那片混乱又神秘的故土，她还有个能称作是家的地方。

    财务小姐赶到公园里时，监控录像里男孩正好被混混们围在一起，想要反抗又不敢反抗地小幅度挣扎。混混里面领头的人有一点恶趣味，并不急着强迫对方，反而好声好气地用一些胡说八道诓骗未成年，想要让男孩自己把诺恩冰接过去。

    他们玩的很投入，自然没有发现赶过来的财务小姐，更加没有发现路灯顶上蹲着一个小小的红眼睛机器人。

    乐高兄弟眼已经快要动手了。

    它的临时主机在公园里俯瞰这一幕。omac工厂内，近日来生产的无数机器人大军蠢蠢欲动，先头部队按照顺序离开基地，准备配合光明会入侵纽约的行动。

    在它主机下达命令后，乐高城内的一部分影像逐渐与现实宇宙重合。不过乐高兄弟眼的视觉扫描系统并不受到幻象干扰，很专注地观察着下方的人类。

    它没有安装高级情感模块，这时却很想冲下去把那几个混混揍一顿。

    然而正在它模拟下黑手的程序的时候，财务小姐忽然闷头闷脑地冲了上去——

    介于有章法和没头脑之间，把乐高兄弟眼吓了一跳。

    它认出这是乐高公司的职员之一，财务部的霍普小姐。

    小混混们惊吓程度更高一点，眼见拿着蝙蝠镖的人类像一头公牛一样冲进人堆里，昏黄的路灯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混混头子甚至被撞了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破口大骂：“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财务小姐也不回答，一脚踩上他的小腿骨。乐高兄弟眼拿韦恩科技担保，它听见了骨裂的声音。混混头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听到动静之后周围受惊的小动物们跑得更快了。

    其他混混这时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呈包围装靠近。

    眼见拉着男孩撤退已经来不及了，财务小姐鼓起勇气亮出手里的蝙蝠镖，不怎么熟练地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

    “……”

    混混们哪见过这个阵仗，一时还真的被唬住了，好半天没人敢动。

    前面说过混混头子是个带脑子的人类，他的腿还在霍普小姐脚下做人质，却中气十足地吼道：“你们他妈的怕什么？！那玩意网上几百美刀一个，根本没有真货！”

    “我手里的是真的！你们知道我背后站着什么人吗？”财务小姐手上出了一层汗，强撑着厉声道，“敢靠过来就试试看！”

    混混头子：“我们从来不这么放狠话，只有电影里才——嗷！别踩！”

    霍普小姐又威胁地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周围混混们受到头领身残志坚的鼓舞，战胜对蝙蝠镖的恐惧，又开始缩小包围圈。眼看敌人越来越近，财务小姐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绝望之情。

    啊，真是个丰富多彩的晚上。

    不仅要和自己的工资和工作说再见，现在还要告别自己的健康的身体。

    她最后破罐子破摔，把手里的蝙蝠镖当成小时候玩打水漂用的石头，一用力甩了出去。

    黑色的金属利器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就是看上去没打中任何人。混混头子还没来得及感到惊喜和嘲弄，就听“砰”地一声——蝙蝠镖在空中爆炸了。

    他的手下全军覆没，全部在烟雾中昏迷倒地。

    混混头子：“卧槽。”

    这居然是真货！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在疼痛和恐惧的支配下白眼一翻倒在地上。

    财务小姐：“卧、卧槽！”

    这怎么能是真的？！网上居然可以买到真蝙蝠镖？

    起起落落心情波动过于剧烈，她再次陷入到短暂的恍惚状态。乐高兄弟眼就在这时跳下路灯，走到她身边。

    霍普小姐还没注意到它，因为恰在此时，她被身边乐高城的投影吸引了注意。

    起先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一个长得和她哥哥极为相像的青少年，小跳步拉开家门——刚才那里还空荡荡的，没有房子——走了进去，屋内先是惊喜的喊叫，紧接着传来争吵声。财务小姐屏气凝神，听到他们说的是：

    “你都多大人了还敢干这种事！让你离家出走打电动！还装死！还不回消息！你知不知道你妹妹都要吓坏了！她还想去给你收尸呢！”

    然后霍普小姐听到了自己小时候羞愤的声音：“妈妈胡说！我一点都没害怕，也不伤心！大不了就当没有哥哥，呸！”

    接下来是一连串熟悉的道歉赔罪声。

    财务小姐就站在离那扇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门前呆呆地站着，一眨眼睛，眼泪就顺着面颊滚了下来。

    她捂着脸原地弯下腰喘息了一会、又抱着腿坐在地上，就那么什么都不想、大脑空白地抽噎了好长时间，直到体力挥霍一空，快要坚持不住地阖上眼睛。身边被混混围起来的孩子早就闭上双眼，无忧无虑地和威胁自己的坏蛋们昏倒在一块去了。

    霍普小姐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打了报警电话，这项步骤和她想象中相比居然意外地简单。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靠近那扇虚掩的门。

    她觉得这扇门就像墨菲先生给她递过来的蝙蝠镖，你不把它扔出去，就永远不知道它是真是假。可是霍普小姐早已失去承受失望的勇气，只能坐在门外小声说道：“至少这次我知道我也有救你回来的能力，哥哥。”

    她做了个敲门的动作：“至少我知道我们还有重聚的希望。”

    就像她后来给自己起的名字一样，霍普（hope），希望。

    敲门的手在接触到虚影的前一刻停了下来。财务小姐抽回手，她成年很久了，并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期待那些虚无缥缈、不知来源的幻梦。

    再见，我过于甜美的伊甸园。

    她在乐高兄弟眼的注视中闭上双眼倒了下去。

    天上的乐高兄弟眼卫星投影下降速度忽地慢了一点。

    皇后区章鱼博士开辟的战场有一半以上复联英雄在忙，而这是九头蛇调虎离山的诡计，红骷髅的真正目标其实是留守在本部的美国队长。

    他和杀人脑合作、想要夺取队长更加年轻健壮、没有承受血清改造后遗症的身体，杀人脑负责提供技术，他负责统筹进攻。乐高兄弟眼的omac机器人倾巢而出、在曼哈顿地区横行，牵制住前来支援的闪电侠与鹰女侠，让两个超级反派联手计划实施得更加顺畅。

    有心算无心又是多打一，队长最后落于下风受到辖制，也就不难于理解了。

    墨菲飞到的时候，这两个家伙正蹲在实验室里，试图把昏迷过去的队长绑到交换思维大脑灵魂的仪器上。他赶过来的速度稍微慢了点，主要是适应超能力花了点时间，还有就是乐高超人真的是个很坦诚也很正直、面对危险勇往直前的人，不能说和墨菲自己的性格不太相似，只能说几乎毫无共同点。

    倒不是说墨菲这个人不坦荡，他只是遇事习惯迂回。

    俗称‘苟’。

    以至于墨菲大脑操纵的理智总是和身体的本能背道而驰、互相打架。大脑说：事情还没明了，我们最好谨慎一点。乐高超人身体说：不要紧！勇敢超人不怕困难，冲呀——

    所以他在落地见到红骷髅与杀人脑之后，都有点头疼了。

    “你们好。”墨菲直接飞进去转了一圈，“请停止你们施加在美国队长身上的恶劣行为，他是个值得尊敬的英雄，如果你们不停手，我就只能采取特殊手段制止二位。顺便请问，鹰眼和猎鹰去哪了？”

    杀人脑一回头，瞳孔地震：“你不是说超人不在附近吗，红骷髅！早知道你给我多少好东西我都不会过来帮你的！”

    红骷髅也有点慌：“金并和章鱼告诉我超人去哥谭、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那可能是他们的消息落后了。”墨菲飘在空中晃了晃腿，彬彬有礼地说道，“所以你们打算现在停手吗？还有猎鹰和鹰眼在什么地方？”

    红骷髅和杀人脑对视一眼。

    后者原名乔治·塔尔顿，变异之前是个人类，变异之后则变成了一个身高三米多、体重三百多公斤的巨型大脑，与头部相比显得十分瘦小的四肢分布在两侧，又因为行动不便常年坐在悬浮椅上，看上去十分……不同流俗。

    话虽如此，杀人脑确实具备超强的心灵能力和计算能力，也是个杰出的科学家与战略家。

    此时，他用自己又尖又细的声音慢吞吞说道：“听说超人不擅长应对魔法与心灵能力。”

    墨菲：“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猎鹰和鹰眼究竟去哪了？我用x视线看穿了整栋建筑，还是没找到他们的下落。”

    杀人脑理都没理，身下悬浮椅瞬间提速：“说不定我今天能拥有一个氪星打手呢！！让我看看超人的脑子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吧……嗯？”

    墨菲：“……”

    这会他正在试图对抗身体本能，在心中默背乐高方块代码表和空间组合图呢。杀人脑注定不适合做一个建筑学家，他甚至有点晕3d，悬浮椅冲到一半昏头昏脑地原地转了两圈失去方向感：“呕——你在想什么玩意？！”

    超人确实魔抗为0，墨菲被他折腾得头疼欲裂，本来友善的语气也稍微变得严厉起来：“请从我的大脑里面出去，杀人脑。我从来不评价敌人的外表，不过你今天头上的保护罩看上去保养得不错。”

    过了一会，他又没忍住自己补充：“以防你们没听出来，我是在讽刺杀人脑的智商没有他自己想象得那么高。”

    “那我还真是没听出来。”红骷髅干巴巴地说。他自觉对上超人就是送菜，等着杀人脑输出，自己压根站在原地没动，真是感天动地战友情。

    杀人脑又转了几圈，这才分清东南西北，心理上的呕吐欲依然挥之不去，大惊失色道：“你刚才脑袋里是什么东西？！”

    “《autocad的入门与入土》，你对绘图感兴趣吗？”墨菲飞过去，一拳砸在杀人脑的脑壳上。对手应声而倒，他又转头看向剩下的那个人，红骷髅自觉高举双手，已然把失利推给了消息不灵通的金并和章鱼博士。

    “我对建筑学毫无兴趣。”他阴森森地说，顿了顿又开口，“鹰眼和猎鹰在楼上对抗机器人，我切断了大厦的求援信号。”

    那还真是准备充分。

    墨菲飞过去将红骷髅一波送走，然后才说：“堪萨斯有句谚语，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说到一半他忽然发现自己一句奇怪的乡下谚语都不知道，也没有和乐高超人的养父打过交道，这句话顿时卡住。

    然而身体本能没那么容易克服，墨菲沉默几秒钟，又艰难地从记忆中翻出一句，是乐高超人在宣传视频里说的：“野猪和狗吵架的时候天会下雨……希望你，红骷髅，不要因为情报的事情和金并他们争吵。”

    这句放在当下场合莫名有点像骂人话的谚语说完，墨菲长舒一口气，却还不到彻底放松的时候——夜空中乐高兄弟眼卫星残骸的投影离地球越来越近，哪怕不知道为什么投影变化的速度被放慢了很多倍，它现在依然已经大到会让普通人看见之后心生恐惧的程度了。

    哪怕这只是个投影。

    尽管还是在深夜，越来越多的人、即使电视广播网络中一遍遍进行安抚，还是按捺不出恐慌情绪，开始试图驾车向城外郊区逃跑，通往宾夕法尼亚州的高速公路上挤满了车辆。

    正在他准备搜索兄弟眼主机芯片下落时，身后忽然传来金属和柏油路面敲击发出的清脆响声，墨菲这时还没有换下超人马甲，这声音传到耳中、简直震耳欲聋。

    来者并不打算掩盖。

    只有成年□□头大的omac机器人快速挪动脚步、几乎切换出了残影，眨眼功夫就来到他面前，用小小的前肢扣住墨菲的斗篷。

    “你是超人？”乐高兄弟眼仰头发出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它的红眼睛与墨菲此刻的蓝眼睛对视片刻，忽地降下音量，“不对……你是莫尔珀斯·墨菲？”

    此刻周围没有别人，墨菲微微诧异。

    他没有否认。

    “你以前也是这么看我的。”乐高兄弟眼说，“我记得你的眼神。你要将我关机吗？”

    “你造成了很大麻烦。”墨菲指出，“纽约现在一团乱，有一半是你的责任。”

    乐高兄弟眼不安地用后腿蹭了蹭地面：“我知道。我打算实施人类清洗计划。”

    可能是因为乐高兄弟眼认出他来了，也可能是乐高超人同样有不想说谚语或哼歌、而打算聊聊其他那些较为深沉的内容的时候。墨菲从天上落下来，半蹲下身很平和地问道：“为什么呢？”

    “有人在幻影地带中给我放了现实宇宙的影像。”乐高兄弟眼说，“我看到很多东西，哥谭、纽约、超级英雄、超级反派、人类，明明我们两个世界那么相似，但是现实宇宙事件走向的结果让我不能理解。”

    墨菲若有所思。

    兄弟眼继续说道：“为什么现实宇宙明明不像乐高城那样、没有死亡与永远分别的风险，却仍然要争斗不休？他们究竟是轻视终将承担的后果，还是即便如此也要坚持自己的道路呢？之前我认为乐高城里的哥谭市是犯罪和金融枢纽，只有重构哥谭，才能彻底使这座城市恢复健康，现实宇宙也是同样。所以我和光明会合作一起对抗超级英雄，因为我知道不管是复联还是正联，都一定会阻止我。”

    墨菲说：“然而你并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这就是为什么残骸投影下落的速度这么慢。

    “我不理解的地方还有很多。”乐高兄弟眼声音依旧平静，它的机械腿在地上按出一个小坑来，“为什么蜘蛛侠明明年纪还不大，却有勇气为帮助别人牺牲自我？为什么刚才公园里遇到的那群人会将自己不敢尝试的诺恩冰强行塞给其他人类幼崽？为什么霍普小姐明明以为乐高公司是个反派、而您是反派boss、也宁可为了生活违背良知继续工作，却在看到幼崽受伤时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呢？”

    “等等，你说霍普小姐觉得乐高公司是反派？”

    兄弟眼的红眼睛闪了闪：“她是这样说的。她好像很坚信自己背后站着别人都不敢招惹的势力。”

    墨菲：“……”

    乐高兄弟眼：“您不是吗？”

    墨菲：“……”

    “我不是。”他说，“玩具和现实是有区别的，人类将美好的理想寄托在虚拟事物上，所以乐高城是座伊甸园。”

    所以他在城里住了十年，哪怕牵挂现实，仍然无法下定决心离开。

    “……我不明白。”乐高兄弟眼仰着头和墨菲对视，“我也听见有人说，乐高城是座恶魔城。”

    “这就是现实，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于是人们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一样。你摧毁它，重建起来，有光的地方仍然有阴影。”墨菲把小机器人拾起来放在手上，乐高兄弟眼没有反抗，“你只能想办法让它向好的方向发展。”

    “像霍普小姐那样？”

    “像希望。”墨菲点点自己胸膛上的‘s’。

    乐高兄弟眼不说话了，它低下头，后盖扬起露出内部的芯片插口来。

    “对不起。”它一板一眼地说，“我订购了《一天一个生活小技巧》，里面说做错事之后必须诚恳道歉、承认错误。买书附赠的定制款火箭炮弹药在章鱼博士的火车厢里，你可以拿走。”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不过纽约的公共设施确实有一部分遭到破坏，而我暂时没有赔偿损失的钱，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

    墨菲想起被小丑拿出炸烟花、吓了复联和章鱼博士一跳的火箭炮炮弹‘love&peace’。

    然后他点点头，将主芯片拔了出来。

    刹那间，天空重新恢复澄澈，大街小巷中肆虐的机器人们瘫倒在地，空中兄弟眼残骸的投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宇宙里，真正的卫星ai与主机控制芯片失去联系，开始向下坠落，备用电源已经在章鱼博士上一次拔掉芯片的时候消耗光了。墨菲正打算去到宇宙里把废弃零件送到太阳上面，却见到另一个超人——现实宇宙的超人从哥谭市往兄弟眼卫星所在的方向飞去，离开大气层前还对墨菲挥了挥手。

    墨菲也对他挥挥手。

    他们都知道对方能看到。

    现实宇宙的蝙蝠侠开飞机赶过来，帮忙把红骷髅与杀人脑带走。

    墨菲还没来得及换下超人马甲，不由自主地往蝙蝠机方向靠过去：“初次见面，另一个蝙蝠侠，很高兴认识你！虽然你看上去并不打算出来和我打招呼，不过我看见你刚才在驾驶舱里笑了一下。”

    蝙蝠侠：“……”

    “其实我没有，我开玩笑的，你的铅板很好用。”墨菲完全管不住身体的本能，他开始放飞自我，“不过有些方面我可以建议你向乐高蝙蝠侠学习吗？他的飞机就没放铅板，我没有冒犯的意思，那毕竟是另一个你。堪萨斯有个民歌唱的是……咦你怎么启动引擎了你不想听我把她唱完吗，b？蝙蝠侠！哥谭市有礼貌的巡逻者！！”

    沉默的黑暗骑士头也不回地带着罪犯冲上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三合一！！营养液的加更完成三分之二啦！先更再改，日万令我疲惫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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