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并不是很透风,四面八方都有光照进来,不知为何却始终显得有些暗淡。

    卡哈利乖巧地站在床边,由着老人轻轻抚摸自己的脑袋。

    阳光从缝隙中落下,能看见空气中游动的浮尘。

    片刻后,卡哈利仰起头,从怀里掏出刚才拿到的草药,献宝似的捧到老人家面前,欣喜道:“奶奶,我已经换到了给你用的草药,我现在就给你熬!熬完以后你就能好了!”

    老人家的右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似乎是在找位置,随即才落到卡哈利的手掌上。

    搓了两下,却并不是怎么在意,反倒是重新摸到卡哈利的脸上,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疑惑:“我的小卡哈利,你的脸上,怎么感觉有伤口?”

    卡哈利愣了愣,回头看向秦云三人,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老人家敏锐地察觉到了卡哈利的动作,似乎是察觉到秦云等人的存在,扭头看过去:“卡哈利,有客人来了吗?”

    卡哈利见瞒不下去了,这才老老实实地点头道:“是这样的奶奶,刚才我去换药,那个药铺的哈比勒说我的兽皮有问题,不把药材给我,是这位贵人帮我把药材拿了回来。”

    闻言,秦云会意上前,轻轻握住老人家干枯的双手,柔声道:“老人家,你放心,你的孙儿只是不小心摔伤了,没什么问题的。”

    老人家有些激动,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贵人啊,太谢谢你们了,我就这一个孙儿,要是他出事了……”

    直到这时,秦云才发现老人家的双目浑浊一片,似乎是蒙上了一层白翳。

    “她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慕容舜华用手势冲秦云示意道。

    秦云微微颔首,握着老人家的手在床边坐下,笑呵呵地道:“没事,你孙儿也是个好孩子。”

    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秦云完全没有任何皇帝的架子,就像是个普通的街坊邻居,和老人家拉着家常。

    慕容舜华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望着秦云。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霸气时可横扫天下,气吞山河,却又有着绕指柔情,能对世间的弱小充满包容。

    “唉,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再看看我的乖孙,看着他长大,找个女人,再给我生个重孙。”

    老人家笑呵呵地说着,那些属于平凡人,再普通不过的梦想。

    秦云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笑呵呵地听着,时不时地应上两句。

    聊着聊着,老人家忽然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拉着秦云的手也开始没了力气。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卡哈利顿时惊叫起来。

    “丰老!”

    秦云见情况不对,连忙唤来丰老。

    始终隐藏在暗影中跟随的丰老应声而出,身形如鬼魅,让人捉摸不透。

    他来到床榻边,抬手按住老人的手腕,诊脉片刻后,飞快地在其身上点了几下,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给其喂下。

    不一会儿,老人家长出了口气,躺在床上,身子也不再颤抖,只是比起刚才还要虚弱了几分。

    秦云起身,与丰老站到一旁。

    “陛下,她已经没救了。”丰老低声道,“身患重病,精气早已消散,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那些草药对她根本不会有效果。”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秦云皱眉。

    丰老犹豫了一下:“老奴或许可以让她短暂地重见光明,能够如常人般行动。”

    “能多久?”

    “最多一个时辰吧。”

    秦云顿时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不该擅自做这个决定。

    丰老低声提醒道:“陛下,即便不这么做,老人家应该也活不过今日。”

    “朕知道了。”

    秦云摆了摆手,重新坐到老人家身边。

    “奶奶,你没事吧?我现在就去把那些草药给您熬好。”卡哈利还觉得是自己没有抓紧时间弄好药。

    “卡哈利,我和你奶奶说两句。”秦云拍了拍卡哈利的小脑袋。

    卡哈利面露不舍,但老人家却冲他挥了挥手:“你去旁边坐着,贵人的话得听。”

    见奶奶发话了,卡哈利依依不舍地站到一旁,慕容舜华拉着她的手走到屋子中间,轻声说着话。

    秦云正准备开口,老人却是抢先一步说道:“贵人,您应该不是咱们这儿的人吧?”

    秦云愣了愣:“您听出来了?”

    “嗬嗬……我年轻时也是去过外面的,听得出来口音。”老人虚弱地笑了笑,“让卡哈利走,看来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吧?”

    都说人老成精,老人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心思却比秦云想象得还要精明。

    犹豫了一下,秦云还是将刚才丰老的话,复述给了老人。

    老人笑了笑:“贵人,您有通天的手段,要是能让老婆子我重新站起来,再看一眼孙子,老婆子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

    “贵人呐,您也说了,老婆子我活不过今天,与其这样继续躺着,不如起来给你们做顿饭。”老人没有丝毫对于死亡的恐惧,只是笑呵呵地说道,“贵人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

    见老人已经决定好了,秦云便让丰老来到床边。

    “丰老,动手吧。”秦云背负双手,目光复杂地望着床上的老人。

    只见丰老神情严肃,双掌并指为剑,蓄力之时甚至隐约可见指尖的空气竟然有丝丝缕缕的扭曲。

    随即,双指落下,在老人身上连点数下,随即又从怀中取出丹药喂其服下。

    砰砰砰!

    就在丰老为老人治疗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暴躁的砸门声。

    紧接着,便是哈比勒凶神恶煞的声音。

    “安桑吉,卡哈利,你们俩给我滚出来!有人看见你们回来了!”

    “我告诉你们,敢从我哈比勒的铺子里抢药材,你们今天死定了!”

    “赶紧滚出来,不然我今天把你这小破屋子给拆了!”

    安桑吉扭头看向秦云,目露询问之色。

    秦云眼底已经涌起一股不耐之色,冲着安桑吉挥了挥手。

    安桑吉会意,来到卡哈利身边,牵着他的手,朝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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