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萧姨娘。孩儿我还有事,便先......便先告退了。”

    孙悟范哪里还敢在萧氏身边停留,慌不择路的跑掉了。

    跑出几百步,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哎,好端端的怎么跟萧氏撞到了一起。看她的眼神似乎很幽怨啊......

    孙悟范本就打算前往荆州,闹了这么一出后更要急不可耐的走了。

    他命人备好马车,只带了些随身衣物便出发了。

    反正荆州那边随时可以召集商队运输肥皂,去了知会一声就行。

    有老爹的话在,他们还能不听从调遣?

    两日后便到了科试放榜的日子。

    虽说只是一次科试,但因为是大宗师亲自主持的,放榜的场面也很隆重。

    一众县学官员把提学官仇英仇大人围在当中,众星捧月一般。

    而全部县学生员齐聚在明伦堂外听候唱名。

    因为科试前十五名才能获得乡试资格,竞争可谓惨烈。

    但也正因如此,这前十五人可以得到莫大的荣耀——尤大宗师亲自唱名。

    “第十五名,韩邺。第十四名,崔顺时......”

    仇提学是倒着念的,这样念有个好处,越到最后期待感越强。

    所有生员都屏住了呼吸,期盼大宗师念到的下一个名字是自己。

    文人,尤其是有功名的文人多少是自傲的,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

    县学中的生员,除了那些纯粹靠捐钱得来的附学生员,大部分还是对自己的才学很自信的。

    他们都期盼着能够获得大宗师的青睐,代表江陵县学参加明年湖广布政司的乡试。

    “第六名杜鹏,第五名宁修......”

    “啊,宁朋友,你上榜了,上榜了。”

    柳如是听到宁修的名字,激动的手舞足蹈,最后竟然一把抓住宁修的肩膀猛摇了起来。

    “咳咳......”宁修无奈的笑道:“如是兄,不必这么高兴吧。就是一个科试而已......低调,低调。”

    “低调个屁啊。宁朋友,你可知有无数人想要参加乡试而不能如愿?这是你考中秀才后参加的第一次科试吧?第一次赴试就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前途似锦啊。”

    宁修发现身边的生员皆朝他望来,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

    “第一名刘惟宁!”

    啊,这个名字一爆出,所有人都炸了。

    刘惟宁?就是那个在县学读了十年书的刘惟宁?

    就是那个每次科试前都信心满满,考后却垂头丧气的刘惟宁?

    他竟然考得了科试头名?

    从通常意义来说,科试头名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但考得头名的是刘惟宁,自然就不一样了。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在诸生眼中刘惟宁就是一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老秀才。精神可嘉,但也只是精神可嘉而已。这样一个人考中了头名,当然会引发轰动。

    文人多是相轻的,他们或许会认为刘惟宁很努力,但更多是带着一种同情,打心眼里认为刘惟宁不如他们。

    如今现实却给了他们一记狠狠的耳光,刘惟宁不但获得了乡试资格,还是以科试头名的成绩!

    虽说科试第一的名头不如县府院、乡会殿六元中任何一个来的响亮,但好歹也是个第一啊。

    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刘惟宁身上。

    惊讶,羡慕,不解,疑惑,嫉妒......

    看向他眼神中的意味不一而足。

    “尔等既已获得乡试资格,当用心备考。来年秋闱中举,鹿鸣宴饮,岂不美哉?”

    大宗师仇英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

    何教谕先是鼓掌叫好,接下来三位训导效仿之,诸生无奈,亦只能‘积极’响应。

    宁修心中暗暗啧叹,这仇提学的发言实在不咋样,估计走到哪儿都是这些套话,自古至今国人捧臭脚的本事都是一绝啊。

    大宗师感受到了县学生员们的热情,满意的点了点头。

    训话之后,仇英便在众学官的簇拥下离开了县学。

    接下来他还要担任府学科试的主考官,没空在这继续逗留。

    大宗师一走,原本还有所克制的生员们再无顾忌,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嘿,这个刘惟宁为何突然爆发,拿了科试头名?我看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吧。”

    “怎么讲?”

    “你听说了吗,这新任提学官是从国子监来的。”

    “那又怎样?提学官从国子监来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个屁啊,你知不知道这刘惟宁的姨父就是在国子监做事的。”

    “啊,还有这种事情?怪不得,怪不得啊。”

    “我就说嘛,刘惟宁在县学蹉跎了十年时光,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原来是上面有人啊。”

    “这不公平啊,吾辈寒窗苦读十数载,到头来比不上人家一句话。”

    “西和兄,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公平。若真的公平,为何有人生下来就是王侯伯爷,有的人却是乞丐呢?”

    宁修听得直皱眉,这些县学生员怎么这般的酸?

    平日里看他们个个斯斯文文,真到了与切身利益相关的时候一个个都变成了长舌妇,嚼起了舌根子。

    这种没影的事情被他们一传变得绘声绘色,好似真的一般。

    文人相轻,文人相轻啊。

    宁修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得头名。若他真的被大宗师点为头名,没准现在被集火的就该是他了吧?

    从某种程度上说,刘惟宁等于帮他挡了一剑,他还得好好感谢刘惟宁呢......

    哎,这还仅仅是个科试,要是乡试,会试,殿试呢?那可是涉及解元、会员、状元之争啊。

    到了那时应考的考生又该对高中之人发动怎样恶毒的攻讦呢?

    宁修只希望刘惟宁不要听到这些恶心的话,为这帮伪君子动气不值得。

    不管怎么说,从科试中脱颖而出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宁修约了刘惟宁一起去酒楼吃酒,地点嘛自然是在宁记酒楼。

    二人获得乡试资格,便意味着可以正式离开县学,彻底逃离何教谕的魔爪。

    这当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宁修特地叫了一份披萨饼,两对炸鸡翅,又要了几碟小菜下酒。只可惜此时葡萄酒还未结束陈酿期,只能用米酒代替。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只是不知道度数如此低的米酒要多少杯下肚才能醉人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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