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竟然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公子,苏小姐,不要装睡了,故人来访,居然如此冷漠相待,这不合礼数吧。”

    楚天舒心里一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神秘的素衣男子方唯存!

    楚天舒终于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哈哈笑道,方公子真是聪明过人,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苏舒也从桌子上爬了起来,理了理头发,她虽然对眼前这个曾欺骗父亲的人恨之入骨,然而现在却不得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得流露出几分惊喜来,这是多么让人无奈的的事情啊,这是多么折磨人的事情啊!然而苏舒竟然很自然地做到了,她面露微笑道:“原来是方公子呀,真是巧得很,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都可以见到你!”

    楚天舒故作惊讶道:“哎,原来你们两也很熟啊?”

    苏舒顿时一怔,然后道:“一面之交,谈不上熟,是吧,方公子?”

    方唯存淡淡一笑道:“是一面之交!”

    楚天舒道:“一面之交也是朋友。今天楚某遭人暗算下毒,让方公子见笑了。

    方唯存笑道:“楚公子武功盖世,内力之精湛更是当今武林之传奇,这加上苏小姐这样冰雪聪明的女中豪杰,这种下毒的下三滥伎俩岂能奈何得了楚公子!”

    楚天舒心道:“听他这么说,似乎下毒的人倒不是他了!”

    心里虽然在急速思考,面上的话还得客气点。于是说道:“这些贪财的江洋大盗,见得我身上装着几十万两银票,便动了歹意,这也是常理之事啊!”

    方唯存笑道:“堂堂晋王府,恐怕觊觎的不全是楚公子这几十万两银子吧!”

    楚天舒大吃一惊,心道:“晋王府?怎么会惹上晋王府呢?晋王府自是不会为银票而来,那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呢?永乐登基之后,对藩王极为苛刻,藩王根本不敢肆意妄为,为何晋王府会对自己下药呢?”

    楚天舒哈哈大笑道:“方公子说笑了,几十万两银票,晋王府自是看不上眼,不过楚某除了这几十万两外,身上别无长物,怎敢奢求晋王府的垂青而造访呢?”

    方唯存哈哈大笑道:“如果楚公子觉得自己身上最值钱的只有这几十万两银票的话,方某愿花一百万两银子来买楚公子背上的这把断水流。不知楚公子愿不愿意?”

    楚天舒道:“方公子真是会开玩笑,楚某的这柄断水流虽是旷世名剑,不过却是家父为楚某量身打造的,别人得之,不仅无益,反而贻害无穷,晋王府怎会为这柄有害无利的宝剑煞费苦心呢?”

    方唯存道:“世上皆知楚天舒有旷世名剑,却不知此剑之其中利害,多少人梦想着得之用之?其中之巨害,非亲受其祸而不肯信之也!”

    楚天舒笑道:“方公子所言的确一语中的,楚某虽整日背负此剑,却未曾一试,其实与名是否果真相符,尚且不敢苟同,怎奈江湖之人闻风便是雨,真是让在下苦恼不已呀!”

    方唯存笑道:“其中之利害,知之者甚少,不过晋王府行如此手段,若是不为此剑而来,那是为何而来,难道楚公子身上还有比这宝剑更有价值的东西不成?”

    楚天舒突然一怔,心道:“几番兜圈子,这才终于说道正题上了,看来他还真是所谋者甚大啊!”

    想到这,楚天舒道:“下毒之人,楚某未曾看到,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方公子想必也是猜测,或许只是江洋大盗谋财之举,不必大惊小怪的。”

    方唯存道:“楚公子还是不相信方某,那就请楚公子移驾苏小姐的客房,一看究竟吧!”

    楚天舒和苏舒都是大吃惊,二人面面相觑,竟似有十二分的怀疑。

    方唯存做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然后又进了苏舒的房间中。刚一进门,便见道地上赫然躺着三个黑衣人,三柄长剑斜挂着各自腰间。显见已是被点了穴道,暂时昏睡过去了。

    楚天舒和苏舒对视了一眼,两人会意地微微点了点头。因为他们都已发现,这三人的衣着服饰竟和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三个夺刀的强盗的衣着服饰完全相同。

    楚天舒道:“这上乘的点穴手法,必是方公子的手笔了!”

    方唯存道:“比起楚公子真气逼毒,这简直就是雕虫小技罢了!”

    楚天舒见他谦虚地很,便微微一笑道:“难道这些人便是方公子所说的晋王府中人了?”

    方唯存道:“正是!”

    说着便将其中一人外面的黑衣扯开,从其腰间拽下一个铁制的腰牌来,递给楚天舒,楚天舒拿在手中一看, 便见其上果然刻着四个字:“晋王府令”。

    楚天舒又俯下腰,在那人身上又搜索着摸了摸,除了在袖口有一包雁翎镖外,并无其他发现。

    楚天舒站起来,对方唯存道:“以方公子高见,这三人是什么门派?”

    方唯存笑了笑说道:“楚公子焉能不知,又何必问我?”

    楚天舒故作庄重地说道:“难道是独步武林的暗器名门陕北魏家不成?”

    方唯存含笑点头道:“楚公子果然眼光独到,这三人正是魏家八鹰的老六老七和老八。

    楚天舒心想,路上遇到的那必是老大老二和老三,如今他们兄弟六人都露面了,没想到竟被晋王收入府中,干起了强抢偷窃的勾当,小晋王居然会收罗这些无耻之徒,想必他所行的也是无耻之事吧,永乐帝对藩王极其警惕,看来小晋王离末日不远了。

    饶是如此寻思,楚天舒依旧故作疑惑地问方唯存道:“陕北魏家虽然暗器手法独步武林,然而行径却是臭名昭著,晋王为何会收罗这些亡命之徒?”

    方唯存道:“这个想必只有晋王知道了,不过他们这次针对楚公子你而来,意图可是显而易见的。”

    楚天舒道:“难道真是为这宝剑而来的?”

    方唯存重重点点头道:“初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别的缘故来了。”

    楚天舒道:“他们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咱们终归是猜测。既然拿不准,倒不如不去费心思想它。”

    方唯存哈哈一笑说道:“楚公子果然率直得很啊!”

    楚天舒道:“我是个懒人,想不通的事就懒得费脑筋了。哎,方公子,你是怎么发现的这几个人的行踪呢?”

    方唯存道:“说来也还是真巧,我也是路过太原,天色将晚便找了一家客栈准备休息一晚上明日再走。吃过晚饭后,我也闲着没事,便在街上走着,突然看到这三个黑衣人从晋王府出来,匆匆往这边赶来。我心里纳闷,晋王府怎么会有江湖中人,便尾随而来,只见他们在这家客栈的外面与一个等在那里的人会合,想必那个人便是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只见那人朝这家客栈指指点点耳语几句后,那三个黑衣人便跃上了客栈的阳台上,找了间没亮灯的房间,从窗户中跳了进去。那个报信的人四周看了看,然后躲在一个角落里向这边观望着。我悄悄过去将那个报信之人点了昏睡穴后,便也从跳上阳台,静听他们的动静。只听得一人道:‘不如咱们兄弟三人冲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然后拿了东西便走,这样干脆利落,倒是省事。’另一人道:‘人家既然能得到那宝物,必是有点手段的,万一是个一流角色,这不是把事情弄糟了吗?以我之见,还是让八弟想办法潜入厨房在酒里下了蒙药,等他们着了道后,咱们不是就可以轻易得手了吗?大哥二哥和三哥听说那宝物在忻州出现了,竟赶着去了,谁知道却被咱们三个小兄弟捷足先登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呀!’方才说话的那人道:‘还是六哥高明。八弟,你想办法去厨房里把药下了。’又一人道:‘那好,我现在就去,说着便轻轻开了门,出去了,不一会,那个出去下药的老八便回来了。老六问道:‘办妥没有?’老八道:‘办妥了,碰巧店小二要给他们送酒去,被我撞见了,我说:‘这酒真香啊,是藏了十五六年的杏花村吧!’那小二道:‘您真是好本事啊,这还真是藏了十五年的杏花村。’我说:‘来,让我闻一闻。’说着我便解开了酒壶,嗅了嗅,这时我已将药放入了壶盖里,嗅完后,便赶快盖上,店小二自是难以发现,现在想必那两人已经喝了好几杯了吧!’说完后,三人竟十分得意的轻声笑了起来。”

    听了方唯存的叙述后,楚天舒才知道这三人是为那柄蒙古弯刀而来,没想到路上碰上的那三兄弟也是为弯刀而向北而去的,只是碰到了他们两人带着那柄刀,又折回来想要抢夺,谁料反被楚天舒所伤。

    楚天舒道:“然后你就进去将他们都点了穴?”

    方公子道:“还没有,我正准备进去,却听得魏老七又说道:‘六哥,如果这次咱们得到了这宝物,咱们也不要交给晋王了,干脆咱们带着它一走了之吧,听说此宝物不仅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听得有人传言这里面还藏着一个大秘密了,弄不好还是一幅藏宝图了,要是真是藏宝图的话,咱们兄弟八人不就发了财了吗,还用的着再给晋王卖命吗?’老八道:‘七哥说的对,看那晋王似乎有勾结蒙古人之意,弄不好会引火烧身,咱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只听那老六道:‘你们说得自然不错,不过总的先和哥哥们商量一下吧。如果拿到此宝物后,咱们也装作未曾得手,等商量好后再做打算。’老八道:‘一切听六哥的安排。现在估计那两个人已经着了道了吧,咱们现在就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宝物拿来。那两人道:‘好,现在就去,早做早好。’见他们起身欲走,我抢先翻身从窗户进去,将他们尽皆点倒。”

    楚天舒道:“他们说晋王勾结蒙古人?”

    方唯存道:“是,他们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到底勾结的是什么人,所谋的是什么事,他们未曾说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楚天舒道:“那方公子怎么知道喝酒的人正是我和苏小姐呢?”

    方唯存哈哈道:“你们两个装作中毒,都说头晕的很,声音大的唯恐他们听不见,我自然一听便知道是你们两个了。听得苏小姐和你在一个屋里,我就断定隔壁的房间必是苏小姐的,我担心他们三人进去的那间房一会儿有客人入住,便将这三人悄悄都拖入苏小姐的房中,尔后正好店小二敲门送来热水,倒把我吓了一跳。”

    苏舒听他说自己和楚天舒在一个屋里,早羞得满脸绯红。悄悄将头转了过去。

    楚天舒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当时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所以只有将计就计等他们来了,结果没想到这三个恶徒已被方公子制住了,倒是给我省了好多事啊!真是太感谢你了。”

    方唯存道:“楚兄何须这般见外!自家兄弟为何还如此客气?”尔后稍微顿了顿便说道:“不知楚公子和苏小姐这一路向南,准备去何处呀?”

    一直是只听不语的苏舒开口说道:“楚公子在西安的绸缎分店出了点事,他要去料理一下,我本来也没什么事,爹爹进京后,我也觉得无聊,听说楚公子要去西安,我就缠着他带我去玩玩。”本来他们是要去四川的,她怕楚天舒说出四川来引得方唯存起了疑心,所以抢先说是要去西安。

    楚天舒心里暗暗一笑,问方唯存道:“不知方公子准备去哪里?或许咱们还是同路了?

    方唯存道:“应朋友之邀,去洛阳游玩几日,看来咱们同路不了啊。”

    楚天舒心里暗笑的肠子都快痉挛了,三个人各怀鬼胎,却又百般掩饰,唯独自己心知肚明,听着方唯存和苏舒的假言假语,看着他们说假话时候努力装出的真诚的表情,怎能不笑呢?

    楚天舒强忍着没有笑出口,略加调整后,他便道:“这三人被方公子点的昏睡过去了,不知几时可以醒来?”

    方唯存道:“我用了五分之力,最早也得明日中午才能醒吧!”

    楚天舒道:“方公子果然好手段啊,五分之力便会让他们昏睡**个时辰,真是难得呀!既然他们一直睡着,咱们就大可不必担心了。走走走,方公子,到我房间里再喝几杯吧!”

    方唯存推却道:“今日有些疲惫了,改日一定和楚公子来个不醉不归。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楚天舒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改天再会!”

    说着和方唯存同时抱拳作揖,将方唯存送出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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