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灵石,孟凡喝完杯中的茶,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王福也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堆满笑容的对着孟凡说道:“不知道小爷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为兄会尽量帮小爷打听那些东西的下落的,小爷下次过来,为兄肯定给小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孟凡略微点点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那么直直的走了出来。许久之后,孟凡的声音才缓缓的传入王福耳中,“我要离开了”。

    站在窗前,望着孟凡那有些瘦高的背影,王福一怔,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少年心中的坚毅与脆弱。仿佛那个看似充满力量的身体,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将他打的躺下一般。

    “掌柜的,难道就这样放他离去吗?他身上的那些材料可是够我们吃喝一辈子都不用愁的。”店小二站在王福的身后,两眼放着精光,望着孟凡的背影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王福的心头也浮上跟店小二一般的念头,只是再朝着街上渐行渐远的那个单薄背影看去。王福全身一震,因为他看见那个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令他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消失。

    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却令王福感受到危险,那是一种弱小的人类面对危险的野兽才有的感觉。他害怕了,面对那个比他境界低了整整两个小阶的少年,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小二啊,我们是生意人,生意人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第一点就是诚信”。

    王福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走了。店小二站在原地,心中嘀咕的同时,看着那个消失在街头的背影,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叹息了一声,默默的回到了他的岗位上去。

    孟凡就那么走在小镇狭隘的街道上,不快不慢,不疾不徐,凡是他到的地方,人们都会不由自主的给他让道。就如十年前那个白发老头进入他的视野一般。

    小镇上已经没有不认识他的人了,不管是谁,第一次来到小镇,听到的都是关于他的传说与事情。

    孟凡正走着,忽然一个半大的少年从旁边的屋中跑出,“噗通”一声跪在他的身前,“小爷,您就收我为徒吧”。

    这个半大的少年,穿着单薄的衣服,在这略显寒冷的秋末,冻的浑身发紫,但他还是“碰碰”的不断朝孟凡磕头。

    孟凡的眼前一晃,似乎又回到十多年前,那个如这个少年一般的孩童,走遍千山万水,寻遍名川大山,只为得一成仙的法门。他的记忆又回到十年前,那个大草原上,跪在他木屋前如小牛一般精壮的少年,那个少年名叫图力古日。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孟凡暗自嘀咕一声,脚下的步伐一点停下的意思也没有,绕过跪在地面,猛磕头的半大少年,继续朝着小镇外行去。

    正在磕头的少年,抬头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孟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继续前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从怀中掏出一并锋利的匕首,站起来,朝着孟凡的背影跑去。

    “唰。”

    半大少年的身体,还没有接近孟凡,空中一道亮光就一闪而过。

    “下不为例。”孟凡冰冷的声音在这个阳光明媚繁忙的午后,显的那么的格格不入,却又令人寒入骨髓。

    奔跑中的少年,忽然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孟凡的背影。没有人看清刚才孟凡是怎么出手的,也没有人知道孟凡为什么没有杀死这个少年。

    只见少年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臂,缓缓的从他的肩膀脱落,掉在地面,鲜血从他整齐的伤口中涌出。

    当那个半大的少年,跪在他身前,常年与妖兽搏杀的他,就已经感受到一丝危险,但他还是没有立即出手,他想给那个少年最后的一点希望。只是那个少年没有珍惜。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杀死那个半大的少年,或许这才证明他还是一个人,不是一只只知道杀戮的野兽。也或许这是他与妖兽最后的一点区别吧。

    蛮夷之地还一如既往的匍匐在那里,没有任何改变。就如一个沉睡的巨大妖兽,安静的躺在那,让人感到威胁的同时,又兴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孟凡朝着那里,远远的看了一眼,有些微微的不舍,最终还是迈出步伐,朝着他心目中的那个地方行去。

    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但也不能改变很多东西。孟凡站在这个令他熟悉却陌生的村庄前,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早晨出去劳作的人们,带着一丝惊讶,也带着一丝疑问,从孟凡的身前经过。或许是孟凡身上散发着野兽才有的气息,令这些朴实的村民,最终也没有人敢上前来问上一句,“远方的旅者,你是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孟凡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仿佛是一棵老松,从亘古以前就一直站在这里。

    终于一对有些佝偻,扛着锄头的身影,从村中走了出来。他们的身影有些落寞,有些无助,却又那么的坚强,似乎永远也不会倒下一般。

    站着不动的孟凡,身躯在这一刹那,有些微微的颤抖,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的从他的眼眶流出。

    “爸,妈。”孟凡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噗通”一下,跪在那两个不算挺拔的身影前面,带着哭声,喊了出来。

    十三年的时间,无数个日日夜夜,孟凡以为他的泪水早已流干,不会再哭泣,不会再这么软弱,但当他看见那两个身影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眼泪就那么哗哗的流下。他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与辛酸,都一起哭出来,要将这么多年的伪装彻底的拿下。

    “你,你,你是小凡么?”

    岁月已经在两个佝偻的身影上,流下太多的痕迹的。他们原本健壮的身体,已经有了迟暮的痕迹。花白的头发上,满脸褶皱的脸庞上,诉说着他们这些年过来的时光,也诉说着他们无数个思念的日日夜夜。

    当他们梦里经常梦到的那个少年,出现在他们的身前时,他们反而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爸,妈,是我,我是小凡,是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孟凡望着他们眼角皱纹,心中莫名的一痛。这痛深入骨髓,深入灵魂,令他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第七十三章 回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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