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是因为擎玉田的徒弟被派去主家当侍奉丫鬟踩点时,被主家调戏有了孩子,他这做师父的不想让徒弟含冤受屈,一冲动找上门讨要说法,言谈间不小心暴露了他们要偷窃的本来目的,主家立刻就向衙门举报了他们,让他把整个戏班全搭进去了。

    等宿北斗真的倾家荡产为自己说过的言契负责,把人从牢里救出来的时候,擎玉田就剩一口气了,连后事都没交代就死了。

    二代班主擎福生也就随之接管戏班了,他是擎玉田的弟弟,唱戏是半吊子,偷东西劫富济贫又没胆子,眼看着戏班子的人在自己手里要饿死了,他突然灵机一动开始卖人。

    他想法也异常简单,戏子和婊子本就经常被人拿来对比,为了生计能做戏子为啥不能更进一步呢?于是他把擎玉田留下的徒弟中眉清目秀的全卖了,甚至还挂出牌子去,唱戏多少钱晚上陪着侍候多少钱。

    他就靠干这种缺德买卖发了家,后来戏班里的人年纪大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事缺德,便给了他们卖身契解散了戏班,他自己娶了个落魄人家的小姐,生了个儿子,从此以后再没建立过戏班。

    他和宿北斗也没多少交集,宿北斗也只是在他哥哥的葬礼上露过一面,便再没听过福寿班的事。

    本来都解散了的福寿班怎么又成立了呢,这就要说到第三代班主擎寿祥了,他是擎福生和原配生的儿子,他出生时家里还是有戏班的,大伯擎玉田唱的戏他也学过,父亲做皮肉生意的时候他也见过,后来母亲病死,父亲娶了落魄人家的小姐,家里没了买卖不仅穷了,自己还多了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们不仅看着烦人,擎寿祥也时长被这些弟弟妹妹剥削的不像人,吃穿用度全是最差的,这让他始终怀恨在心,觉得有戏班子能唱戏才是好事。

    转眼就到了民国初期,在各种不顺中长大的擎寿祥靠着大伯擎玉田留下的名声,拜师进了个戏班子,他不仅给这个班主做徒弟还倒插门娶了班主病弱的女儿,等老班主一死,他立刻接手戏班改名福寿班,改名之快让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一点也没念及老班主的授业之恩。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老班主又不是他害死的,他甚至在改换门庭后并未休妻,知道妻子体弱也只是领养了个儿子,并未强制要求她生育,甚至给孩子取名擎佑吉,因为他妻子闺名唤做吉儿。

    所以在随后的三年内,他除了给戏班子改了个名字,别种种行为做的都还算不错,甚至戏班中众人的待遇也还和老班主在时一样。

    可随着三年后擎寿祥的妻子离世,擎寿祥布局在戏班内的计划便显露出来了,他在老班主死后买的五个学徒,全被他明码标价挂出了水牌子。

    他们在城里只唱了五场戏,一场卖一个,五天五个本该成角未来一片光明的孩子,全被富人买回家做了玩物。

    他尝到甜头后又从人贩子那买了五个俊俏的女孩子,领回戏班后完全按养扬州瘦马的方式养孩子,先认下她们做干闺女,再好吃好喝伺候着,唱戏评书琵琶一样不落。

    从此以后福寿班每三年到五年开一次戏,开戏必惊艳全场赚的盆满钵满,用卖角的钱再买来新的孩子,再从零教起几年后再继续卖。

    这个时候他还只是想赚快钱,手里的孩子们稍微有点样就往外卖,可随着他年纪增加,他也开始想洗白了。

    新养的孩子五个中除了病死了一个,其余四个他只想留一个给养子当儿媳妇,他甚至还专门找人算了日子,养子结婚那天卖掉其余三个,自己就金盆洗手,以后戏班子只唱戏别的什么也不做了。

    可偏偏就是这最后一出落幕之戏,在进城前整个戏班子的落脚点恰好就是宿家庄。

    他们在宿家庄内的戏台上彩排,宿北斗随着村里人去围观,五十八岁的擎寿祥先认出了宿北斗,宿北斗谎称自己是当年那个宿北斗的孙子,还给自己临时改了名字叫宿南坡。

    随着相处的深入,宿北斗发现了戏班内的明争暗斗,四个女孩,两个都想留下做少班主夫人,谁也不想被卖掉。

    第一个女孩叫莲香,嗓子是最好的,也是留下概率最大的,因为她唱的好留下了才能当台柱子卖票赚钱,但她不爱擎寿祥的养子擎佑吉,甚至还多次嫌弃对方阴柔不像个男人。

    第二个叫念吉,嗓子最差却是擎佑吉多次提起最想娶的人,还因为她长得像擎寿祥的亡妻,经常被擎寿祥单独叫走开小灶。

    “第三位叫珍玉,嗓子仅次于莲香,为了留下天天想尽办法和擎佑吉在一起,至于这第四位……”

    宿北斗讲到着时突然停住了,问橙没再追问后续,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要火化宿枫的木质火化台,她心里非常清楚,他们这是到地方了。

    火化宿枫的地方离祠堂也不是很远,戏班的故事还未讲完宿北斗就推着问橙到了地方,村民们在村尾处的荒野之中临时搭了个一米高的柴堆台子,整齐的柴堆之上宿枫的尸体已经躺在了上面。

    柴堆两侧摆满了花圈以及纸扎用品,房子车子电视电脑仆人动物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三四个人蹲在柴堆旁边守着一堆竹签纸片现扎陪葬品;这些东西堆的之多足以看出宿枫确实是宿家庄内地位比较高的人了,先不说烧柴堆需要多久,单就这堆东西想全部烧完至少要个把小时。

    纸扎外圈围的则是前来帮忙的村民,他们统一身着白色长衫外面套着土黄色的麻制披肩,脑袋上盖着白布,比问橙身上这件丧服穿的隆重多了,瞬间给人一种庄里长辈死了,全庄人披麻戴孝的感觉。

    人群领头的位置处是浑身缠满绷带的宿戈,他手持火把坐在个绑有白布的竹编二人抬上面,一身白衣的钟喜吹着唢呐陪同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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