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还没响,英语老师抱着两沓试卷走进教室,叫了郑钧然发下去。

    英语老师走上讲台,脸上笑容和暖地看着下边的学生们:“原本,我想着周五下午借一节自习课测验,没想到今天韩老师有事请假,这节数学课空出来了,正好和咱们英语连起来,咱们就今天测验吧。同学们都不要紧张,就是摸一摸大家返校后的学习情况,看一看同学们有没有把心收回来,题很简单哈,别紧张。行啦,大家先把班级、姓名填了,一打上课铃就可以开始答题了。”

    下边的学生们刚开始还哀嚎几声,老师开口了,他们也就安静下来,或平静或认命地收拾桌面的课本,准备考试。

    唐家玉接了前面同学传过来的试卷,留下自己一张,再传给身后的同学。

    试卷过手,她很随意地将上边沾染的一丝淡淡晦气抹去。

    最近,似乎学校里沾染晦气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不管学生们多排斥多痛苦,考试仍旧顺利完成,英语老师拿着似乎厚了那么一些的试卷,挂着和煦的微笑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或叹着气,或互相低声询问或讨论着题目答案。

    唐家玉也收起文具,起身,迎上田雯雯一起出教室,准备出教室,到行政楼前的小广场做操。

    高一新生军训占了操场,高二高三学生的课间操就改到了行政楼前,大门口的小广场。

    “那边……幼儿园出什么事了?”田雯雯指着花墙外聚集的人群道。

    唐家玉看过去,片刻道:“你给向辉说一声,我过去看看。”

    田雯雯刚点下头去,就见唐家玉已经穿过人群,往大门口跑过去。

    ‘给一个说法,讨一个公道!’

    ‘惩治失德老师,还孩子们一片净土。’

    唐家玉还没到近前,就看见两条大大的横幅上写着这么两条标语。

    唐家玉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走过去,来到一位认识的家长身边:“肖阿姨好!”

    “是唐家明姐姐啊,你也来了,家明也……这些人连小男孩儿也不放过,也太没底线,简直是畜生,猪狗不如呀!”

    这位肖阿姨五十几岁,已经退休,儿子媳妇工作忙,孙女儿由她带大,上了幼儿园也是她每天接送。

    本来肖阿姨就有些上火,说得激动,突然就有些胸闷起来。

    唐家玉扶她在旁边的花池边儿上坐下,又跑去对面买了瓶水回来,让肖阿姨喝着。

    只这么一个来回,肖阿姨身边又坐下了三位阿姨,都是照顾孙辈的外婆或奶奶。

    唐家玉安静听着,很快就听明白,这几位家里都是小姑娘,其中,有两位的孙女回家说身体不舒服,又哭着不敢来上学,说园里有坏人如何如何她们……

    唐家玉默默地看着几个阿姨义愤填膺、怒火朝天,所谓肝火肝火,人愤怒时肝火上炎而至的红光满面下,唐家玉看到的却是一片暗沉沉阴嗖嗖的晦气。

    突然,肖阿姨想起了唐家玉,伸手握住她的手,问:“刚才你还没说,你们家弟弟难道也……他们还对男孩子下手呀?”

    唐家玉的目光缓缓扫过另外三位阿姨的脸,道:“没有,我就是看聚了这许多人,过来看看。”

    一边说着,肖阿姨身上的晦气已经被她运功除去。

    她观察着肖阿姨的脸色和表情,继续道:“你们家语菡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

    肖阿姨眼中的愤怒眼瞅着褪去,渐渐被一种茫然替代。

    听到唐家玉询问,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足足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语菡……那啥,一听孩子那么说,就要气死了,就没想到……”

    唐家玉很体贴道:“哪家的孩子都是心尖尖,家长心疼是自然的,就是,那个,要取证……”

    说着话,她的手指动动,将周遭的晦气都收了,那几位眼见着神情恢复了清明,又恰好听到唐家玉这句话,互相看看,急急地起身就往回走。

    又过了几分钟,唐家玉看一眼恢复了安静的幼儿园大门口,在门内几个一脸懵的安保的目送下,转身折返,回去上课了。

    她还没进校门,就听得一阵警笛声,回头看一眼,幼儿园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和一辆警车。

    不过,这些暂时与她没什么关系。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家玉看到了班主任韩老师。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唐家玉去找韩老师请假,韩老师从一堆试卷后边抬起头,眼窝凹陷,眼球上都是血丝,但还是很尽责地询问了唐家玉请假的理由,听她说去接弟弟,韩老师抿了抿嘴角,点头答应。

    这个时间,幼儿园刚好放学,许多家长等在大门口接孩子。

    唐家玉一路走过去,没看见上午过来讨说法的家长。个别家长身上也有少许晦气,她经过顺手也都收了。

    一路过去,她也没急着去托管班找小西瓜,而是站在大门口看着一个个小朋友被家长接上,或兴高采烈、或嘟着小嘴跟着回家。

    只不过,这些看似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沾染着不少晦气,具体区分,女孩比男孩要严重不少。

    唐家玉随手将这些晦气收了。

    等到最后一个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跟着家长离开,唐家玉才走上去。

    今天是齐院长亲自值班,还有各班的老师和门卫安保。

    见到唐家玉走过来,一个安保往前挤了两步,凑近齐院长道:“上午,就是她。”

    齐院长眼底闪过一抹愕然,随即被她掩下,笑着和唐家玉打招呼:“家玉,你今儿这么早来接弟弟?”

    唐家玉点点头:“齐院长好,明天是外婆生日,我与弟弟商量好,今晚早点儿接他,一起去给外婆买礼物。”

    齐院长笑着点点头,立刻就回头吩咐:“小王老师,你去把唐家明接下来……”

    唐家玉笑着制止,道:“齐院长,我看你们都有事,要不,我自己进去叫他?”

    许多家长会趁上课申请进校(院),就是想看一看孩子上课的情况,齐院长也没觉得奇怪,很爽快地笑着应了:“行。你去吧。”

    绝大部分孩子都被接走了,只剩下很少几个在托管班等着家长来接,让她进去也不怕出什么问题。

    唐家玉道过谢,走进去,托管的孩子们都在一间教室里,这个时间,为了安抚孩子,托管班的老师会给孩子们发一块小点心和一小杯酸奶。

    唐家玉走过去,隔着窗户就看见小西瓜和其他小朋友一起,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桌子前,低着头吃东西。

    她没有着急叫人,也没有惊动教室里的老师,而是趁机放开神识,将幼儿园的教学楼连带活动场都探查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二楼角落的楼梯间旁边,那边是整个二楼共用的一个卫生间。

    十几分钟后,小西瓜吃完了点心喝完了奶,唐家玉这才走到教室门口,托管老师也每天见唐家玉也认识,立刻扬声叫:“唐家明,你姐姐来接你了。”

    小西瓜诧异地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姐姐,立刻跳起来跑过来。

    唐家玉抱着他揉了揉,接过老师拎出来的书包,带着小西瓜一起谢过老师,又和老师说了再见,这才往大门口走。

    齐院长和老师们都散了,刚才还热闹不堪的幼儿园门口一片空旷,却也一片安宁祥和。

    第二天早上,唐家玉带着小西瓜比平常提前二十分钟到校,她也如愿见到了昨天的肖阿姨和她的孙女小语菡。

    她扬起笑招呼:“肖阿姨早,语菡早!”

    “家明姐姐,早!”小语菡虽然年纪小,却已经很有自己的审美标准了。眼前这位,唐家明的姐姐,就是她心目中的美人儿!

    唐家玉弯腰摸了摸小语菡的头,又笑着对肖阿姨道:“看起来,今天语菡很好了。”

    肖阿姨也是一脸的欢喜,连连点头道:“是的呀,是的呀,亏得你告诉我,我带了她去了趟医院,果然,是孩子太小没说清楚……哎呀,差点儿误会了。”

    唐家玉笑笑:“其他都不是大事儿,孩子没事最好了呀。”

    肖阿姨和恰好走过来的另一位阿姨一起点着头,都说对呀对呀。

    她们还要去见院长和老师,解释昨天的误会,与唐家玉寒暄几句就进去了。

    唐家玉就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一个个小朋友松开家长的手,蹦蹦跳跳跑进去,等到最后一个小朋友进门,她才背着书包溜溜达达往学校走。

    隔了一天,她看到警方和教育部门同时发了调查说明:经调查,未发现确凿证据证明幼儿园老师或者其他人员虐待或猥亵幼儿,已经有心理专家对幼儿进行心理疏导和干涉。

    两份说明最后,又对家长遇上幼儿(儿童)疑似遭受霸凌、虐待、猥亵后的正确应对办法作了建议,一二三条云云。

    唐家玉扫一眼,关掉网页。

    这一天晚上放学,唐家玉和田雯雯一出校门,就看见外公外婆和小西瓜都在门口等着了,一家人会合,又去了镜月轩。

    昨天和齐院长说的话,并非撒谎,今天他们一家人去给外婆过寿。

    因为妈妈的生日就在第二天,自从妈妈离开,外婆就没过过生日,每到这几天,她总会偷偷哭。

    今年不一样了,小玉越来越有出息,又有了小西瓜承欢膝下,外公外婆眼瞅着脸上的郁气都散尽了。这不,今年过生日,唐家玉和外婆一商量,外婆就答应了,眼底虽然还有怀念,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痛彻心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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