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星附体,血光之灾……”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陈默望着手中呈现着花色的硬币,随意的将其抛到烟灰缸中。

    听着叮的一声脆响。

    拿起筷子夹了口昨晚老爸打包回来的剩菜,就着将一碗白粥灌下了肚子。

    放下碗筷,站起身来。陈默伸手从挂衣架上取下摄像机,另一只手拿起玄关处的扩音器。

    “窝窝头一块钱三……”

    熟练的将扩音器往桌子上一磕,声音消失。

    将喇叭举到嘴边,冲着西北角的卧室,大声吼道。

    “老陈,我出去转转拍点素材。你也别来赖在床上了,把你那屋收拾收拾,你床上快生蛆了!你再这样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老婆了!”

    这一吼,那真是整个房间都震三震,胡同的邻里家中都听到了动静,李大爷和他老伴都相视笑着摇了摇头,知道陈家那小子又开始管起他爸了。

    咔哒一声,房间窗户打开,陈默淡定后撤两步,一只臭皮鞋砸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上。

    “滚!臭小子,反了你!”

    “那你下来揍我啊,医生都说了,你得多运动运动!快起来,不想收拾房间,你也起来走走!”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操心,你老爸死不了!”

    陈默侧耳听了听房间那边的声音,听到确实有动静才叹了口气,将喇叭抛到椅子上,准备好出门。

    “等等,小子。老爸我没记错,高考成绩就在这两天出来了吧。”

    楼上老陈的声音却叫住了他。

    “明天上午八九点省里开放查分渠道。”

    陈默无奈转头回答道,从他高考完后,几乎每天他爸都要问上一遍,他耳朵听的都快要起茧子了,但他还是乖乖的回答道。

    “好嘞!那明天老爸我定六点的闹钟就守在电脑旁了。”

    几十岁的人了,像个老顽童,陈默腹诽。

    “您可别折腾了,刚刚才做完手术,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你就安心睡,查到分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不,我就要亲眼看。好啰嗦啊你,一天天的尽是医生医生,我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医生怎么了!他还能拦得了老子看我儿子的高考成绩了。”

    五十几岁的老男人,笑的像个傻子,听声音都能听出那股又糙又莽的汉子,那种带着憨憨傻意,压抑着自豪和得意的声音。

    “行,您最大了。”

    陈默轻笑出声,熟练的哄道。

    哄好老陈,陈默伸了个懒腰,出门关上屋门。

    顺着黄土铺就的小道,七拐八绕的走出了小巷。

    这里的房屋几乎都是低矮的平房,只有四五家为了开门面小铺,盖了小二层。

    这里每家每户的大门朝向各不相一,都是随心所欲的冲着哪就是哪儿,没有一点点规矩。

    就像是这襄阳小巷里的人一样,大多都是不拘什么小节,随性随遇而安。

    这就是陈默从小长大的地方。襄阳胡同,一个贫穷到每月都会来个断水断电的地方。

    也是一个富有到每家每户都认识,家里没米了,敲开任意一家门,都能借到满满一大缸的地方。

    充满了外面钢铁森林很少能感受到的温暖和善意。

    可惜不久之后这片lc区就要拆迁了。

    应该近两年就要搬到xc区去住了。

    也不知道小区里上下楼的,老陈的腿能不能吃得消。

    陈默一边低着头调试着相机,一边想到。

    就在迈出写着襄阳小巷的大理石铺就的门廊时,变故突生。

    几乎在陈默卖出门廊的第一瞬间。

    一个装满陶土的花盆,就这么大喇喇的砸了下来!

    正对着陈默脑门而去。

    这任何人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血液凝滞惊险的一幕,却没有给陈默造成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略微的叹了口气,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

    就像碰到了吃饭喝水一般寻常的事情。

    身体微微侧移一步,脚下用力凌空跃起,一手握着相机,以另一侧手手掌触地,凭空一个侧空翻,完全躲开了高空坠落而下的花盆。

    就在陈默落地站稳脚步的同时,花盆也砰的一声,与地面碰撞在了一起,碎石渣子四溅,里面的陶土撒落一地。

    这碰撞的巨大的响声,无不彰显着它巨大的杀伤力。

    “张阿姨,你家花盆又掉了!”

    陈默抬头看着楼上因为接连掉落几天花盆,已经空落落的阳台。

    长吁一口气,陈默大声的冲着楼上喊到。

    “嘿,怎么又掉了?我记得昨天给它收进房间里的啊,又给忘了!小默啊,怎么样?没砸着你吧?”

    “没事,阿姨!”

    连砸三天,他身体都快砸出肌肉记忆了。

    果然是诸事不宜,血光之灾啊。

    “这不行,这两天的风吹的邪乎了,这植物怎么接连往下掉……不行这太危险了。

    小默啊,拿着相机呢……你有事就先去忙吧!那花盆就放着别管了,阿姨过会儿下来收拾。

    阿姨搞点水泥给上面这几盆焊地上,不行,还得买点钢丝给它捆上,就不信它还能掉下去……”

    “好的,阿姨,您收拾的时候小心点。”

    听着张阿姨的话,陈默应道。他也听到了张阿姨后面的絮叨。

    心道,这绑也不一定绑得住啊。

    叹了口气,不过他也认同张阿姨的做法。

    他就不信这花盆还能挣脱钢丝,连着墙皮吹下来,再奔着他脑袋阔精准打击。

    在张阿姨赶下来收拾残局之前,陈默绕着碎裂的花盆走了一圈,快速接连按下快门,拍下这差点将他脑瓜开瓢的花盆。

    记录它谋杀未遂的罪证。

    就像记录前两天那两盆,一盆奔着他脸蛋来的,一盆冲着他大脑阔来的,最后也谋杀未遂,定格在它相机画面上破碎的仙人球和仙人掌一样。

    陈默热情的给他们拍着遗照。

    拍完后一阵索然无味。

    这次水逆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虽说他这种事故体质对于热爱摄影的人来说,不算是坏事。

    那些同行可望而不可求的神奇摄影素材,几乎每天都在他身边,到处都是。

    他几乎就是个行走的惊险画面记录者。

    但接连几天这样每时每刻的惊喜,他也有点吃不消。

    可能别人说“我每天活着都像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是一句形容,但对于他来说,随时都可能是个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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