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秤不秤的,老头子断了腿,组织就给了五百块,打发叫花子呢?他不用吃饭穿衣服?”

    “都几十年了,再多的钱也给糟蹋没了。别说的跟我们多没有孝心一样,当初他在家里才几年,我男人是婆婆拉巴养大,可没吃这老头一粒米一口饭,如果不是看在血缘份上,和那五百块钱,早将他扔出去了。”

    “这房子我们也出钱出力了……”

    村民被她说得直瞪眼睛,真是歪理邪说,“铁锤婶子,你也不管管你家儿媳妇?有这么说话的吗?”

    “铁锤叔当兵回来,可没少带东西吧?听你家老三喝酒跟人说,还有大黄鱼呢!除了五百块,组织也给了不少棉被棉衣和粮食。”

    “这房子可是组织帮忙盖得,你们就做了几顿饭。不然你们家能住上红砖瓦房?”

    狄老太太没说话,那妇人又是一阵呛声,“喝了猫尿吹牛的话你们也敢信,他还说自己是将军的儿子呢,你们信不?”

    “房子怎么了?将人整瘸了,不该补偿一家老小吗?”

    “都走走走,别再我们家门口凑热闹,心疼老头就拉到你们家伺候,我们绝不拦着。不拉回家也不给钱,那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一句话堵得大家没音了。

    赵老爷子气得不行,“我们老爷们当年扛着枪走过征途,那真得是吃过草根树皮,多少人都没坚持下来,老狄却咬着牙活下来了。”

    “他跟我说,他不能死,他得回家呐。家里有自己的媳妇和孩子们等着他。他不能埋骨他乡!”

    “大家都笑他恋家,可是每次危险的时候他都冲在最前方,如果不是他双腿断了,如今早就是真正的将军。那时候你们还能说出如此凉薄的话吗?”

    “你知道他带回来的都是什么吗?是战利品,每一个上面都沾染了鲜血,是他想要改善家里条件,冒着炮火给捡回来的。”

    “你们一边嫌弃他拖累,看不上那些钱和东西,那就全退出来,请保姆都能伺候他寿终正寝,用不着你们往他心窝里插刀子!”

    浴血奋战归来的人,身上带着炮火洗礼的肃杀,饱含沧桑的话,像是一卷画轴,向众人展开那悲壮凄凉的画面。

    战场上的战士们难道不怕死吗?

    不,谁都是血肉之躯,都想要活下来回家与妻儿团聚,可是他们身上背负着的是整个夏华百姓的明天,不能退,只能前进。

    活着的人并不轻松,甚至负荷前行,周遭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那种痛心到麻木,最后到面对死亡的坦然,足够让人余生都活在噩梦里。

    他们不求家人理解,也不奢望家人们做多少,难道一颗真诚相待的心都不愿意给吗?

    “如果当初你们不乐意照看他,却为了名声为了他身上的卖命钱,将人留在这里折磨,还口口声声说为了血缘关系赏给他口吃得。”

    “呵呵,老赵我一辈子见多了事情,还是头一次见到你们这么厚脸皮的人!”

    “既然你们不顾亲情,不稀罕从他身上得到的这些,那么就立马从这里滚出去。”

    妇人不乐意了,“老头,你是谁呀,我家的事局子里的同志都管不着,用的了你插手?”

    “我劝你,要是你真为老头子好,就抓紧走,省得老头子因为你两三天吃不上饭!”

    明晃晃地威胁,赵老爷子气得要去踹门。

    柯美虞拦住他,“爷爷,您别生气,虐待英雄的罪名可不小,咱们回去寻组织说,不跟他们正面对上。”

    听了这话,里面迟疑下,妇人又道:“你吓唬谁呢?别以为我们是被吓大的,组织要是真重视他,能不闻不顾几十年吗?”

    “那你等着就是了,”柯美虞说完,就搀扶着老爷子往回走。

    戛然而止的争吵,让院子里的人有些慌乱了。

    “老大媳妇,他们不会真得要寻人去吧?”老太太有些害怕,他们对老头子确实很差劲,但凡上门插手管一下,都能让他们吃苦头。

    农家看着彪悍,但是对上官,还是下意识怂。

    妇人眼睛一瞪,“那就拦着他们,不就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姑娘吗?手长管到别人头上!”

    说完她就招呼家里的男人女人推门就冲了出去。

    狄家里的人不少,子孙们都成长起来,因为平时下地干活,家里吃食也不差,各个长得五大三粗,连村里人都不敢招惹。

    所以哪怕狄老爷子在家里生活得凄惨,大家暗地里抱怨几声,却没人敢登门说道。

    村民们一看这架势,赶忙说:“你们抓紧走,他们家人耍起无赖来,村长都奈何不了。”

    可是说话间,那群汉子已经堵住了柯美虞俩人的去路。

    见到如此绝艳的女子,他们愣了下,接着忍不住用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小姑娘,既然你这么关系老头子,就嫁给我们狄家,亲自伺候呗。”

    另一个汉子吹着口哨,“是啊,我们狄家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管的。今儿个你是想走也走不了咯!”

    村民们看的着急,却谁都不敢上前管,连扭头去报信寻村长的都没有。

    省得回头狄家人会上门寻麻烦。

    他们同情地看着一老一少,暗自祈祷狄家人不要太过分。

    老爷子气得咬着牙:“你们这是耍流氓,要吃枪子的!”

    “哈哈,要是你不怕你孙女守活寡,尽管去告。”

    “老爷子,你要是真可怜我家老头子,就将孙女嫁进来,亲上加亲,也能将我家老头子接到你家给你作伴不是?”

    赵老爷子一直被柯美虞挡在身后。

    这会儿村民们生怕自己忍不住办了傻事,纷纷无奈痛心地离开。

    一时间村子的道路上只有狄家人和柯美虞爷孙俩。

    一个最为壮硕的汉子狰狞地展示了下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又搬起路边的巨石,阴笑道:“全村都不敢管我们家的事,你们是多想不开?”

    “有这个心,就该做好承担惩罚的准备。今晚,我要当新郎了!”

    说着人就上前要抓柯美虞。

    老爷子赶忙想挡住她,痛心道:“虞宝儿,赵爷爷对不起你,我不该带你来的。我没想到这个年代京都郊区还这么不开化,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待会给你拖着时间,你抓紧跑,千万不要落在他们的手里!”

    柯美虞冷沉着脸,活动下手脚,“爷爷您站一边去,让我来会会这群无赖。看看他们有什么资本,在姑奶奶跟前叫嚣。”

    “呦呵,还是个小辣椒,我喜欢,”几个汉子哈哈笑着说到,丝毫不将她当回事。

    柯美虞将老爷子往后推了推,确定他已经靠在墙上,不会给旁人偷袭的机会。

    她淡淡地扫着众人:“你们是一个个地来,还是一起来?”

    “哈哈,这小娘们原来好这一口呢。我们倒是想一起上,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住,别太过快活坏了身子,哥哥们心疼呦。”

    柯美虞腿一踢,一个土块直奔那人嘴巴而去,虽然只是土块,碰到硬处就松散开,却也将人的大门牙给磕掉,血哗哗滴往下流。

    那人只觉得嘴巴泛着麻意,凉丝丝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落,几秒后那股尖锐的疼直冲脑门,“凑良们,我@#¥死你!”

    说着人就冲柯美虞扑过来。

    柯美虞冷笑一声,抓着他的两个胳膊一个用力。

    那人又是一嗷嚎,俩结实有力的胳膊如今像是软面条似的,耷拉在身体两侧。

    其他狄家人本来是在看笑话,被一个弱女子踢个土坷垃,能将门牙碰掉,真是能耐。

    这会儿他们反应过来,纷纷露出怒色,凶狠地上前。

    柯美虞身手敏捷,跟跳舞似的,也没瞧见她怎么动的,就是在狄家人中来回走动几下,他们的胳膊全被卸下来,而且因为他们疼痛难忍,嘴巴里冒着脏话,下巴也被卸掉。

    她又是每个人踹一脚,汉子们歪跪在地,呜呜着凶狠地等着她,嘴巴却只能流着涎液。

    拍了拍手上的土,柯美虞踩在刚才那个汉子的背上,“想要娶我?”

    汉子连连摇头,越是仗着武力的人,等被打成弱小,却发地怂。

    这样的恶婆娘,娶回家供着吗?

    赵老爷子也看傻了,没想到柔弱漂亮的小姑娘,身手这么好,心里狠狠地松口气。

    是他年纪大了,见夏华一天一个变化,反而忘记了人性险恶。

    若是丫头有个三长两短,他死也难以谢罪!

    以后他自己去拜访战友,再跟组织借几个伸手好的小伙子。

    不然他这个一条腿迈入棺材的老头子,没死在战场,反而被一群恶狼给欺负死。

    看着这群眼里终于露出惧怕的狄家人,赵老爷子为老友感到难过。

    他再一次庆幸自己能全须地从战场上下来,否则,等待自己的,不一定比老狄好呐。

    “起来,前面带路,”柯美虞踢了人几下子。

    他们都挣扎地站起来,佝偻着身子在前面走着。

    家里剩下的都是妇孺,见男人们都是这样子,而罪魁祸首柯美虞却似笑非笑着,后面的老爷子也背着手冷肃着脸端起架子。

    刚才还嚣张的狄家老大媳妇顿时跟鹌鹑般,搂着孩子躲到屋里去了。

    其余的人有样学样,一时间柯美虞面前空无一人。

    “啧啧,狄家人果然都是冷血的,如果我现在拿着刀砍你们,你们说他们敢吭声吗?”

    “就这样的情分,你们还听她们的话,被人当傻子使唤,真是悲哀。”

    “媳妇如此,还能指望孩子?你们今天怎么对待老爷子的,明天你们老了,孩子们就怎么对待你们。”

    “哦,不对,还不如老爷子呢。老爷子好歹给家里盖起了房子,上交了丰厚的战利品,可你们能给孩子们什么?”

    “估计直接被扔到山上,填凶兽的肚子了吧?”

    汉子们敢怒不敢言,嘴里的涎液流得欢快,心里也有些凄凉。

    柯美虞和赵老爷子都不用费劲,直接去了正房和西厢房之间缝隙搭建的茅草屋,那股常年侵染的五谷轮回的气味极为刺鼻。

    里面的老者挣扎地爬起来,望着门口的人,浑浊的眼睛含着泪,长时间没说过话,开口沙哑得紧,似是成熟的玉米叶,能够割伤耳朵。

    “老班长,你不该来啊!”

    赵老爷子丝毫不嫌弃,也是老泪纵横地上前将人一个抱起,去了正屋的卧房。

    接着大开的窗户,俩人这才看清楚狄老爷子的模样。

    他极为消瘦,真正达到了皮包骨头,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发须很长都打了结,身上披着层厚厚的污壳,恶臭味很快就弥散到整个屋子里。

    他身上的衣服也仅仅能够遮体,上面沾染了各种污物。

    “我去让人烧水,给老爷子洗澡,”柯美虞脸色不大好看,出门给两个汉子上了胳膊,然后指挥着人烧水做饭。

    等水烧好,有让人去给老爷子洗澡。

    汉子们见到柯美虞强悍的战斗力,也不敢耍心眼,强忍着恶臭,给老爷子剃了头发和胡须,然后仔细地洗刷,换上干净的衣服。

    没有泥壳支撑,老爷子更加瘦弱。

    赵老爷子在一旁瞪着眼监督,看到老伙计肋骨根根分明,身上还有不少新旧交替的伤疤,强忍着没掉泪。

    等收拾好后,狄老爷子捧着饭碗,先喝了两碗小米粥,吃了一个馒头一个鸡蛋。

    他的胃早就被饿小了,太久没有沾荤腥,哪怕肉端到跟前,他也只吃了一口。

    吃饱喝足后,柯美虞给老爷子把脉。

    好在当初组织将老爷子送来时,伤养好了大半,刚开始的时候时不时就有公社领导下来慰问。

    所以老爷子的伤势没有恶化,已经痊愈了,不过这些年他饥一顿饱一顿,脾胃极为脆弱,身体器官也因为恶劣的生活环境开始出现衰竭。

    可以说他能够比许多老伙计撑到现在,全凭借着一口气。

    “您得好好养养身体,吃点营养品,正常饮食,再适当锻炼,肯定能再活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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