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来。”
戴春风手中婆娑着茶杯,轻描淡写言道:“上峰既然成立稽查处,自有其考量,军统只管配合,岂可做出与上峰精神相悖之举。军统人员混杂,有没有蛇虫鼠蚁不好说,查查也好。”
“局座, 您就是太心善,遇到事能忍就忍,属下忍不了!公然监视,不及时叫停今天敢监视军统科长,明天他就敢监视军统处长,甚至局座都放过!肆无忌惮, 没把军统放眼里,坚决抵制!”陈乔杉可不是善茬,该表现的时候好不犹豫。
“你们啊.....”
戴春风端茶吹吹浮沫, 轻饮两口,责备道:“做人做事都要名正言顺,不能让人抓到把柄,若然被其知道,闹得沸沸扬扬,还以为我戴某故意对抗上峰,岂不背道而驰。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要查就查,查查也好嘛。下去要好好整治纪律,军统职权范围的事情尽量要自己做,假手于人将来是要授人以柄的。家规森严,不是摆设,下面的人若在不懂收敛不用稽查处做,内部先处理了!”
“凡铨叙中校往上军统长官,家眷安排到歌乐山四一工厂,私宅内不得三妻四妾, 你们应该明白,单此一点稽查处下发处罚通告, 军统内部就不得不处理!下去后即刻解散,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给你们一天时间,后天军统内部自己查处,发现一例处理一列,绝不留情!”
“是!”
几人虽应答,内心却极为不满,当然,这种不满是针对褚文昊的,要不是他多嘴多舌,故意把手伸向军统,至于要混成孤家寡人,今后要青灯古佛嘛!
尤其是那些三妻四妾,没女人活不了的长官,此刻能不恨他!
“凡铨叙中校以下,少尉军官以上者,家眷留在山城的安排到大渡口四一工厂。发现在外置业, 拥有娇妻美妾者内部先处理, 要告诉他们严于律己,职责所在要用心, 再敢阳奉阴违全部发往下面站点。”
“是!”
这会好了,原本军统纪律很严苛,但总有违法乱纪者,几万人你要怎么管。管多了,下属内心不满,生出抵抗之心疏离之感,乃大忌。不管,到是舒服,各个凭借手中职权,不能杀大也能抓小,总能盆满钵满。娇妻美妾总会在暗处肆无忌惮,局座不是不知道,也只能抓大放小,真较真,没一个干净的!这会好了,借着稽查处要针对军统的引子明正典刑,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纪律严苛起来,要怨就怨褚文昊,跟局座关系不大,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哈哈,军统几万人顷刻间成为褚文昊的先天敌人,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不仅如此,来军统担着特务名声为的什么各自心中都有数。
“凡少尉之下军统人员,今后只能住在花园公馆跟湖广会馆,不得私自外出,私自置业,其家眷不得留在山城,一律遣返西康。军警宪特职权所在,若敢贪污受贿,私自扣留除工资以外的钱款,均要受到内部处分。下去后抓几个典型,发往上海、南京等站点。”
“是!”
好了,褚文昊算是把军统上下左右得罪干净了,今后甭想好过。妻离子散,今后也不能肆无忌惮伸手,断人财路,断人前程,哼哼,我要是还听你说话,那就是傻子!
却听:“通告军统外围人员,今后所有补贴一律取消,有消息,有情报才能获得相应钱款。军统给予的福利通通免去,想要赚钱,就要提供点靠谱的消息,鱼目混珠,想要在占军统便宜,难!”
“是!”
嚯,听明白了,军统外围上万人,牵扯上万家庭,平时仰仗能跟军统牵扯点联系,趾高气昂活的很滋润,这会算是彻底断了。掘人祖坟,不共戴天,褚文昊今后将步履维艰,不公然杀你都是因为你厉害,私底下使绊子可不会少。
局座看似风轻云淡,毫无针对之意,却刀刀砍在褚文昊脑袋上,只是杀人不见血。
“严于律己,更要执法如山!职权范围内发现出卖党国的败类,不得徇私,发现一个查处一个,没有人情可讲。要展开为期月余的清扫行动,把之前沉积的案子通通核查处理,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军统职责没有人情可讲,胆敢私相授受发现一起处理一起,绝不徇私!”
“是!”
不但把军统内外得罪个遍,相关军警宪特牵扯多少人,就有多少事,能看褚文昊顺眼才怪!
“好了,都不要胡乱猜疑,稽查处是上峰认命,不得公然对抗,更要主动配合。若然让我发现阳奉阴违者,家规处置!大晚上的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把事情传达下去,速办!”
“是!”
其余人都相继起身离开,唯独钟黎叔没走,主动续茶水,低声汇报:“方寸山上的情况很难第一时间获取,褚文昊挖了水渠,通衢环绕,三米宽的门口设升降木桥,想要下山都需要上报允许后才可通行。周围空旷,只能在通往外界的三处路口设监视点,吃喝拉散每周采购一次,半月时间都在培训。孙连城害怕了,送了三车物资上山,安排的人只能找机会到指定地点送消息,今晚上面到底发生何事,要过几天才知道。”
......
中统。
办公室里同样灯火通明,三五成群,烟雾缭绕下几道身影正在密谈。
陈祖燕靠在沙发上听着,“陈局,褚文昊把姜禹竹抓了,刚刚抄了家。理论上他无权抓捕,就怕牵扯到日本间谍,严格来说稽查处不能肆意插手,他却挂着个军统副局长名头,也算能说的过去。问题是,若姜禹竹是日本间谍,可能会牵扯江北或其余部门几百党国官员,要是他不知轻重,全部拿下顷刻间山城就会陷入混乱。”
“看其做派,应该是先要对军统下手,孙连城那边传来消息,小舅子被抓,可能会牵扯到军统里面的人,就看戴春风要不要出手狙击。眼下要紧的是拿到姜禹竹交代的证据,不能留在褚文昊手里,乱不乱后说,只要不是日本间谍都能压下,就怕他留在手里宣而不发,试图掌控他们,今后江北可成了他的一亩三分地。”刘均奎依旧担任一处长,几经辗转而不倒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其余几人相继汇报,跟军统了解到的情况相差无几,可见中统也不是吃素的。
陈祖燕婆娑着茶杯,“其他事先不言,内部纪律要整治,不能被其拿捏,与其将来被挖出不如提前消化在内部。中统跟军统不一样,牵扯的都是党国官员,影响山城各个方面,万不能让其拿捏到。安排下去,总部留五百办公人员,三千党国各部门潜伏人员最近不要露头,安心办公,积压的案件先做处理,只要没牵扯日本间谍就留下,牵扯的一律警告让其主动到下面去,不能继续留在山城。”
“其余五千人一律下放,到国统区做事,告诉他们,这是为他们好,稽查处要动手了,不害怕可以留下,背井离乡拖家带口不是我所愿,要怪就怪褚文昊。”
“沦陷区的调工,巡视员,只汇报,不回总部述职,其家眷通通离开山城迁往西康。”
“这...”
几人对视一眼,“陈局,中统牵扯几万家庭都离开山城,工程太大,何况褚文昊也不敢乱来,不至于如此吧?”
西康多苦啊,谁愿意去,山城虽然经常遭到轰炸,却炸不着他们,死的都是平头百姓,根本不需要顾及。
陈祖燕叹声道:“没办法,原本全力以赴想要拿下褚文昊,可事与愿违,不但没拿下,还给自己按了紧箍咒。以前中统、军统都是执法者,上峰即便知道也不能如何,如今不一样了,稽查处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悬在头顶上,可能随时斩下来。”
“你们敢保证下面的人都老实的很,一分钱没拿,一点事都没牵扯?”
“这...”这事谁敢保证,不伸手,打破头挤进来所谓何。
“哼,这是为他们好,也是保存实力,先让褚文昊跟戴春风斗斗法,我们观望一下。若他懂事,不胡乱插手,就再回来,若然像个愣头青,见到谁抓谁,那也没办法,要怪就怪他不懂事。”
“外围那些提供消息的,暂时清退,告诉他们,中统费用有限,最近夹着尾巴做人,不能照顾他们要懂得体谅才好。”
“是。”
“至于拿回证据...”陈祖燕一时有些为难,“你们有什么好主意?”中统掌控党国内务,职权所在,绝对不能让褚文昊窃取过去,要是如此,那还有威势可言。
几人莫语,一时没有好办法,刘均奎叹声:“褚文昊个混蛋,宛若有金刚不坏之身,要拿捏他太难。能治他的只有党国军事委会大佬,侍从室寥寥几人尔,若不能同仇敌忾,位子稳如泰山。何耀祖跟个散仙一样,不管不顾,上峰既然要用一时怕没有大佬敢说话。”
“其家眷都安排到美国去,生死就他一人,不缺钱,不缺女人,不要声明,简直无懈可击,难!难!难!”
说的是实话,想要拿捏褚文昊可不容易。
“哼!”
“他只要还是个人,就有弱点,贪财好色先不说,褚家可有三支,本家跑了,难道其余两支也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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