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王城。

    回到王城不到一月,躺在殿宇床榻上的完颜灵虚,便是听说了王室大婚的消息......

    她同父异母的六姐,六公主殿下,即将嫁给拓跋族的汗王。那是一位年纪比他们父汗完颜焚还要大上几十岁的耄耋老人......

    初闻这个消息,还是来自完颜灵虚的额娘嘴中......

    完颜灵虚当时带着洁白布条遮蔽眼睛,心中颇为惊讶,她的六姐,虽然与自己之间来往不多,但也是一位性情亲善、容易相处的美貌女子。

    但是......

    她六姐不是年纪轻轻,便已经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吗......一位容貌俊秀、颇有前途的军中小将。

    据说是在一次军中宴会中,这位小将立有大功,被完颜焚赏赐入宴席中就餐。

    在这途中,当时在场的六公主便与他一见钟情、并赠予对方自己贴身的“金刀匕首”,“金刀定情”,这是北疆王公贵胄间默认的规矩。

    ......

    “她的夫君,已经死了。”

    当面临完颜灵虚的疑问时,她的额娘只是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

    完颜灵虚愣住,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

    一个年纪轻轻、身强体健的军中将领,怎么可能突然暴毙?

    唯一的解释,来自她的父汗......

    当此人死后,六公主便又是待嫁之身,而且是一位成熟貌美的公主。

    北疆以往人烟稀少,向来是不忌讳寡妇重新嫁娶的。

    甚至在很久以前,还有“兄嫂弟继”的传统。

    完颜灵虚没有说话,她终是知道那一日父汗带她前去“林原猎场”是为了什么?

    完颜灵虚的额娘也没有说话,但是她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竟是有些庆幸。

    沉默良久,额娘缓缓开口,对完颜灵虚安慰道——

    “灵虚,你这眼伤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你一定可以嫁给自己想嫁的夫郎。”

    似是见完颜灵虚丝毫没有笑意,其额娘会错了意,以为是担心自己的伤痕以及残疾,便继续细心补充道——

    “......你是公主,没有人会嫌弃你的。”

    完颜灵虚闻言,不由轻嗤一声,“公主又能怎样,父汗覆手之间,不也能控制我的一切吗?就像是六姐一样。”

    额娘完全愣住,在她的意识里,完全没有关于违背完颜焚意愿的这一方面的想法......

    “只有变强,才能够保护自己。”

    完颜灵虚突然道,然后转而看向身旁风韵犹存的贵妇人,“......也能够保护您,额娘。”

    ......

    仙历387年。

    正值秋收前夕,二十万北疆铁骑,在新任北疆王完颜焚地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前往中原北地门户——山海关。

    当时的完颜焚,已经利用各种拉拢以及打压手段,将金国境内各个大族势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整个北疆从没有像现在这般万众一心过。

    而他的对手......是经历过靖难之役洗礼的、一个崭新的明王朝。但这种崭新,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燕王朱宇狄,从其侄子手中夺下了皇帝宝座。

    为了维护自身并不算合法的统治,朱宇狄不得不让权与各大氏族,而今,又是开始让原本避世的各大仙门纷纷出世,插手中原凡界事务。

    如此内里紊乱的一个王朝,怎么可能挡得住完颜焚的二十万北疆铁骑?

    完颜焚想要重现当年契丹王朝的盛景,放牧江南、饮马长河。

    ......

    北疆。

    贝加尔城。

    北疆王完颜焚率领二十万大军出征,几乎掏空了北疆的全部力量,此刻的贝加尔城,显得比往年时分都要落寞空荡得多。

    完颜灵虚的右眼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有些时候,已经可以取下布条看看自己想看的东西。

    但其余时候仍是要常常带着绷带,还需要一段时间将养,方能够完全痊愈。

    完颜灵虚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潜心修炼武道、查阅兵书,甚至还在暗自研习道法,特别是与那日雪地少年有关的道法,她学得格外上心。

    她很享受这段时光——

    没有父汗来干扰她,也没有其他的王公贵族来“骚扰”拜访她。

    在王室的书籍记载中,完颜灵虚第一次接触到“瑶仙宗”,这一自蛮荒纪元便存在的古老仙门......

    也是第一次知道了世上有“仙尊”的这等超脱凡人的存在。

    飞升成仙,似是无数修道之人的终极目标。

    那么,这是否也是那名雪地少年的目标呢?他或许已经在不断接近这个目标了吧......

    完颜灵虚心里想着,却总是有着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一方面希望那人能够成为仙尊,但同时,又觉得如果对方真的成为了仙尊,那她与他之间,便是更加没有可能了。

    恍惚之间,完颜灵虚似是突然想到——

    若是自己可以修炼成仙尊,成为超脱凡人的存在,那么,岂不是便可以无视父汗的安排、有能力保护额娘,也更有机会去寻找那名少年?

    这个想法一旦诞生,便再也无法抹去。

    ......

    前方战线吃紧。

    纵使北疆王完颜焚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但他还是低估了明王朝、低估了明王朝的皇帝朱宇狄。

    这位率领五万燕军便击溃了五十万中央军团的马上皇帝,如今带领治理下的三十万大军团,与完颜焚在长城一带鏖战。

    其背后有北地楚家、陇西叶家、江南温家、河东韩家等各大氏族的支持。

    完颜焚一时落于下风。

    但是北疆铁骑的强大,让完颜焚依旧满怀信心,他觉得自己只是还差一个机会,只要那最后一步,便能够让眼前的三十万大军瞬间分崩离析、皇族与氏族间离心离德。

    ......

    北疆。

    贝加尔王城。

    前线的窘迫,让王城内的剩余的大多妇孺民众忧心忡忡。

    但是这些都与完颜灵虚无关......

    她乘坐着由王室机关师专门制作的轮椅,在仆役的协助下,来到了王宫最高的高塔之顶。

    在这里,她可以尽情感受北疆微风吹拂她的脸颊......

    若是眼伤痊愈之后,她还可以在这里俯视整个贝加尔王城、眺望远方草原河流。

    “看样子,你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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