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筠有些晃神,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了。

    不过当她目光触及到鬼娃娃像小孩子一样期待的眼神时,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微微弯了弯唇角,声音里却不由得有些沙哑:“好。”

    大家吃饱喝足了,坐在路边看着月亮。

    小黄鸡躺在地上,翅膀放在吃的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有些惬意,鬼娃娃也收起了戾气,看着天上血色的月亮。

    池筠问鬼娃娃:“你想离开吗?”

    不知为何,她竟然起了一丝怜悯之心,明明连自己都顾不上。

    鬼娃娃一脸迷茫:“离开我能到哪去?”

    它自诞生起便一直跟在那个人的身边,他给自己吃的,它便帮他做事,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它已经习惯了。

    它实在想象不到自己若是离开能去哪里。

    池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难道你不想投胎吗?”

    鬼娃娃眼睛里充斥着迷茫之色,它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池筠:“什么是投胎?”

    “就是重新入轮回道,投胎变成我这样的人类。”也可能随机变成猪狗鸡啥的。

    池筠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变成人类?

    鬼娃娃忽然来了兴趣,不过很快,它眼中的红光逐渐黯淡下去,没有说话了。

    池筠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样不好吗?变成人之后你可以享受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尝尽人间酸甜苦辣,过个精彩灿烂的人生,比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日子好玩多了。”

    鬼娃娃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害死了不少人。”

    池筠没有说话了,她也清楚,说的虽好,但是它杀业太重,怕是永世不得投胎。

    感觉自己问了句冷笑话,此时空气凝滞住了,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小黄鸡看看池筠,又看看鬼娃娃,有些好奇为什么她们不讲话了。

    时间在沉默中

    缓缓流逝。

    忽然,鬼娃娃站了起来,它看着池筠,说道:“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你们?

    池筠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眯着眼休憩的小黄鸡,说道:“它也要出去吗?”

    难道不是鬼娃娃空间里的所有物?

    鬼娃娃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它怎么混进来的,它与这个世界的其他气息不符合,我一闻便闻了出来。它不属于这里。”

    说着,它冲着小黄鸡说道:“鸡兄,我送你出去吧。你记得你家在哪里嘛?”

    问到这个,小黄鸡的豆豆眼略显迷茫地眨了两下,它的家?

    对诶,它的家在哪?

    它只记得它一出生便是在一个鸡窝里待着,后来有一天,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洞,将它和其他的鸡都吸了进去。

    然后,它便来到了这里。

    它发现,到这里之后,大家都变得好奇怪,狂躁易怒,一言不合就打架,眼睛常常带着赤红色,一气起来连它这只弱小的鸡崽崽都打。

    它只能每天在夹缝里生存,卑微地混在其中。

    现在问起它的家在哪,应该是那个鸡窝吧?

    但是它却没有什么强烈的归属感。

    那个鸡窝也不知道在哪里,它摇了摇头,叽叽叽地比划了了手势,表示自己不知道家在哪。

    鬼娃娃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样,先送你出去吧。”

    它现在清醒了一些,之前的戾气过重,它的脑袋都有些不太清醒。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喝了这个人类做的鸡汤后,它身上的戾气渐渐消除了大半,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它想趁着自己意识尚存时将她们送出去,也算是相识一场的回报。

    它挥了挥布偶手,这个世界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场景变换,池筠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大堂。

    脑海里还回荡着鬼娃娃的那句:“小心他的蛊惑术。”

    池筠来不及去思考鬼娃娃怎么跟变了只鬼似的,语气变得如此语重心长,一只小小的身体就一屁股坐到了她的脸上。

    池筠黑着脸将小黄鸡从脸上扒拉下来,拎着它的脖颈,笑容里含着威胁:“想死吗?”

    小黄鸡脚丫子抖啊抖,挣扎了一下,叽叽叽地叫着。

    池筠拍了拍它的脸,将它放到地上,眼睛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那位祭司大人。

    他显然有些惊讶,想不明白为什么池筠这么快就回来了,换句话说,是没有想到池筠能活着出来。

    他花了很多心血在那只鬼娃娃上,为了让它的戾气更重,他每天都会用邪气喂养,以至于后面都差点有些控制不住它。

    若不是手中有邪气吊着它,它已经成了瘾,他怕是也不能如此轻易地操纵它。

    本以为它会戾气重到将池筠给撕碎,却没想到那鬼娃娃如此没用,竟让这样一个人类给跑了。

    还有一只小弱鸡。

    祭司眼睛扫向地上的小黄鸡,黑色布罩下的嘴微微抽了抽,这只鸡从何而来?

    刚刚若是没有看错,它是从上空掉下来的吧。

    上空?!

    祭司忽然注意到了这个关键词,他紧紧地盯着小黄鸡,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有些怀疑。

    不过想到古书中对那生物的描述,越看越觉得相似。

    黄色的毛发,尖尖的小喙,这不就是古书里那只神鸟的描绘嘛!

    虽然这只小黄鸡看上去毛发过于稀少了些,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猜的没错,这就是那只神鸟。

    他没有注意到小黄鸡掉下来的地方正是池筠出来的地点,现在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腾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向池筠靠近。

    池筠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已经蓄势待发。

    却没想到,他走到了三步远便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冲着小黄鸡诱哄道:“跟我走,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小黄鸡用翅膀挠了挠脑袋,它有些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人类为什么会这么跟它说话。

    不过想了想,它还是摇了摇头,指了指池筠

    ,叽叽叽地说着,也不管旁人听不听得懂。

    池筠是没听懂,祭司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它说的是:不行,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抛弃我的兄弟。

    他目光幽森地看向池筠:“果然,就不该留下你。”

    池筠:“……”我又做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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