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奔至草屋百步之间,忽地一道无形气壁阻隔在黑衣人的面前,人和马顿时被弹飞而起。黑衣人反应甚是快速,手下一按,轻轻跃起。空中施展几下身法,猛地一掌落在马背上。那马儿真乃是绝世神驹,落地之后前膝跪地,将落下之势缓了缓,猛地抖了抖身子站了起来。黑衣人掌下一按却是轻飘飘地落了下来,长刀早已拔在手里,淡淡地看着草屋方向。

    “朋友,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此时迦南背负着双手站在草屋前,声音冷峻,毫无感情。

    “这不是方士的方术,乃是邪术。邪术害人,我冷寒秋岂能放过你。”黑衣人淡淡地道。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傲气,仿佛自己的名字也透着股力量。

    “方术也罢,邪术也罢,我迦南要做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点。”迦南的声音,透出一股杀意,像一把冰冷的利刃,刺向冷寒秋所在的地方。

    握着风饮长刀,冷寒秋分明感到一道冰冷的气息。迦南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冷寒秋却感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此时脑中不断地重复着迦南这个名字,这个藏在记忆深处,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有着不可猜测的神秘力量。

    “迦南。”冷寒秋咬了咬牙,死死地握住风饮长刀。刀锋斜落,扬起,划出一道气劲。只见冷寒秋脚下一动,整个人化作一道青烟,快速飘身前进。

    “哼,我还没老到不被人放在眼里吧。区区一介武夫,也敢在我面前卖弄。难道你家大人都死光了么,没人教你点规矩?”迦南冷笑一声,身影像是动了一动。

    冷寒秋的身法快到了极致,淡淡的一点人影,几乎在瞬间逼近了草屋门口。刀影直落,却又戛然而止。冷寒秋快,迦南更快。迦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冷寒秋的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将刀锋钳住。任凭冷寒秋如何运劲,都无法动弹分毫。

    还没看清迦南动作,一股巨力便将冷寒秋弹飞出去。冷寒秋空中一个折返,稳稳落到地上,神色异样地看着迦南。只是一个照面,冷寒秋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样一个颓废的身躯里,竟那么强大的力量。

    “风饮!你是冷家的人?”迦南盯着那长刀,若有所思地道。

    冷寒秋脚下一点,钢牙一咬冷喝道:“老子不是早报上大名了么!”声音中充满了怒意,再次腾空而起,数丈距离倏然而至。

    长刀掠过一线,亮起一道光华。只见冷寒秋身影一分,无数气劲绞杀而至,直指迦南。

    “嗯,还不赖。”迦南看也不看,脚下歪走了几步。空中气息仿佛凝结了,所有的一切慢了下来。迦南手指一点,只见一道火细小焰“嗤”地弹出,霎时金玉相交的声音充耳可闻。

    冷寒秋动作变得迟缓起来,缓慢到几乎凝滞。迦南再次鬼魅般地来到跟前一掌打来,“嘭”地一声巨响,冷寒秋胸口一闷,如被硬物重击,手中长刀脱手而出。接着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全身剧痛差点让冷寒秋昏厥过去,不住往后挪动着身子。

    也不知迦南做了什么,那柄长刀被打飞之后,诡异地划过一道弧线,竟直直落入迦南手中。

    迦南望着长刀,叹息道:“你可比冷青阳差远了,我当初可是和他斗了小半日光景,才把他给收拾了。你这小子还没成气候,居然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住口,你不配提这个名字。”冷寒秋捂着胸口站起,大吼道。此时冷寒秋双眼血红,状若疯癫,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衣衫染成一片红色。

    “噢,还有力气么。也罢,就留你多活片刻光景,我现在可没时间管你。”迦南转过身,对着那道帷幕叫道:“林山,叫几个人看着他,别让他跑了。”样子随意之极,丝毫没有正眼看过冷寒秋。

    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从帷幕后走了出来,好奇而怨毒地看着冷寒秋。为首的老人对着迦南恭敬地道:“大人,你放心吧,这贼子绝对跑不了。”

    “林山,你要知道,我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有什么闪失,恐怕洛族也会招来灭顶之灾。你身为族长,知道怎么做吧。”迦南冷冷地看着林山,哼了一声,径自走进草屋。

    林山唯唯诺诺地走到冷寒秋面前,唾了一口唾沫,恶声道:“你这个恶人,为了洛族,我不会饶了你的。”

    说着,那几个洛族的男子眼睛发出道道亮光,看着远处的马。还没等族长林山发落,几人早已抢过马匹上的干粮,一脸兴奋地跑到林山面前。

    “族长,你看,粮食。”

    “肉干,清水。”

    ······

    冷寒秋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并不发怒。手指触摸到肋下,一股奇痛传入五脏,差点又晕过去。缓了几缓,冷寒秋试着叫着身边的人。却发现所有人都恶毒地看着自己,不禁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

    “你们真是可怜,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恨你们竟然善恶不分,真是该死。”冷寒秋怨声嘀咕。

    林天吩咐众人将食物分发下去,缓缓来到冷寒秋身边。此时冷寒秋面无表情,将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冷笑道:“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天启的恶魔,你们眼里有善恶么?当天启的铁蹄践踏我们家园、肆意屠戮我们的族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分善恶了?”林山用尽全力抬起脚来,朝着冷寒秋踢了过去。可是年纪老迈,加上饥饿多时,一个不稳竟是晃了下身子倒在地上。周围几个男子抢了上来将林山扶起,顿时对冷寒秋一阵拳打脚踢。

    冷寒秋本受创不小,挨了几下顿觉五内俱焚痛楚难耐,不禁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们这群低贱的人,竟敢对天启帝国的勇士无礼,老子一定饶不了你们。”混乱之中,冷寒秋梦觉脑袋一震,似乎中了一记狠拳,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草屋内,林天仍旧保留一丝清醒。眼角余光所见,竟是感受道一束白茫茫的光线照在自己身上。全身毫无力气,仿佛游离的鬼魂。当迦南再次回到草屋中的时候,林天的身子竟是紧紧地抽动了一下,惊恐地看着迦南从远到近慢慢走来,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眼前。

    “呵呵,刚刚被一只蝼蚁打扰了仪式,要不是我不能动用法力,根本不会让他活着。也罢,只要炼化了这最后的容器,我就能破去这该死的诅咒。天启帝国那些蠢货,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迦南的脸僵硬得有些怪异。

    迦南忽地转身,朝着身前一拂袖,一只一尺见方的白色玉盘飞到空中,转而缓缓落下,未及落地,又慢慢升过头顶。整个玉盘刹那发出洁白的光,乍眼一看,就像是一轮月亮。

    “唔”林天只觉得喉咙干涩,吃力地**了一下。不料迦南竟然将脸庞凑到林天跟前,露出诡异的笑容道:“你醒了!”忽地又摇了摇头道:“只是可惜了,你就要死了。啧啧,还真有些不舍得呢。”话语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你应该很恨我对不对,你是第九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你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在洛族八十一年了,每九年都会选一个孩子作为仪式的容器。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么,在那一年出生的孩子,只能有一个活下去。因为只要多了一个孩子,就会改变洛族的气数。九年前,我亲自看着你出生,高兴坏了,亲自给你洗礼。甚至在你身上施加禁咒,才让你成长为我最满意的容器······”

    迦南的话异常地多,若在平时,很少有人能听到迦南如此唠叨。往常在迦南面前,林天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可是现在迦南每说一句,林天就多一分恐惧。林天依稀记得族中有人谈论这件事,自己出生那一年,洛族只有一个孩子出世。而林天并非唯一一个,照迦南所说,之前那八个孩子都是如此。

    自从迦南来到洛族,每隔九年就会发生一件怪事。这一年,全族只有一个孩子出生。当这个孩子年满九岁便会献给迦南,作为神灵的礼物祭献出鲜活的生命。起初,也有不少人不满,甚至抗议迦南的做法。不过在迦南的威严下,终究让这件事成为洛族最大的忌讳,无人再提。

    八岁的孩子,已经尝过死亡的滋味。不过并不意味着林天不害怕,一种莫名的惧怕占据了整个心头。恍惚之间一张张熟悉的脸的闪现眼前,无尽悲愤仿佛找到一个宣泄的地方,喷薄而出。突然间,林天真的感觉到了愤怒,好像迦南所说的那种恨。这恨意来的如此突然,却让林天感受到一种兴奋的味道。

    迦南用沾血的手指在林天脸上画着奇怪的符号,古怪的念咒声从口中响起,突然一切变得无比安静。林天只觉得周围所有的声音渐渐消失,眼前一片模糊,不过迦南的那张脸,竟是清晰地映在脑子里。只见迦南将一个竹筒放到自己嘴边,一股清凉直透脑袋。林天依稀辨认出,那便是自己昨晚搜集的金心草露,味道如同琼浆。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像是从梦境中划破,如同黑暗中的利刃刺破了心脏。林天只觉整个人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地捏了一把,眼前一花,便看到迦南双眼透出狠戾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屋子外面。手中更是拿起一把利刃,在林天眉头划出一道寸许长的血痕。

    迦南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下草屋门外的方向,猛地站起身来。

    “砰”地一声,两扇门板被迦南击得粉碎。只见迦南步若流星,一脚跨出了门去。

    “叮铃”“叮铃”,一阵清脆的铃声,从不远处传来。迦南眼睛眯成一线,细细看去。藏在袖中的手也有些不自然地抖动起来。

    天启的铁骑,以战马上的铃铛作为身份的标志。铃铛乃是精铜特制而成,远在数里外就能听到铃声。除了身份的象征之外,铃声也有着警示敌人的作用。方才的铃声中,更是有股慑人心神的刺痛,让迦南不得不谨慎起来,步履沉重地向前移动着。

    在迦南的面前,三道灰色的影子由远及近。依稀看去,乃是三人骑马而来。左边一人手拿一柄长刀,身背巨斧,一身黑色战甲,看起来十分彪悍。右边的却是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一根白色的权杖,就连胯下马匹也是白色,整个人如同透出一股神秘的白光,反而将自己淹没进去看不清容貌。中间为首者乃是个身披紫衣的男子,一张脸透出几分威严,朝着迦南看了一眼,淡淡地道:“天启圣疆,岂容得邪灵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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