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燃尽,烛光下男子完成最后一笔,黑色笔记本纸张过半。郑重其事收好,起身伸个懒腰,不理会耳边嘤嘤乱叫,推开窗户感受海浪声。
趴在窗沿上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想要找颗星辰,可惜只有无尽墨色。
“狗贼,你把事情说清楚,否则跟你没完!明天让我父亲砍你脑袋,抓起来严刑拷打,剁碎了拉出去喂狗!”
白发被风吹乱,翻过身靠在窗沿上,望着趴在床上倒腾脚丫的小姑娘,“我说樱子小姐,事情都跟你说清楚了,下药的是治安团长李富贵,跟我没丝毫关系。救你回来就不错,打算恩将仇报吗?在说你也没损失啥,乱叫什么,赶紧回去睡觉,我要休息了。”
山本樱子斜趴着翻看杂志,“李富贵算个什么东西,他敢对本小姐乱来,一定是你伙同他想要占我便宜。”
“行,就当我跟他要占你便宜,你打算怎么收拾他?”李富贵跟杨杰被杀他没跟两人说,想试探一下到底是山本樱子打电话杀人,还是白箬早有安排。
遗憾的是没搞清楚谁潜伏在共党内部,担任什么职位。他有点不敢接触了,青岛战略位置无须赘述,院辖市直接从当地组建宪兵团比较合适,北平安排土肥圆未必认可,而且需要很长时间熟悉环境。
没搞清楚之前,他不想冒险,装作没事发生不合适。帮忙筛查同样不合适,白箬在身边,乱来很快就会被发觉。
先试探一下,到底谁杀人灭口。
“李富贵,他已经是个死人,明天就把他抓起来大卸八块!现在说的是你,不让我满意,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看来跟她没关系,眼神扫向正在敷脸的白箬,“行,今晚我让白秘书服侍你,享受一下顶级服务,其他明早再说。”
“啥顶级服务?”山本樱子好奇追问。
白箬放下水乳精华,笑着打趣,“樱子小姐想知道啥顶级服务,今晚就留下,让他给你展示一下不就明白了。”
“好啊,要是服务不好,明天斩你狗头!”山本樱子凶巴巴举拳威胁褚文昊。
“行,你可别后悔。”
.........
第二天早上,安排白箬带队到维新政府军团审查,敲诈勒索一番任务算完成。他自己悄悄来到李富贵家,反复考虑过,事关重大还是要帮帮忙,搞清楚潜伏在共党内部的日本间谍。
远远看到门口有警察站岗,询问得知李富贵全家十三口,包括佣人一夜之间都被杀干净,没留下丝毫痕迹。
小鬼子够狠,免除后患,干脆全家屠灭,间接说明事关重大。
悄悄退走,过多接触被发现很难说清楚,白箬知道。线索断了,自己万不能接触共党!也许还有点希望,他突然想到杨杰,作为李富贵秘书主任,两人关系一定非比寻常,从李富贵昨晚登门当着杨杰面说故事没有丝毫回避,可以发现端倪。
对,到杨杰家里看看,背后之人未必把注意力放他身上。等搞清楚住址来到杨家,远远观察,好消息门前没有警察,坏消息几十人好像在忙着搬家,进进出出场面很热闹。
为避免暴露行踪特意找地方化妆成算命瞎子,戴副墨镜,手里攥着条幅上书算卦。三寸胡须,白发用圆帽遮掩起来,配上稍显苍老面容不算突兀。
“算卦,算卦,驱嫉避凶,消灾解难,铁口直断...”
“这位贵人要不要算一卦,保你消灾去难。”
张晓丽正在指挥人搬运物件,听到话音侧头望去,见一副仙风道骨的算命瞎子,刚要开口斥骂想了想:“准吗?”
“不准不要钱。”
张晓丽犹豫片刻:“好,你跟我进来。”又冲搬运工人呵斥一番后才带着褚文昊进门。
两人来到后院正厅,让人给他上茶,“你们都出去,到外面帮忙。”把人赶走后张晓丽才小声问询:“大师,我想算算最近有无灾祸,家里人是否康健。”先试试他,不准赶紧打发走。
“好,你的生辰八字说来听听。”等其说完八字,褚文昊装模作样开始掐算手指,嘴里念叨:“庚戌狗年,贵人今年三十有一,五行属金...哎呀!按照命理推算不太好啊!”
“哪里不好!”
“唉,你这生辰八字有点天克夫家,如不及时化解最近有血光之灾,其夫有早夭之相或身首异处,入土为安都难。也许就在这两天之内,要告诫你丈夫最近少出门,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方能躲过一劫。”
张晓丽瞪大眼睛,好准!
她是听杨杰一个下属偷偷告知,自己男人被杀了,连尸首都被带走。不知道得罪什么大人物,治安团长全家遭到灭门,牵连到他家,吓得赶紧收拾东西变卖家产要到乡下躲躲。这件事很私密,没人知道,想不到瞎子一口给说破,好准。
“大师!请您指点迷津,我那丈夫能否躲过一劫。若不能我该怎么办,是离婚,还是早早躲到乡下,去哪里安全,会不会牵连到我...”张晓丽一系列问题,可见她心慌意乱。
“这个...”褚文昊没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装瞎子摸索到茶杯端起来不紧不慢喝着。
张晓丽也算见过世面,知道他啥意思,起身取来五块大洋放在面前,“请大师解惑,算得准另有酬谢。”
“好好好——夫人有心,有心了。”摸索着把大洋收起来,“你丈夫生辰八字说出来”,等她说完继续装模作样掐算:“唉,恐怕很难,要是能躲过昨天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就怕家宅不宁,为时已晚,你应该早点遇到我。”
张晓丽脸色苍白起来,真准!
“请大师言明,为何会遭此横祸!?”
“五行相克,命途坎坷,看似大富大贵,实则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按照八字来看应该是招惹官匪,被人连累才不得入土,如不小心处理很可能会连累到夫人你。”
“连累到我!”
“请大师帮忙化解!”说着起身快速取来一根金条,足有十两重。
“罢了,罢了,此事若化解有伤天和,恐怕老天爷会惩罚我泄露天机,自损阳寿。看在夫人真心诚意,勉为其难试试吧,我问你答不能说谎,倘若有半句谎言,谁都帮不了你,必受到牵连横死街头。”
“是是是...大师只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说谎。”她这会把褚文昊当天人,救命稻草,又牵扯自己小命,万万不敢乱说。
“金克木,你丈夫摊上官匪应该跟金子有关,若是吃官家饭万万不能跟金子有丝毫牵扯。夫人最近是否发了笔横财得到大量金条?这些金条来历不明,且阴气缠绕沾染者非死即伤,早早脱手为妙。”
“这...”
张晓丽小心扫了一眼门口,“大师神算,上个月我家那口子带回来二十根金条,我询问来历后才知道是别人给的,当时只顾高兴没管那么多,想不到会让他丧命...”说着说着开始抽泣起来,毕竟多年夫妻感情还是有的。
“不好意思大师,您接着问,我只想知道能否躲过一劫,能活命就好。”
“唉~造化弄人,钱财身外物,想要解除厄难不受牵连必须知道东西出处,今夜子时悄悄归还后方得安宁。”
“出处?”
“我不知道出处!也不是,金子是他长官给的,可他长官也死了,在归还有用吗?”
“非也,非也!”褚文昊捋着胡须摇头晃脑道:“并非指送给他金子的人,而是金子从哪得到,还回去就没事了。”
“从哪得到?”
“这...”张晓丽呆愣努力回想,“我当时追问过,他不让我多管闲事,出门少乱说话,我也懒得细问,并不知道出处。”
褚文昊遗憾道:“那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师!您行行好,只要帮我度过劫难,金子分你一半,不,全部给你,请大师救救我。”她慌了,主要是褚文昊算得太准,金子只有她跟杨杰知道,不是算出来的是怎么知道?
“罢了,罢了,硬来只会自损寿命,我要那么多金子有啥用,带我搞清楚后凌晨三点做法为你换命吧。”
“多谢大师!”她感激涕零。
“仔细想想,你丈夫有没有提过金子跟国共人员或者日本人有关系,又或者他平时有写日记习惯,得到金子后记录下每笔收获...”
“有!”
“大师不说我都没想起来,那死鬼每次拿回钱来都会做记录,说什么将来好知道出处啥的,大师稍等会我去卧室找找。”
“好,你自去便可。”
不多时,张晓丽拿着一个黑色笔记本来到近前,翻看念叨:“大师,上面很多字密密麻麻,可我不认字,您又是个瞎...啊,我的意思要不要找个人来念给您听。”
“无妨!把东西给我,只要上面有记录,等我今晚作法后直接焚烧,自可免除你的厄难。”
“多谢大师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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