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来说,杨韶元还未脱离生命危险,隆泰帝的心情可想而知。

    安妃微微蹙起两道好看的眉毛,柔声轻呼,“培元丸滋阴固本,很是妥帖。御医医术高明,想来六侄女很快便会康复的。”

    “希望如此。”

    隆泰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可是阿芫留给他的唯一血脉,他必然得好好保护好她。

    安妃仔细瞧了一眼杨韶元的脸色,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和自己的一探,幸亏没发烧。

    “元姐儿没发烧,体温正常,服用了药,会好起来的。”

    接着,掏出一瓶药来,一笑,“早年臣妾曾得到一瓶解百毒的丹药,不知是否派的上用场。”

    “此话当真?”

    隆泰帝眼睛一亮。

    太医说是可以开药调理身子,可是那把刀涂抹毒药,可谓是雪上加霜。

    毒药太医瞧出来了,就是这解药得费心思去配,隆泰帝别提多心烦意乱了。

    安妃的丹药,雪中送炭啊。

    安妃点头,“待会给太医瞧瞧好不好用。”

    到底是亲侄女,她出了事,安妃不能不管不顾。

    升平大长公主这时候恰到好处地夸奖她,“安妃有这心思,陛下有你,何其有幸?”

    安妃的心结她看得一目了然,可怜她的皇帝侄儿还傻乎乎地以为安妃是彻底放下了,那怎么可能呢?她这个当姑姑的总该替人描补一下。

    “大长公主谬赞,臣妾愧不敢当,在后宫中,皇后娘娘待陛下至诚至情,臣妾何德何能?”

    安妃笑容嫣然。

    一提到纳兰皇后,隆泰帝的眸光沉了沉。

    阿芫之死,背后离不开纳兰皇后的手笔,纳兰家狗胆包天,勾结娄氏,意图害死阿芫母子三人。

    待等日后,仇肯定是要报的。

    只是如今,阿芫给他留下了元元,元元太小,不是纳兰皇后的对手。他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出现在元元身边,若是元元出了事,他也是鞭长莫及,后悔莫及。

    这样一来,他的针对行动,不得不暂时往暗地里进行。

    人多嘴杂,元元现在的真实身份不能透露半句。

    料定主意后,隆泰帝淡淡说道,“皇后自是朕的帮手,助朕管理后宫,这些年井井有条,辛苦她了。”

    升平大长公主接过话茬,面色冷峻,“皇后这些年入住中宫,不说有功,但也无明显的大错。太子殿下蒙她教诲,温厚善良,谦逊懂事,陛下有太子这样的儿子,日后无忧了。”

    这种话也只有升平大长公主敢说了,安妃一介妃妾,却是不敢说的。

    纪常赫确实不错,隆泰帝再不喜昭德皇后,对这个儿子还是很喜欢的,他赞许道:“太子有储君的风范,除了心软了点。”

    纪常赫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纳兰皇后所生的孩子,不仅心性单纯,宽厚待人,而且温柔善良,是非分明,时不时地还和自己的母亲因为意见相佐而吵起架,气得纳兰皇后几乎维持不下自己那副慈母外壳。

    纳兰皇后估计也想不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一点也不偏着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只因年幼蒙承照顾,纪常赫便多年怀念尊敬,当面对纳兰皇后的咄咄逼人与口出恶言,第一时间选择维护了昭德皇后。

    昭德皇后,再度成为了纳兰皇后的梦魇与心魔。

    纪常赫温润有礼,什么都好,就是心慈手软了点,很容易放了人家一马。

    这一点,也是隆泰帝无比头疼的一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天子过于心软,反而为人轻视。

    他宠爱滇王,却无许他储君之心,滇王的心性,难成气候。

    安妃嘴角上扬,后又抿唇看着。

    大长公主不以为意,“心慈手软有心慈手软的好处,安妃,你说是不是啊?”

    “大长公主所言极是,臣妾以为,天子乃仁慈圣君,太子得其衣钵,不正好说明大兴万世永昌吗?”

    安妃神色平静,态度温和。

    隆泰帝哈哈大笑,“万世永昌,千秋万代,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爱妃,你是最懂朕的人了。”

    话语中的深意引得安妃一阵恍惚:多少年了,她都没见过如此场景了。

    按住心思,安妃弯腰行礼,“臣妾恭迎圣驾。”

    “好。”隆泰帝觉得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出人意料得到了阿芫留下来的女儿,甚至他与安妃也和好如初了。

    升平大长公主笑而不语,安妃有所求,皇帝给面子,她就没必要掺和进去了。

    帝妃和睦,郎情妾意,其乐融融。

    ……

    杨韶元自从被隆泰帝下旨留在芜蘅殿养伤后,进进出出的除了太医,就是隆泰帝与升平大长公主了。

    哦,还有一个允许探望杨韶元的安妃。

    上次不知滇王说了什么话惹怒天子,隆泰帝下令禁足了滇王,不许他踏出王府,日期未定。

    本身滇王还未成婚,不可能开府的,但隆泰帝有意激化纳兰皇后与纳兰贵妃之间的斗争,干脆开恩特例了。

    这样一来,滇王的嚣张气焰可想而知。

    本身滇王是宠妃之子,在京城里嚣张惯了,却不想这一次阴沟翻船,隆泰帝震怒,直截了当地罚他禁足。

    至于什么时候出来,那就等隆泰帝何时原谅了滇王再说吧。

    因滇王禁足,纳兰贵妃千里迢迢跑来芜蘅殿堵人,想求隆泰帝免了滇王的处罚,结果,两母子一块被禁足了,想出来也出不了了。

    纳兰皇后得意地在寝宫中嘲笑不已,“纪常峥那对母子,以为平日里妖妖娆娆地勾引皇帝,就得到了皇帝的心吗?皇帝的心,可从来没有偏于他们。”

    对这一点,纳兰皇后看得清清楚楚。

    纳兰贵妃,大概是看不透的,毕竟她一进宫便盛宠在身,后又一朝诞子,风头更大了。

    仅次于皇后的贵妃,这些年愈发目中无人了。

    纳兰皇后的女官闻言低笑,“还是娘娘深谋远虑,早早替殿下求得太子之位,任凭贵妃那对母子如何苦心积虑,也无济于事。”

    立嫡立长,昭德皇后的两个儿子夭折了,纳兰皇后入住中宫,按理来说,长幼有序,接下来便是三皇子纪常赫了。

    纪常峥,什么都不占,怎么可能会被立为太子?

    不知想到什么,纳兰皇后的眼神忽而狠厉。

    女官没瞅见这模样,依旧拍马屁,“皇后娘娘得陛下爱护,太子又得满朝文武拥护,实在是……”

    “芜蘅殿那边情况如何?”

    纳兰皇后面色如冰。

    霍芫初,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名字。若不是这个女人,她何必变得难堪痛苦?

    呵,到现在了,皇帝竟是没放下那个贱秧子,红颜祸水,恬不知耻!

    女官一愣,“娘娘,芜蘅殿由赵公公看着,我们的人进不去。”

    “赵德全?好,很好,”纳兰皇后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不就是长得像那个不要脸的吗?眼巴巴地当成宝,小小年纪不学好,皇帝比她大了一辈也不害臊。”

    杨韶元长得像昭德皇后,别提多让纳兰皇后心梗了。

    到死了也不安生,勾得皇帝陛下对她一日不如一日,冷淡非常。

    纳兰皇后握紧了拳头,她好不容易谋划得到的一切,怎可轻易被人毁灭?

    想也不想,纳兰皇后决定,“不安分的东西,皇宫中不允许出现这些不三不四的,玷污了皇室的体统。”

    “是。”

    女官是心腹,自然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杨韶元倒是不知发生了如此大的风波,她只知道,自己的嗓子眼疼,冒烟。

    幽幽转醒时,心口发疼,起身时犹觉疼痛异常。

    升平大长公主一边守着,闻听动静赶紧过来一看,瞅见杨韶元苏醒,不禁笑意盈盈,“你醒了。”

    杨韶元定睛一看,让出人来,慌忙地行礼,“臣女……”

    “你受伤了,不必行此大礼。”

    升平大长公主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爱怜。

    杨韶元只觉奇怪,她与大长公主无亲无故,对方待她怎这般和善亲切?

    她低着头,“礼不可废,大长公主尊贵,臣女应行大礼。”

    别说她了,就连皇室宗亲见到大长公主,不还是矮了一截,得客客气气?

    升平大长公主一听,笑容渐深,“若真论身份,你不比我低的。”

    这孩子一旦被确认为隆泰帝与昭德皇后之女,那么她的身份自是天翻地覆,不可同日而语。

    杨韶元狐疑,未等她开口,升平大长公主接着问她,“小丫头,本公主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大长公主但凡请问。”

    杨韶元得体应对。

    “你的姨娘,蔺姨娘,究竟是不是你父亲寿昌侯杨迁的妾室?”

    升平大长公主怀疑起蔺姨娘的身份了。

    当年昭德皇后失踪,她的身边一直跟着她的心腹奴婢文馨,诡异的是昭德皇后回宫后,这个文馨失踪了。

    失踪的时间,刚好是蔺姨娘回侯府之日。

    事情这么凑巧,升平大长公主怀疑了。

    杨韶元没想到大长公主会询问这个,她苦笑一声,“臣女不知,只知父亲从小就不疼我和姨娘。”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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